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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孙三娘的儿子傅子方住进了王府附近的一处园子里。孙三娘心疼自己的乖儿子,想要让他继续读书,将来参加科举,谋个官身,便央求袁旭东帮忙安排一下,让傅子方能进东京最好的书院里读书,袁旭东便把他安排进了京华书院里。

奈何,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傅子方根本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子,如今半个月过去,他渐渐地恢复成他原来在钱塘时的样子,好吃懒做,喜欢说大话,耍小聪明,他在京华书院里不但不好好用功读书,还和那些官家子弟整日厮混在一起,以戏弄眼睛不好使的夫子杜长风为乐,逃学更是家常便饭,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这一切既是傅子方本身禀性难移,也是孙三娘过份溺爱自己儿子的结果。她见傅子方吃了那么多的苦,便想着好好补偿他,把最好的全都给他。

从江南到东京,从小乞丐到京华书院里的学生,平日里又有他娘宠爱着,吃得好,穿得好,还和书院里的那些官家子弟一起整日厮混,以为自己的身份和那些官家子弟是一样的,这般没有自知之明,被那些官家子弟怂恿着干坏事,沦为学院里的笑柄却不自知,还以为自己和他们是好朋友,实际是被人当猴耍着玩。

这些袁旭东都知道,他不是看不起傅子方的平民身份,而是觉得他又蠢又坏,实在是看不上眼。

他把自己当成是和那些官家子弟一样,和他们整日厮混在一起,以欺负戏弄别人为乐,可殊不知,人家也是在欺负戏弄他,要不是看在袁旭东的面上,京华书院早就把他逐出书院了。虽然知道傅子方的现状,但是袁旭东根本懒得管他,这件事情的本质还是在傅子方自己的身上,他的禀性就是如此,喜欢趋炎附势,喜欢和那些贵族子弟厮混,而不是和那些平民子弟在一起,这样又蠢又坏的人,自然没人会看得上眼。

这事其实也怪他娘,孙三娘想让她儿子读东京最好的书院,可最好的书院并不一定就是最合适的,傅子方只是平民的身份,而且胸无点墨,生性顽劣,开口闭口的都是老子,就是进了京华书院读书,那些夫子都鄙视他,又更何况是那些贵族子弟,他们都想早点把傅子方这个京华书院之耻赶走,免得污了学院名声。

当然,这也跟袁旭东放手不管有关,还是那句话,他才懒得管傅子方的生活,要是品行优良的人,那他还会帮帮他,可傅子方品行优良吗?

言归正传,这天下午,傅子方放学回来,看见孙三娘在厨房里忙着和面,他故意跑去捣乱,直接用脏兮兮的手往一盆面粉里舀水玩,见他这样,孙三娘不禁出声阻止道:

“傅子方,你干什么呢?”

“我在帮你和面啊,我要吃果子,要椒盐味的。”

傅子方笑嘻嘻地道,说着,他又用脏兮兮的手去揉面团玩。

见他这样,孙三娘不由地生气道:

“别乱动,你这手这么脏,这面还怎么做果子吃啊?”

说着,她一把夺过来盆子,将里面被傅子方弄脏了的面团揪出来扔到一旁。见她这样,傅子方顿时委屈地哭道:

“娘,你嫌我不干净。”

孙三娘无奈,她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几分道:

“怎么会呢,娘心疼你还来不及,这里的东西你不能乱动,娘待会还要做果子给王爷吃。”

闻言,傅子方依旧大哭道:

“你明明说过要好好照顾我的,可现在就变卦了,我好心想帮你忙,你还吼我,嫌弃我,你和爹一样坏,可怜我千里迢迢地来东京寻你,呜呜~~”

见傅子方越哭越伤心,孙三娘的心也不由地软了,她哄道: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啊,是娘错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傅子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他哭着说道:

“我想去王府里看看,娘,你带我去王府里看看好不好?”

“去王府里?”

孙三娘一惊,然后赶紧摇了摇头拒绝道:

“不行不行,你去王府里干嘛啊?”

孙三娘知道袁旭东不喜欢傅子方,而且,她本身也不想带傅子方去王府里。在王府里,她的身份有些尴尬,袁旭东的其他女人都是把自己的红丸献给了他,可她不一样,她不但嫁过人,还有一个儿子,现在如果她把傅子方带进王府里去,那袁旭东会怎么想,张好好她们会怎么想,还有王府里的那些丫鬟仆人们,他们到时候又会怎么想她呢?

见自己娘竟然拒绝了自己的要求,傅子方顿时嚎啕大哭道:

“我想盼儿姨了,她就在王府里,我想去看看她,呜呜~~”

孙三娘只和傅子方说了赵盼儿是王妃,宋引章是侧妃,至于她自己,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妾,所以,她一直都瞒着傅子方,说自己是王府里的厨娘,傅子方也信了。

看着嚎啕大哭的傅子方,孙三娘哄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是没辙了,便答应一会儿带他去王府里看看赵盼儿,傅子方这才笑逐颜开,他想去王府里看看,既是好奇,也是想多见识见识,然后好去学院里吹嘘一番。

等孙三娘做好了点心后,她便带着一食盒的点心和傅子方离开住的园子去王府。

路上,孙三娘不忘叮嘱傅子方道:

“待会儿进了王府里,你就待在你盼儿姨的园子里,千万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知道了,娘。”

傅子方有些好奇地问道:

“娘,王府里面有很多的园子吗?”

“嗯。”

“盼儿姨一个园子,引章姨一个园子,她们俩都是王爷的女人,那王爷不是有很多的女人?等我长大了以后,我也要买个大宅院,然后娶很多的婆娘,让她们都孝敬您老人家。”

傅子方笑道。闻言,孙三娘眉头微皱道:

“子方,你这都跟谁学的?王爷是王爷,你是你,你要好好用功读书,将来参加科举,入仕为官,别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傅子方撇了撇嘴,显然是不把孙三娘说的话放在心上。不一会儿,王府到了,孙三娘带着傅子方从后门进了王府里。

……

王府里,傅子方跟在孙三娘的身后走着,他满眼好奇地打量着王府里的景致,只觉得王府真是富贵奢华,假山奇石,亭台楼榭,绿水环绕,奇花异卉,还有成群结队的丫鬟,不愧是王府,真的是风光,比他和他娘现在住的那个园子要好太多了。

这时,张好好迎面走来,身后跟着一群小丫鬟,看见孙三娘和傅子方,她微微惊讶,笑道:

“三娘姐,你回来了啊。”

“嗯。”

孙三娘轻轻地嗯了一声,她看着面前的张好好笑道:

“好好妹妹,王爷在家吗?我刚做了一些江南风味的点心,一会儿分你一些吃。”

“不了,我刚从宫里回来,皇后娘娘赏赐的点心啊我早就吃饱了,现在哪还能吃得下啊。”

张好好有些傲娇地微笑道。见她这样,孙三娘笑道:

“那是,我做的点心哪能比得上宫里的珍品啊,好好妹妹,还是你有口福。”

“那倒不是,其实宫里的点心味道也就那样吧,我觉着还不如三娘姐你做的点心好吃呢。”

看着孙三娘,张好好笑道:

“对了,王爷还在宫里呢,他大概要等到晚上才能回来。”

“没事,我先去找盼儿。”

孙三娘笑道,说完,她又和张好好闲聊了几句,接着便分开了,她带着傅子方走向赵盼儿的盼园,张好好则在一群小丫鬟的簇拥下走向长春园。

……

与此同时,皇宫里,皇后的寝宫。

袁旭东进宫献宝,在得到一份神秘道藏和先秦古方后,官家喜不自禁,竟迫不及待地进了丹房里去研究了,大概是因为身体越来越差,官家也越来越迷信道家的长生之道和炼丹术。

在官家进丹房后,袁旭东并没有马上离开皇宫,而是让内侍通禀一声,他有一幅画想要献给皇后。

在那内侍通禀后,得到皇后允许,他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皇后的寝宫里。

让身边服侍的丫鬟都退下,看着袁旭东,皇后声音平静道:

“秦王,本宫刚听下面的人说你有一幅画想要献给我,不知是什么画?”

“启禀皇后,是夜宴图。”

看着面前的皇后,袁旭东开门见山道:

“前段时间,谶言的案子闹得是满城风雨,后又出现了猫妖杀人作乱,再加上数十年都难得一见的特大暴雨,大宋各地受灾严重,这本是天灾,可有些人非说是妖孽出世,天降不祥,他们针对的正是皇后,这夜宴图便是关键,据本王所查,这背后之人正是清流派的魁首,齐牧,还有东京皇城司的大统领,雷敬,他们二人暗中勾结在了一起,想要扳倒皇后。”

见袁旭东竟说得这么直白,皇后不禁愣了一下,她喃喃道:

“秦王,你,你为什么要帮本宫?”

“因为……”

看了一眼皇后,袁旭东故作犹豫地道:

“本王仰慕皇后已久,实在是不忍心看到皇后受到那些清流派的迫害。”

“什么?”

皇后惊得呆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不禁有些脸红羞恼地嗔怒道:

“秦王,你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当今皇后,而你,你是官家的亲叔叔,你简直是大逆不道,你眼里还有官家吗?”

“官家的身子一直都不好,最近更是越来越差了,御医束手无策,也正是因为如此,官家才会这么地痴迷道家的长生之术和炼丹术,皇后。”

看着面前脸色难看的皇后,袁旭东继续道:

“升王年纪还太小,而且和官家一样从小就体弱多病,最近更是染了急疫,要是官家和升王出了什么意外的话,皇后,你觉得皇室中谁最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呢?”

“而且,我听说萧钦言在回乡祭祖时被一伙巨盗给绑架了,萧家明面上拿钱赎人,可暗中却派兵围剿那些巨盗,最后害得萧钦言惨死当场,萧二公子也被那伙巨盗给杀了,萧家就此树倒猢狲散,以萧钦言为魁首的后党顷刻间分崩离析,皇后,若是再失去官家的庇佑,您一个弱女子,势单力薄的,即使是皇后,又怎么可能斗得过这天底下的所有清流呢?”

看着面前脸色发白的皇后,袁旭东轻轻叹息了一声道:

“若是失去了官家的庇佑,那么谶言案,猫妖杀人案,还有最近这场特大暴雨,这些都会赖在皇后你的身上,甚至是官家和升王之所以体弱多病,也会赖在你的身上,那些史官更是会颠倒黑白,把你写成像是苏妲己一样的妖后,皇后,本王仰慕于你,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你落难啊。”

看着袁旭东,皇后讥讽道:

“那么,按照秦王的意思,本宫又该怎么做呢?”

看了皇后一眼,袁旭东道:

“本王知道官家和皇后夫妻情深,我希望皇后能劝劝官家,留一道传位诏书给我,而不是传位给升王,升王的年纪还太小,又体弱多病,他压不住那帮清流派的老臣,也庇佑不了皇后你,而且,升王他毕竟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宫中还有传言说当年就是皇后你害死了他的母妃,皇后,于公于私,我都比升王要更适合坐那个位置不是吗?”

“秦王,你所说的确实是有几分的道理,升王他年纪太小,而且从小就体弱多病,但是,他毕竟是官家的唯一血脉,你觉得官家他会传位给你,而不传位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皇后讥讽地道:

“我和官家夫妻情深,虽然官家允许我后宫干政,帮他处理一些政事,但是传位这件事,他是绝对不会听我的,他一定会传位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升王,而不会是你这个亲叔叔。”

闻言,袁旭东沉声道:

“就算他想传位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前提也是升王得活着,你看看升王那副病恹恹的样子,一看就是命不久矣,真的把皇位传给他,他只会死得更快,如今大宋强敌环伺,如果官家还心念国家,心念百姓,那他就不应该把皇位传给升王,而是应该传给一个年富力强,又有能力的人,若是官家一心为私,非要把皇位传给他那个病恹恹的幼子升王,岂不是视国家为私产,宁愿败在他儿子的手里,也不愿意交给有德之人,这样的君王又岂不是太过自私了?”

听到袁旭东竟这么说,皇后不由地微微皱眉道:

“自古以来,皇位传承不都是如此吗?”

“所以他们都灭亡了,若是官家也和他们一样,这繁华的东京迟早会被付之一炬,百姓生灵涂炭,王公贵族,包括我们大宋皇室在内,早晚会被别人踩在脚下当奴隶,男的为奴,女的沦为娼妓,最后受尽屈辱而死,若真如此,我们这些国家的统治者是咎由自取,可千千万万的百姓又何其无辜?”

袁旭东不由想到历史上对汉人的大屠杀,奸淫掳虐,动辄屠城,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为一家之私,罔顾整个国家,官商勾结,土地兼并,逼得底层老百姓活不下去,纷纷揭竿而起,又或是结党营私,党同伐异,即使是有亡国的危机,他们依然在朝堂之上党争,不顾国家存亡,不顾百姓死活,等异族马踏天下时,他们要么像猪一样被肆意地宰杀,所搜刮的民脂民膏尽献于敌,要么像狗一样跪在主子的脚下,帮主子治天下,欺压同族。

言归正传,看着义愤填膺的袁旭东,皇后不由皱眉道:

“秦王,是否太过于危言耸听了?”

“妇人之见!”

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皇后,袁旭东道:

“你帮官家处理政事,难道不知道我大宋边疆的百姓常被肆意屠杀劫掠吗?就在十几年前,我大宋有一位姓赵的将领率兵去救那些边疆的百姓,最后却被朝廷判了斩立决,全家受到牵连,男的为奴,女的为妓,从那以后我大宋就成了周边国家眼中的肥肉,岁岁纳币,你觉得花钱就能买平安吗?

若是有一天,他们真的打进来了,我大宋是要拿钱砸死他们吗?家里就是有再多的钱,若是君主无能,文武百官贪婪无用,那钱就是为别人准备的,就拿萧钦言来说,他以前是寒门子弟,家里没多少钱财,可他从仕不过二十余年,萧家就成了当地最大的大地主,家里奴仆上千,良田万顷,商铺无数,当地百姓经常偷偷往他家祖坟上泼粪,他不是官商勾结,哪来的这么多钱财?

再说你刘家,你当年家贫,小小年纪就出来以鼓乐为生,可现在又是如何?你刘家和萧家是一样,成了当地最大的大地主,家财无数,那些良田都是哪儿来的?那些钱财又都是哪儿来的?你刘家越是辉煌,当地的百姓就越是贫困,归根结底都是官商勾结,土地兼并这套,你小时候肯定恨那些大地主,恨那些贪官污吏,可是你现在还恨他们吗?

你当然还恨,你恨齐牧那些清流派的士大夫,因为他们和你作对,可你恨萧钦言吗?我说的那个姓赵的将领就是萧钦言上帖子,官家下令斩立决的,那姓赵的将领出兵救了大宋边境的百姓何错之有?要判斩立决,还要全家都获罪?

官家对别的士大夫为什么都那么宽容,几乎很少判刑,那是因为他怕了,说是为了国家,其实就是他自己害怕了,我们的将领没有死在敌人的马刀下,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因为害怕敌国,官家就把杀了敌国马贼的将领杀了,还把他全家都判了奴刑,你说,这是什么官家啊?”

袁旭东冷笑,他给官家的方子是真的,只是炼出来的丹药是慢性毒药,因为含有重金属,以官家现在的身体,服用了只会死得更快,而且他已经在皇城司和御林军里都安排了人手,若是能劝皇后让官家传位给他,那就最好,若是不能,那他就只能自己动手来取了,就是名声可能会不太好听,但是又有何妨?

李世民囚父,弑兄,杀弟,辱嫂,自己侄子,儿子等都杀,可他还是青史留名,被称为天可汗。

大宋的条件很好,要不是君主无能,官场贪污腐败,怎么可能会那么屈辱?

所以,袁旭东决定还是自己来当大宋的皇帝比较好,人口亿万,经济实力世界第一,这么好的条件怎么玩得那么惨的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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