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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这边,命妇们刚给何皇后请了安,就见个宫女哭跑着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不好了,晋王砍了定王殿下的一只手臂。”

闻言,所有人都被惊愣住。

定王妃煞白着脸,惊恐地瞪大眼,“你说什么?”

那宫女继续哭,“定王殿下正在宁寿宫给太上皇请安,晋王突然闯进去,二话不说就砍了定王殿下的一只胳膊,太医已经赶过去,说定王殿下的那只胳膊彻底废了。”

定王妃的眼睛一下子又怒又红,她跪下去,眼泪汪汪地看向何皇后,“母后,求母后为王爷做主!”

何皇后紧抿着唇,脸色也有些白。

但这么多命妇在,她还不至于乱了方寸,双目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宫女,“你的意思是,晋王无缘无故砍了定王的一只胳膊,还是在宁寿宫当着太上皇的面?”

闻言,命妇们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宫女。

晋王“活阎王”的名声,她们都有所耳闻,也深知这位主儿不好惹,可这里到底是皇宫,晋王再嚣张,也不可能嚣张到无视皇家礼法草菅人命的地步吧?

永昌长公主冷笑一声,“宫里这是有多不待见老十九,难得的一年他大老远来给太上皇贺寿,如今连个贱婢都敢想着法儿地往他身上泼脏水,这是要反了天吗!”

一番话气势十足,那宫女被震慑到,身子开始瑟瑟发抖。

何皇后正想开口,永昌长公主目光一冽,冷呵道:“要不会说话就拖下去拔了舌头,换个会说话的来!”

那宫女浑身抖若筛糠,求救的目光看向何皇后。

何皇后拧着眉,“还不赶紧的老实交代!”

宫女低下头,战战兢兢道:“晋王说,是定王府的小公子害得晋王妃摔下石阶流了产,可这件事并没有目击证人,小公子也说了,他从没见过什么晋王妃,摆明了就是……”诬陷。

最后两个字,在永昌长公主的森冷眼神逼视下,宫女不敢说出口,只得默默咽了回去。

“小舅娘流产了?”黎薇脸色大变,再顾不得未央宫这一帮牛鬼蛇神,提着裙摆就往外跑,一面跑一面打听晋王妃的位置。

“先前还说晋王无缘无故砍了定王的一只胳膊,如今又吐出流产的事儿来了。”永昌长公主眼底浮现一丝冷嘲,“满口谎话,好个没教养的贱婢,本宫也不问你主子是谁了,来人!给本宫把这贱婢拖下去,拔了舌头再杖毙!”

当年太上皇为了弥补元后的子女,给了晋王不少物质上的补偿,又给了永昌长公主一些权力,因此她哪怕是嫁出去,在后宫仍然有话语权。

那宫女是何皇后赐到定王府的,背后的主子就是何皇后。

永昌长公主指桑骂槐不说,还要杀奴给主看,摆明了是在警告何皇后,最好别仗着皇后身份在这件事上打压晋王。

何皇后紧咬着牙,胸口郁气横生。

想到她堂堂皇后之尊,竟然还要看一个外嫁公主的脸色,何皇后怒不可遏。

处置完宫女,永昌长公主便很快离开了未央宫,朝着永兴殿方向而去。

何皇后咽不下那口气,毕竟被砍了胳膊是她亲生儿子。

找个借口把命妇们打发出去,何皇后径直去了建章宫,求见弘佑帝。

“昊儿不过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他能有什么坏心思?何况事发当时都没有目击证人在场,晋王说是昊儿害的,就是昊儿害的了?”

跪在地上,何皇后不停地用帕子摁着猩红的眼角,“不问缘由不问是非,直接就砍了定王的一只胳膊,那是活生生的人啊,晋王把他当什么了?”

宁寿宫那边的事儿,弘佑帝早就得了消息,也第一时间找人去核实了。

面对何皇后的控诉,他淡淡道:“当时在场的,是新科状元程砚家的娘子林氏,她目睹了整个过程。”

何皇后脸色一僵,随即目光含恨,“就算真有此事,昊儿才多大,他为什么不去害别人,偏偏要害晋王妃?可见这其中还有不少内幕,皇上可一定得替定王做主啊!”

说完,何皇后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原本大喜的日子,偏偏碰上这么一桩糟心事儿。

弘佑帝满心烦躁,呵斥一声,“行了!”

何皇后被他吼得愣了愣神。

弘佑帝沉着脸道:“事已至此,你就算把眼泪流干了,定王的胳膊还是装不回去,这个哑巴亏,只要我们咽下,父皇心里的那杆秤自然而然就知道该往哪偏。”

“可是……”何皇后还是心有不甘。

“难不成,你还想亲自把晋王的胳膊砍了报复回去?”弘佑帝脸色越发难看。

何皇后悻悻闭了嘴。

——

永兴殿。

林水瑶已经给小王妃仔细清理了身子,殿内的血腥味儿散去不少。

林水瑶原本想留下来等着小王妃醒,晋王没让,说宫宴就快开始了,让她跟着宫人去入席。

晋王都发话了,林水瑶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带着四郎媳妇离开。

外面分明是个艳阳天,小王妃醒来时,却感觉到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到四肢百骸。

晋王一直在榻前站着,俊脸逆着光,晦暗不明,凤眸里的森冷却如有实质,刀一般刮在小王妃身上。

小王妃不敢看他,下意识往锦被里缩了缩,试图蒙住脑袋。

“呵!”晋王嗤笑一声,微微弯腰,大掌一翻,锦被被他扯到一旁。

“你还有脸躲?”晋王坐下来,凤眸阴沉。

小王妃就知道他会生气,可是,她才刚刚没了宝宝啊!

昏睡的时候,她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里她的孩子浑身是血,哭得好大声,喊她娘,问她为什么不要他了。

她多想能在醒来时得他一句安慰。

但很显然,是她奢望了。

想到这儿,小王妃无声落下泪来,先前还紧张害怕的情绪一扫而空,望着帐顶的双目逐渐变得空洞无神。

“说话!”晋王皱紧眉,压抑着满腔怒火,“沈莺莺,你到底瞒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