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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合比男人,王芳学聪明了。

她可不想再招惹浑身是刺的小叔子。

王芳暗暗比较,她男人有工作,每个月工资上交给她,小叔子没工作,过日子还要老四媳妇娘家贴补。这点小叔子远远比不上她男人。

至于其他方面,小叔子长得细皮嫩肉,是招女同志喜欢,她男人也不差,相貌端正,个子也不矮。男青年要那么好看干什么像小叔子这样的哪天要是被别人看上,老四媳妇哭都没地方哭。

所以,综合考虑,她男人完胜!

第回合比孩子,王芳更是信心满满。

她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论数量也是她赢。

要是论质量,马蕙兰的女儿才五岁,一个小丫头片子,看着机灵,连托儿所都没上。

不像她家个孩子,大儿子聪明,二女儿懂事,小儿子活泼,尤其是大儿子家才,那就是王芳的骄傲。

他们家家才聪明,学习成绩好,小学就拿过双百分,现在上初中,也能保持班级前五!明年肯定能考上高中,然后再考大学,说不定比他吹牛的四叔四婶还早一步上大学。

要说苏家的第一个大学生,他们家才还差不多。

对此,苏长河表示关门放闺女,向大家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平平无奇小天才。

他特欠地借用苏家才的语文书,翻到一篇最长的课文《十月革命四十周年会议讲话》,递给苏月,淡淡道:“来,闺女,看一遍,背给你爷爷奶奶听听。”

苏月深谙他爸的装x心思,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合上书,“利胜的大伟更的新接迎去……”

“这背的什么”一个字儿没听懂。

苏长河面色不改,把书本翻到那一篇课文,递给苏老爷子苏老太太,“倒着看,从后往前看。”

苏老爷子拿起书本,戴上眼镜,拧眉一看,“哦……豁!!倒、倒背!”

一家人都惊呆了。

被拉出来的苏家才满脸震惊。

苏长江苏长海兄弟俩忙不迭凑到老爷子跟前,一边听苏月背,一边看课文,眼睛眨也不眨。

一个字都没有错!

两人看老四家闺女的眼神登时就不一样了,光听过书上电视上说过过目不忘、倒背如流,谁见过真的呀还是一个这么点大的孩子!

苏老爷子哈哈大笑,他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一把抱过苏月,“囡囡啊囡囡,我们家囡囡是个天才!”

五岁的天才呀!现在就这么厉害,以后得有多大的出息这样的天才出现在他们老苏家,绝对是他们老苏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苏老爷子心想:回头得偷摸给老苏家祖宗们磕头香报个喜,甭管老四、老四媳妇、家才考不考得上大学,他们家铁定是要出个大学生了!

“走,爷爷带你出去串门、去商店买好吃的,我们家囡囡可真聪明!”

苏家宝听到爷爷要去买好吃的,放赖打滚也要去,王芳被苏月这一计大招震得呆立当场,还没回过神来,见小儿子在地上滚,登时气上心头。

同样是五岁,一个连初中的课文看一遍都会背,一个还在地上打滚要吃要喝。

她越看越气,“啪!”一巴掌拍在苏家宝的屁股上,“吃吃吃,吃个屁!”

牛小丽站在角落里,看向马蕙兰的眼神,已经不是羡慕而是嫉妒,怎么什么好事都到她头上她家那两个赔钱货,怎么就不像她闺女这样聪明

牛小丽心窄,有点什么事,都喜欢放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

晚上,小房间里,苏长海和儿子已经睡着了,躺在床上的牛小丽却还在默默流泪。

她怨怪着命运的不公。

当年上山下乡运动如火如荼,同样是女孩,同样家里有个弟弟,她要下乡,她的同学却能留在城里。

现在嫁到苏家,个妯娌,大嫂有工作,她比不过她,她承认。好不容易来了个四弟妹,她心里暗喜,心道:你们家看不上我,我好歹是个知青,她就是一个乡下人,我比不上大嫂,总比她好。

谁知道,老四媳妇的命就那么好男人护着,孩子聪明,连大嫂都奈何不了她!

公公婆婆看不上她,却对老四媳妇笑脸有加。现在好了,她闺女那么聪明,公公那么喜欢,以后在苏家,哪儿还有他们二房的位置

她的命怎么那么苦呀

她心里的苦楚没人知道,儿子早睡熟了,不知道梦到什么,还在吧唧嘴,男人的鼾声此起彼伏。

牛小丽越发伤心难过,一个人不知不觉哭了大半宿,早晨起来两眼肿得像鱼泡,根本没法出去见人。

苏长海见了吓一跳,“你又怎么了”

牛小丽吸了吸鼻子,别过脸,“……没怎么,我不舒服,我早上不吃了。”

苏长海问都没有再问,自顾自出去吃早饭、上班。

牛小丽差点又要哭了,他男人,一点都不关心她!

苏长海要是知道这个控诉,非得叫委屈,再关心也架不住一天一小哭,天一大哭啊。

他和牛小丽结婚十几年,刚开始看她哭得伤心可怜,还担心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看她是刮风也哭,下雨也哭,儿子跟人打架也哭,两闺女多喝了一碗粥也哭。

现在再看他媳妇哭,苏长海已经习以为常了。

外面,王芳听苏长海说牛小丽不舒服,阴阳怪气地骂了句,“哎哟喂就她娇贵!不吃就不吃还省了……”

声音通过门板传进来,牛小丽眼圈一红,等大家差不多都走了,她才起来出去。

家里就剩婆婆在,牛小丽的眼神扫了一圈,没看到其他人,问道:“妈,四弟妹也出去了啊”

“是啊,老四说蕙兰天天在家待着也闷,带她出去转转。”

此话一出,牛小丽就像泡进酸菜缸里,酸死了,老四都知道心疼媳妇,她男人就像个木头,就知道睡!

“请问是苏长河家吗马蕙兰同志是不是住在这里”

恰在此时,几个陌生的面孔走进院子,打头的是一位剪着短发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大姐,“同志你们好,我们是街道的办事员。”

苏家一家子都是小老百姓,家里也没有当领导干部的亲朋好友,像街道这样带有公家性质的单位,对他们来说,也是属于领导级别。

牛小丽往后一躲,苏老太太眉头皱了皱,又很快扬起笑容上前,“是是是,是苏长河家,我是苏长河的妈,马蕙兰是我儿媳妇,几位同志,请问是什么事”

短发大姐脸上笑容越发亲切,上前一步,握住苏老太太的双手,“原来您是马蕙兰同志的婆婆,您家儿媳妇可真是人民的好同志啊!”

苏老太太摸不着头脑,听着像是好事,可蕙兰不是淮宁县人吗怎么跟他们这里的街道扯上关系

旁边年纪较小的街道同志解释:“老太太,这是我们街道妇女主任。”

“是这么回事,您儿媳妇在火车上遇到孕妇临产,临危不惧,迅速地通知乘警,并和乘警同志将孕妇送往医院。路上,孕妇情况危急,当时就要生产,是您儿媳妇帮助孕妇接生,挽救了两条生命……”

短发大姐总结:“……马蕙兰同志深刻贯彻雷锋精神,扶危济困、助人为乐,在我们的军属遇到困难时,及时伸出援助之手,保护了我们军属同志及军人后代的生命安全,充分展示了我们北山路街道好同志的风采!”

主任不愧是主任,做惯了思想工作,一出口就是高度赞扬,听得苏老太太一愣一愣,心想:北山路街道蕙兰不是他们老家生产队的人吗啥时候成了他们街道的好同志了

街道一干人心道:不重要,她不是你们家儿媳妇吗嫁到你家来,那就是咱们街道的同志!反正这个好人好事,必须属于咱们北山路街道,这是咱们集体的荣誉!

事是什么事儿呢还是得从江敏芝见到家人来说。

当日乘警通知了江敏芝的家人,她妈一听说女儿在医院,带着她嫂子急急忙忙就赶了过去。

双方见面了解了一下情况,江妈满心感激,说:“那位蕙兰同志呢我们可要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结果一问,人家什么话也没留,已经离开了。

什么叫好人,这就叫好人,做好事不图报。

江妈更感动了,人家做好事不图报,他们更不能让好人吃亏,人家在火车上给她女儿买盒饭的钱还没还呢。

江家条件不错,江妈的亲爹是个老革命,江爸以前也是军人,后来转业,现在在市公安局任局长。

所以,江妈想查一下女儿的救命恩人还是很容易的,这么一查就查到了苏家,看到苏家的情况以及马蕙兰的处境。

跟着下乡的丈夫回来,公婆的工作一个给了大房,一个给了二房,就剩他们夫妻俩啥也没捞着。两个妯娌,一个有工作,一个是知青,都是城里人,只有她是乡下的,结婚十多年才第一次来婆家,不受婆家欢迎。

在江妈和江敏芝母女俩想象中,马蕙兰的形象就四个字:弱小、可怜。

刚生孩子没多久的江敏芝多愁善感,当时就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妈,“蕙兰姐的日子肯定和我在张家老家一样。”

没错,经过那一场意外,江敏芝已经单方面地把蕙兰同志当成她蕙兰姐。

看了她妈查的资料,还认为她和蕙兰姐真是同病相怜。

江敏芝家庭条件好,在婆家的日子却也不好过。

她丈夫张连长有能力有本事也体贴人,唯一不好的就是家庭情况。张家兄弟多,张连长排在中间,不上不下,爹疼大儿,妈疼幼子,张连长本来就不受宠,后来从军多年,不在跟前,在爹妈心里的位置,更比不上其他兄弟。

后来江敏芝和张连长结婚,张家爹妈一心要治服这个城里的儿媳妇,幺蛾子频出。这次就是张连长妈非说自己病了,要死了,让儿子回去伺候。张连长带队出任务,江敏芝不想打扰他,便自己回去看看。

结果一回去,就被强留下来,张连长妈非让她就在老家生孩子,以后留在老家,替张连长伺候爹妈。

江敏芝是傻了才会留下,不说乡下条件差,张家没一个好心的,又想要她的钱,又要欺负她。她当时没反驳,等张家人放松警惕,带着儿子连夜离开。

她妈和嫂子一见她,就说她憔悴了,整个人瘦了一圈。在那边吃不好睡不好,婆婆还想尽办法使唤她,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擦身,一会儿要吃饭,一会儿又要洗衣服……她挺着大肚子伺候,能不瘦吗

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平安安活下来,就谢天谢地了,所以,江敏芝是真的很感激马蕙兰。

“妈,我们不能帮帮蕙兰姐吗能不能想想办法让他们……回城”

江妈轻轻拍了下女儿,“多少人盯着这事,你当是随便操作的再说你也得考虑蕙兰同志自己的意思。”

“那就不管了人家可是救了我和您外孙女两条命啊……”

“妈什么时候说不管了这事你别操心了。”

江妈毕竟见识比女儿多,她心想蕙兰同志是农村户口,要是帮他们回城,工作必然落在她丈夫身上,她丈夫好,不代表她好,所以不如想个办法让蕙兰同志真正受益。

江妈是干宣传工作的,她先从军民鱼水情入手,到人民拥军护军爱军,以及对军属的爱护照顾,马蕙兰这一事迹就刚好在一系列案例中,顺利上报。

这一上报,关注的人就多,江妈再以寻找恩人为由,找到北山路街道,表示只知道恩人在纺织厂下车,希望街道同志能代为寻找。

北山路街道的人一看,做好事不图报这样的好同志在他们北山路街道,那必须要找出来。

这么一找就找到了苏家。

在家的街坊邻居听说街道的人来了,也都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听街道同志说完,一个个与有荣焉。

“蕙兰丫头看着就是好同志……”

“可不是嘛,昨儿回来手里东西多,蕙兰还特地给我送回去!”

“不愧是咱们巷子的人!这娶媳妇就得娶这样的……”

牛小丽听着大家对老四媳妇不住的夸赞,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苏老太太先愣后喜,老苏家什么时候有过这样光荣的时刻,她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是是,主任哪,我们家蕙兰就是这样的好同志……”

王大妈看不惯老对头这得意的样儿,拆台道:“哟这就成你们家蕙兰啦早前不还嫌弃人家是乡下来的”

“王婆子你胡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胡说……”

眼看着两人吵起来,街道同志忙道:“好了好了,我们还要请蕙兰同志去街道接受表扬,蕙兰同志呢”

“啊蕙兰出门了。”

并不知道即将接受表扬的马蕙兰和老苏、闺女正漫步在沪市农业学校的校园里。

去年高考部分恢复,前十年因各种原因被迫中断学业的知识份子犹如积蓄的江水,开闸瞬间,奔涌而出。

据统计,去年参加高考的人数多达570万人,其中有早已成家的中年人,也有十五六岁的青葱少年。就如他们此时在校园里看到的学生,有的站在一起仿佛两辈人。

在抱着书匆匆而过学生中,苏长河和马蕙兰的年纪并不突兀,不过他们抱着个孩子倒是让人多看了两眼。

马蕙兰说:“不然我带月月去外面等吧。”

“不用,咱们一起去蹭课。”

哪有人蹭课还带孩子

苏长河看着她不赞同的神色,笑道:“这不是指着咱闺女的宝贝脑子吗严教授忒难说话,找了几次也不搭理我,今天要是再不行,还不如让咱闺女在课上多听听,先把知识点记下来,回头我们再慢慢研究。”

苏长河倒是想做个好学生,认真听讲,自己做笔记,给严教授留下个好印象。这不是没办法吗人教授在黑板上写的笔记重要,说的东西更重要。

他手速太慢,根本记不下来,只得靠闺女了。

苏长河抱着闺女,拉着马蕙兰,跟在学生后面,悄悄进了教室。讲台上,严教授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严教授讲的是畜禽生产与疾病防治,他讲得十分认真,底下的学生也听得十分认真。课堂里只有讲课声、翻书声以及偶尔的笔落在纸张上的沙沙声。

苏月穿来前才高考完,她还没有上过大学,不知道大学的课堂是什么样子,但是她知道高中的课堂。

苏月的高中是当地一所重点学校,属于那种进去就相当于一只脚提前迈进大学的高中,因此学校的学生都是比较优秀的,特别是实验班。

然而就算在实验班,她也从来没见过同学们像这些人这么认真。

他们如饥似渴,像海绵一样迫不及待地吸收知识,他们看着黑板的目光明亮而又坚定,像一簇簇燃烧的求学的火苗。

苏月的内心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感觉。

一节课很快过去,学生们有的互相讨论,有的埋头狂记,还有的抱着书追到讲台上问问题。

等回答完所有学生的问题,严教授才收拾东西离开。苏长河带着媳妇孩子跟上他。

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苏长河才追上去,“严教授严教授”

严教授并没有停下脚步,直到被挡住去路,他才停下,面无表情地皱了皱眉。

严教授是个十分清瘦的老头,他的头发半黑半白,额头的皱纹很深,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很严肃,一般人别说拦路,根本不敢搭话。

苏长河却不怕,他谦逊而真诚地请求,“严教授,请您给我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后您要是还不愿意,我绝对不再打扰您。”

大概是不再打扰的承诺起了效果,严教授道:“说。”

最后一次机会,苏长河分外珍惜,也早早做了准备。他详细地讲述乡下如前进大队这样的生产队在过去十年的劳动生产、生活情况,以及在开办养殖场后能给前进大队带来的改变和生活水平的提高。

为了说明计划的可行性,苏长河甚至拿自己“投机倒把”的数据做支撑,进而说明他们并不是拍脑瓜子定下养殖场计划,完全有需求市场。

苏长河说完忐忑地看着严教授,久违地感受到类似现场批改试卷的紧张。

严教授沉默地翻看苏长河准备的几张纸。

苏长河在找严教授的这几天并没有空等,他也去图书馆书店找了找资料,甚至到郊外养殖场和门口保卫处的人聊了聊。

可能过了五分钟,也可能过了十分钟,在苏长河越发不安的时候,严教授终于抬头,“走吧,去我办公室聊。”

成了!

严教授答应了!

在严教授身后,苏长河和闺女偷偷击掌,小声欢呼,“yes!”

严教授是个很负责的人,他答应指导苏长河,对他并不因不是学生而放低要求。

这就导致穿越前二十年没好好学习的苏长河苦不堪言,他偷偷把闺女薅进来,站在自己旁边,爷俩一起听。

严教授刚开始认为他在这个时候还带孩子,是个非常不认真的行为,尤其是苏长河解释说女儿记忆力非常好,想让女儿帮忙记忆,回去好查漏补缺。

严教授听了更加不满,但讲着讲着,慢慢地他发现苏长河这个小闺女好像真的在认真听。

“听得懂吗”他突然问。

经过一节课,苏月对严教授有种特别的尊敬,她老实回答:“不太懂。”

“记住了吗”

“记住了。”苏月点头,回答得很有底气,看他好像不相信,想了想,把他刚才说了一段复述了一遍。

严教授是戴眼镜的,眼镜使用的时间久了,时不时往下滑,他正推眼镜,手一抖,推了个空,“都记住了!”

在亲自检验过苏月的记忆力后,严教授突然一把抓住苏长河。

他刚才看自己就像在看什么冥顽不宁的石头,突然这么亲热地抓着自己,苏长河莫名害怕。

“严、严教授”

严教授痛心疾首,“你——你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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