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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这样会成为所有人的敌人的。
“只需要张开嘴巴,大声的咆哮。”
夏庭扉坐在长椅上,看着自己的面前的西宫琉璃。
西宫琉璃没有拒绝。
或者说,这个女孩甚至连拒绝都不懂。无论被做什么的事情,都是会温柔的笑着。
无论是怎样的被呵斥,她都是会自卑的以为是自己的过错。
即使是被做恶作剧,也不会发怒。
在夏庭扉如此强硬的呵斥之下,如此剧烈的要求之下。
西宫琉璃张开嘴唇,手掌蜷缩到自己的胸口前,她的胸腔起伏着。
闭着眼睛,身体不由自主的弯着,她用尽浑身力气,将自己胸腔中,将自己肺部中的空气全部的吐出:“啊!!!!”
她的双颊在颤抖着,喉管因为第一次的剧烈呐喊而震动。
声带在瘙痒。
胸腔前所未有的共鸣着,冷冽的寒风钻入她的体内,将沉郁之气一扫而空。
“啊!!”
她在呐喊,第一次向着世界发出自己的声音。
HELLO WORLD。
声音并不好听,无法根据别人的语言发音,更无法根据对照自己的发音纠正。导致她的发音像是幼儿一般。
长时间没有说话,让她的声音嘶哑的像是木头一样。
但是,只要不断的锻炼下去,她总是能够如同正常人一样的说话。
语言,是工具,武器。人类们利用它来互相交际,交流思想,达到互相了解。
“在人类生下来之后,发出这个“啊”这个音都是轻而易举。无论是哀伤的哭泣,还是悲痛的大叫。”
夏庭扉看着面颊赤红的西宫琉璃。
这个少女的光洁额头上分泌出细细的汗珠,她张开着唇瓣小口小口的喘着气。
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她半弯着身体,汗珠滴答滴答顺着嫩滑的肌肤聚集在鼻尖之上。
从小小的珠子汇成大大的珍珠,啪嗒的的坠在在天台苍白的水泥板上。
晕染出一团团深色的印记。
「这···」
「这是什么?」
少女只手捂着自己胸口。
肺部火辣辣的,好像是要将整个肺部呕出。
她只觉得头晕目眩,几乎是站立不稳。
扶着旁边的围栏,她才是能够勉强的站立。
「这,是我的身体。」
一丝一缕的火辣辣的热量从肺部传输到四肢百骸,血液在躁动着,几乎是让她全身发麻。
双腿微微颤抖着,她看着夏庭扉。
“在大多数的语言之中,都有着‘啊’这个音。当然,这里的语言就是这样。五十个音节之中,有五个元音。”
夏庭扉看着少女。
她的劳累,她的疲惫。
还有她的疑惑,都是看在夏庭扉的眼中。
他说:“但并不意味你刚才的动作,就让你成功的发出了一个标准的音。”
夏庭扉站到少女身前,他抓着少女的手扣在自己的咽喉上。
“现在,看着我的嘴型,感受我喉咙的震动。”
他如此大声地说着,连续的重复了十次“あ”。
「手掌,能够感受到震动。」
西宫琉璃认真的感受着。
停下之后,夏庭扉将少女的手掌扣在她的脖子上:“现在,你来重复。”
“啊!!”
少女努力的发出声音,但是夏庭扉皱起了眉:“声音平和一些,不要有太急促的变化。”
“继续。”
夏庭扉下达了如此的命令,他将少女空着的另一只手握在自己的喉咙上。
他重复一次,便是要求少女重复一次。
然后一字一句的告诉少女发音哪里不准确。
因为少女的听觉困难,即使有着助听器的帮助。夏庭扉也必须要一字一顿的缓慢的说话,才能够让少女听懂。
少女不断的尝试着,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被夏庭扉要求继续。
她原本嘶哑的声音,也是逐渐的打开,浸润着少女本身的温柔。
如同儿童一般含糊不清的语调,现在也是能够清晰的吐出一个音。
“那么,开始下一吧。”
“我今天会教伱一个短促的句子,在今天回家之前。”
“所以,准备好吧。”
夏庭扉如同恶鬼一样的教师,不断地要求她重复,训练。
一小时之内,少女才只能清晰的发出两个音节。
其中还有一个最基本的婴儿都能发出的音节。
已经快要上课了。
“放学的时候,不要走。”
夏庭扉丢下一句话,便是回到了教室之中。
西宫琉璃理所当然的跟在夏庭扉的身后。
接近教室的时候,夏庭扉能够感受里面喧闹声。
“刚才直子唱的真好啊~比之前进步了不少。”
“哈,大家都在进步吧。我要是不进步的话,不就成了拖后腿的?那样超丢人?”
“我们这样的,应该能得奖吧?”
“川井班长,就对我们这么没有信心吗?我们是绝对可以获得金奖啊!”
“如果能在圣诞节前获得金奖的话,一定很好!”
“····”
里面的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音乐比赛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快到圣诞节了,又或者是快到寒假了。
所以大家都是很高兴,对于比赛的事情参与度很高。
他们其乐融融的。
吱呀
夏庭扉推开门,走进教室之中。
宛若是寒风直接吹进其中,里面刚才热闹的气氛恍若是被冻结了。
夏庭扉本身就是拥有能够冷场的天赋,他那种像是从来没有笑过的面孔,像是石头一样的冷硬。
还有身上那种宛若是看不起人一样的气质。
这种种加成之下,即使夏庭扉本身模样不错,但还是没有一个朋友。
在正常人的眼中,夏庭扉的处境比西宫琉璃还要不如。
西宫琉璃走进教室,看着里面的场景眨着眼睛。
寂静与否,她根本是注意不到。
如果不是在她的身旁大声的说话,她是根本听不到的。
回到了座位之上,班级中的气氛,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众人都是讪讪的笑着,刚才还在谈论着歌唱比赛的众人都是下意识的避而不谈——因为他们是放弃了西宫琉璃和夏庭扉之后,才有可能是获奖。
即使夏庭扉的理由很正当,但对于其他人而言还是很别扭的。
如果能够合理的拒绝夏庭扉和西宫琉璃参加比赛,那是否就是应该让那些水平不好的家伙也是拒绝参加比赛?
这是不合理的。
大家的事,就应该大家一起去做。
大部分人的心中,都是这样的尴尬心情。
那提议虽然是夏庭扉自己提出来的,但是如果他们继续谈论着。
这不是像是在嘲讽着他们吗?
对于新同学这样做,那样也是太残酷了吧。
为了照顾夏庭扉和西宫琉璃无法参加演唱会的遗憾,众人都是有意的避开话题不谈。
“你是西宫琉璃的朋友吗?”
植野直子用着铅笔戳了戳夏庭扉的肩膀。
“不是。”夏庭扉对着植野直花直白的回答。
“也是啊。”植野直子对着夏庭扉眨了眨眼,手指捏着自己如同铅粉一般的黑发:“之前,在课堂上也不见你帮她记笔记啊。”
这个女孩又是趴在自己的桌子上,前倾着身体:“但是,西宫她不是说过你们是邻居吗?”
“是邻居,但是并非是朋友。”夏庭扉看着这个班级中身为领头的女孩:“即使是朋友,这种做笔记的事情的也不会去做的。”
“为什么呢?”植野直子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她看着夏庭扉:“她难道不会举着小本子塞到你的手里吗?”
夏庭扉:“我不是他的父母,没有必要做什么。即使是朋友也不过是一种平庸的关系而已,双方是平等的,相互的。”
“如果你不喜欢,那么拒绝就好了。”夏庭扉说:“而且,我从来不会在本子上和她交流。”
“哇呜。”植野直子夸张的大叫着:“夏庭同学你好冷漠。”
“如果这种行为被称作是冷漠的话,那么我就是冷漠吧。”
“不过。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你。”植野直子从自己的书桌里拿出两个面包,都是香甜的菠萝包。
撞在素净的透明封袋里。
植野直子将一个放在夏庭扉的桌子上,另一个又是放在西宫琉璃的桌子上。
惹得西宫琉璃看着植野直子。
“这个是谢礼。”植野直子对着夏庭扉说着:“到时候歌唱比赛结束之后,全班都是要拍照的。麻烦,将这样的消息也告诉西宫。”
“你为什么不亲自告诉她?”夏庭扉看着桌子上的菠萝包。
“额··”
<div class="contentadv"> 植野植野想了一下:“因为你们是邻居啊,所以通知消息是比较方便的吧。”
当然,这样绝非是她真心实意的想法。
怕不是因为害怕西宫琉璃再来纠缠她,所以植野直子才会选择这样做的。
如此说着的她,又是回到了座位上。
“歌唱比赛,一定要加油哦。”
植野直子对着班级之中其他人大喊着,又是挥着手:“我们练习了那么久,要是没有金奖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经过植野直子这样一说,班级中的气氛,确实是好转了。
西宫琉璃看着周围人都是在高兴的谈论着什么,她什么也听不到。
她,也想要融入其中。
她,也想要和其他人一样。
无法适从的她想要做出哪种温柔的笑容,但是因为刚才太过疲惫了。
因为在不停的联系着发音,导致她面颊上有些麻木。
之前,夏庭扉所说的那些东西。
她好好的记在心中,但若真的要改变,她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要怎么做。
「所谓的,正常人是怎么样的呢?」
「所谓的,正确的事情是怎么样的呢?」
她根本不理解。
西宫琉璃看着夏庭扉,她想要从夏庭扉的口中得到一些指点。
就如同之前那样的,告诉自己做错了事情一般。
夏庭扉当然是能够明白西宫琉璃的目光是在向自己求助,但是他并不准备回应西宫琉璃疑问。
世界上没有一片雪花是相同的,每个人眼中的世界也是不同的。
夏庭扉并不会像是前世的大多数父母一样,那样规训西宫琉璃。
摧毁西宫琉璃的自我,强硬的要求西宫琉璃必须按照自己的想法成为自己想象中的人。
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因为西宫琉璃温柔而又敏感,那样的重压会摧毁她的。
她不是雏月加奈。
雏月加奈有着足够的忍耐力,足够的意志去抵抗夏庭扉压力,最终在化作展翅飞翔的琉璃之鸟。
西宫琉璃面对此,只会崩溃。
所以,夏庭扉只会像是一只保证她不会崩溃的手。
让她可以在重负之下,一直的活下去。
然后做出她自己的选择。
铸造出名为西宫琉璃的人生。
迸发出名为西宫琉璃的耀眼光辉。
所以,夏庭扉没有去回应西宫琉璃。
那是西宫琉璃自己的人生,能为它负责的也只有西宫琉璃自己。
西宫琉璃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上面还是有些汗液,掌心通红的。
这些都是刚才在天台上练习发声的时候导致的。
「应该,先沟通的吧。」
少女想着之前夏庭扉说的话。
她看了眼那正在和其他同学说话的植野直子。
西宫琉璃能够感受到植野直子想要避开自己的那种意味。
若是这个时候,想要和其交流的话。
大概会很困难吧。
西宫琉璃垂着眼眸,但忽地又是看着植野直子。
雏月加奈坚韧,而西宫琉璃努力。
她在自己的本子上写着字,递给了夏庭扉。
【能帮我叫一下直子吗?】
少女想要通过夏庭扉,来将植野直子约出去。
“好。”夏庭扉如此回答,他对着喊了声植野直子的名字。
在植野直子疑惑的目光中,他指了指外面。
西宫琉璃对着植野直子歉意的笑了笑,并且率先是走出了教室。
「原来,是西宫啊。」
植野直子这样想着。
她对着周围的朋友说:“我去趟卫生间,你们聊~”
她的朋友也都是毫不在意的挥着手。
跑出教室之后,两人在教室的楼梯处站立。
“你,有着什么事吗?”
植野直子用着西宫琉璃的能够听清楚的声音和语速,缓慢而又大声的说着。
西宫琉璃歉意的笑了笑,并且对着植野直子掀开了自己的小板子。
【抱歉】
上面写着这样的字样。
植野直子看着上面的字,有些不知所措。
【我之前做错了事情。】
【让你烦恼了,抱歉。】
西宫琉璃对着植野直子笑着,那是一种真诚的微笑。
“也,并不算是做错了。”
植野直子一字一顿的说着:“是,我没有说清楚。”
她如此说着,便是看见那西宫琉璃继续翻动着本子。
【我们可以继续成为朋友吗?】
西宫琉璃期待的看着植野直子。
植野直子一阵头疼。
「这个女孩,毫无疑问是个好女孩。但是她太麻烦了。」
但是看着面前女孩的期待的眼神,植野直子一时间也无法拒绝。
她看了眼那女孩,心中嘀咕着。
「如果她不一直打扰自己,只是跟在自己身边倒是没什么。只要跟朋友说一声就行了。」
她犹豫着,终于又是说:“等到明天的时候,我给你消息,可以吗?”
她如此一字一顿的说着。
【嗯!】
西宫琉璃对着植野直子开心的微笑着,点着头。
粉杏色的发丝轻轻摇晃着,让植野直子十分有着负罪感。
她对着西宫琉璃做了一个进教室的手势,就是率先的走进去了。
西宫琉璃也是距离的稍微远了些,等到植野直子进入教室之后,她才踏进去。
而喜多老师就在后面,她对着西宫琉璃比划着手语。
【快上课了,快进去吧。】
西宫琉璃对着喜多老师微笑着,就是快步走入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教授的国文是班级中所有学生最讨厌的学科,太难了!
虽然这节课之后就要放学了,但是国文还是将学生们喜悦和焦躁的心情压住了。
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各个脸上都是难捱的表情。
终于,等到最后终于下课了。
欢呼声简直是要冲破房顶,一个个都是收拾着书包,准备回家或者是参加社团活动。
“同学们!”
喜多老师摆着手:“先不要走,先坐下。”
这让那些学生十分的不满,但迫于老师的压力,他们也只能乖乖的坐回到座位上。
“怎么回事啊?喜多老师?”
有着学生问着,其他的学生附和着。
“大家都是知道,我们班来了一个特殊的同学。”喜多老师说着:“所以,为了能够更好的和西宫同学交流。每天放学的时候,我提议学习三分钟的手语?大家觉得怎么样?”
“欸???”
一众哀嚎冲天,反对意见很是浓重。
这种为了别人而占用自己时间,每个人都是不愿意。
不要说是三分钟,哪怕是一分钟,一秒钟。
学生们也不像是浪费到其他地方。
“那么,我们这些不和西宫同学交朋友的,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有着几个人说着,就是哈哈大笑起来。
“不!”喜多老师也是被这些学生顶撞的有些生气:“只是三分钟而已,大家体谅一下西宫同学啊。”
西宫琉璃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好奇的看着四周。
却是发现了其他同学都是愁眉苦脸的。
「这样做,只会把西宫琉璃推到同学的敌人的位置上的。」
夏庭扉看着,思索着。
最终,他决定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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