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5.三重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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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鸟，你又如何知晓鸟儿是想要离开鸟笼的呢？那鸟儿生来就属于天空的想法只不过是你作为人的的一厢情愿而已，多萝茜，你可曾询问过鸟的意见？”

看着满头问号，已经开始气抖冷的妹妹，迪妮莎如此反问道。

多萝茜：“额......”

宅魔女一时间还真有些无语。

好家伙，姐姐你这是跟我扯哲学是吧，子非鸟，安知鸟之乐？

不过，无语归无语，但是她偏偏不得不承认神王大人这说的还真有些道理。

这鸟儿生来就属于天空的想法还真是她的惯性思维，她也确实没想过是不是该询问一下鸟的意见再放生，这确实不排除那只鸟其实是只宅鸟，只想舒舒服服的包吃包住被包养的可能性。

当然，这样的烦恼对于一般人类来说其实没啥意义，毕竟普通人可听不懂鸟语，但是魔女会魔法，倒是真的可以与鸟交流。

“看来你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你潜意识里觉得这个问题无需询问，你并没有将这雏鸟当做一个值得被尊重的对象，这就是多萝茜你的傲慢所在。”

迪妮莎则是毫不留情的继续进攻，字字诛心。

于是，多萝茜的眉头皱了更厉害了，她想要反驳，但是一时间竟然还真没找到反驳的理由。

但是，神王大人可没有就这么容易放过她。

“那么我再问你，多萝茜，倘若那雏鸟伤好之后真的不愿意离开，它只想在你为它编织的鸟笼里呆一辈子，那么你还愿意继续养它嘛？”

迪妮莎再次追问道。

多萝茜：“.......”

宅魔女再次沉默了。

她很想直接说养，但是仔细想想，当她真正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内心之后，她发现这个原本无所谓的问题被人如此逼问之后，她竟然产生了一种轻微厌烦的情绪。

哪怕这情绪很是微弱，但是终究在那明镜的菩萨心照耀下，依旧是清清楚楚的被她所捕获了。

我又不欠这鸟什么，凭什么要我一直养一个吃白饭的啊？养起来怪麻烦的。

这次情绪是这么想的。

多萝茜其实很清楚，如果真的自己救了一只鸟，还养了一段时间的话，那么鸟不愿意离开之后，她应该会一直养下去的，毕竟宠物这东西养久了真的会有感情的。

只是，现如今这毕竟只是一个问题，她并没有对问题中的那只雏鸟有什么感情，所以此时这下意识产生的情绪或许才是她真正的想法。

这就是人性的劣根性之一，永远在权衡利弊。

而多萝茜的犹豫与沉默其实也已经算是一种回答了。

“看，你犹豫了，你是不太愿意继续养下去的，毕竟雏鸟伤好之前你愿意喂养它，那是因为你觉得它总会离开的，这个投喂照顾的辛苦是有期限的，这个责任也是有期限的，等到这个期限结束，你将能收获一个做了好事的满足感，这是足以支付你之前辛苦的报酬。”

“但是一旦要一直照顾这只不愿意离开鸟笼的雏鸟，那么这对你来说就是一件亏本的生意了，本来用来自我满足的善举，现如今却变成了一种负担，所以你犹豫了，你开始权衡利弊。”

“我说的对不对？”

迪妮莎再次问道。

果然，什么神王大人不懂人心的说法全是谣言，祂这可太懂人心了，字字诛心啊，完全将多萝茜心中那不愿意暴露的人性阴暗丑陋面拉出来公开处刑了。

“多萝茜，你根本不是想要拯救那只雏鸟，你只是想要以此来满足你的心，鸟的未来不重要，你觉得你做了一件善事这才重要。”

宅魔女：“........“

“不，鸟的未来也挺重要的，我.......“

她满头大汗的想要反驳，但是没等她把话说完，迪妮莎的第三次质问就已经到来。

“鸟真的重要吗？倘若你真的觉得鸟的命运很重要的话，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一只在鸟笼里长大的雏鸟真的有能力在残酷的自然之中活下去吗？”

“多萝茜，打从你选择将坠落的雏鸟带回家养起来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亲手折断了它自由飞行的羽翼了，但是你却要这折翼的鸟儿在伤好之后还能如你心中所想那般自由的飞向天空，这是你的第二重傲慢。”

宅魔女这下真汗流浃背了。

“那我可以放生之前先特训一下啊，完成野化之后再放生。”

她试图最后再抢救一下自己。

嗯嗯，还有野化训练这条路可以选的。

“呵呵.....”

只是对此，神王大人再次冷笑出声来。

“你是指那种在你照看之下，哪怕抓不到猎物，也会由你兜底投喂，反正不可能饿死的野化训练吗？”

“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你有那个哪怕看着它饿死也不会心软的觉悟吗？”

“醒醒吧，多萝茜，哪怕你就算是狠心真的将这雏鸟赶出鸟笼，这只雏鸟也已经永远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了，因为你已经成为了它心中的鸟笼，这只雏鸟哪怕飞的再高，也无法逃离你在她心中设下的鸟笼了。”

“你随意的将这只雏鸟带进你的世界，让它见识到了世上最美好的天堂，随后在它沉迷其中之时，又随意的要将它赶出天堂，要它去追寻自由，这就是你的第三重傲慢。”

多萝茜：“..........”

宅魔女彻底的沉默了，她发现自己大概也许可能确实是傲慢的。

或者说，如她这般的穿越者本就是带着傲慢的原罪的，自己明明天天喊着不想当救世主，只想自由生活，但是真遇到事情之后，却总是不由自主的上去做了，还真是带着一股子自诩为救世主的傲慢。

只是，难道我做错了？

难道你要我看着那雏鸟坠地就熟视无睹，什么也不管，放任它就这样在原地自生自灭？

那我宁愿错下去，傲慢就傲慢吧，反正它就是不能死在我的眼前。

所以，她沉默之后，再次抬起头，眼中是摆烂人坚定。

“迪妮莎，我承认我的傲慢了，但我不后悔我的决定，毕竟我本就不是什么完美无缺的神明，我就是想要大团圆结局怎么了，我就是不想在我有救人力量的情况下看着别人在我面前死去.....”

她越说越有勇气，俨然一副我没错，也无悔的模样。

但是........

“所以你死在的我的面前？你就这么让我抱着亲手杀死了你的愧疚活着？你是开心的带着笑容死了，那我呢？多萝茜，我的救世主啊，你有想过我该如何在这个再也没有你的世界里活下去嘛？”

迪妮莎如此说道。

她的话语很是平静，没有歇息底里，也没有质问怨恨，有的只有一种令多萝茜毛骨悚然的平静。

这种感觉就仿佛你划着小船在湖面上漂浮，但是在你看不见的水下，一只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正悄然浮现，投向了庞大的阴影。

只一瞬间，多萝茜刚刚的勇气，刚刚的无悔全都烟消云散，她直接变得萎靡了下去，她看着面前神王姐姐那直勾勾看着自家的目光，突然失去了与之对视的勇气，下意识的又低下头。

她想张嘴说些什么，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此刻的她只想用力的扇自己一巴掌，然后骂上一句“我可真该死啊。”

她大抵是个屑人，一个傲慢且自私的渣渣。

迪妮莎，这就是那只一直被她困在笼中的鸟。

“那么，我最后再问你一句，多萝茜，当雏鸟坠地在你面前时，你会怎么办。”

神王大人却也没有责怪面前妹妹的意思，她只是再次提出了之前的问题。

多萝茜：“........”

这怎么还问啊？

但是，她在很认真很认真的思考了许多之后，最终还是开口了。

“我会把它带回去养好，然后再将它放生。”

嗯，她终究还是无法欺骗自己，也不愿意欺骗面前的迪妮莎。

这个问题你就算是问她一千遍，一万遍，她还是这个答案。

毕竟，倘若自己不拯救这坠地的雏鸟，它十死无生，而倘若自己救了，那么起码还能博一个未来。

“你......”

看着面前妹妹一副怂的没脸看自己，偏偏嘴还是死硬死硬的样子，神王大人也被气笑了。

不过，笑着笑着她也就哭了。

她喵的，这可真是她的好妹妹啊，千真万确。

“行，你厉害，那我希望你以后在地下室里的时候也能一直这么硬气。”

迪妮莎笑容之中带着疯狂的如此说道。

多萝茜：“........”

不是，姐姐，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最后还是要把我关地下室啊？

这种事情我不要啊，你不要过来。

这高台上的神像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然后抱住了神殿的支撑柱，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只是，她原地等了一会儿，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这才怂怂的睁开了眼睛。

额......

“大小姐，你就下个棋，怎么还一副做噩梦了的样子啊？你不是赢了吗？”

多萝茜刚睁开眼睛，第一个见到的就是索菲丽雅那有些嫌弃的目光，随后纯白魔女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宅魔女：“？？？”

额，我这是回来了？

她扭过头，然后看向了旁边，也就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一旁的米娅学姐和丝特勒阿姨，当然还有不知何时也跑去当观众的艾丝蒂尔小姐。

“那个？刚刚发生了什么？”

多萝茜有些心虚的问道。

她总觉得这好像突然跳了世界线一样，明明上一秒好姐姐还要把自己关进她的地下室里去了，结果下一秒这就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了啊。

“什么也没发生啊，就是小妖精你的小信徒一锤子敲碎了你的神像，然后你就醒了啊。”

米娅学姐倒是如实回答道。

多萝茜闻言这才看向了一旁的棋盘世界，但是那个位置已经空无一物了。

额，棋盘呢，我那么大一个棋盘世界呢？

“呵呵，我的救世主大小姐啊，恭喜你又成功的靠着牺牲自己的方式拯救了一个可怜的世界，刚刚那棋盘世界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碎了，然后就这么消失不见了，现在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大概是溜了。”

索菲丽雅则是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如此说道。

而看着自家管家婆这张带着怒气的脸，多萝茜直接ptsd。

妈耶，这简直和神王大人刚刚的表情如出一辙了。

“别骂了别骂了，再骂孩子都要傻了。”

她连忙双手抱头，主动认错。

而她这样的表现则是让原本很想训斥一下大小姐胡来的索菲丽雅有些懵逼。

“算了，那我不骂了，反正骂了你也不改，而且我早就知道大概会是这么个结局。”

纯白魔女无奈的叹了口气。

随即，她扭头看向了艾丝蒂尔。

“艾丝蒂尔小姐，真的很抱歉，你的棋盘我们会想办法赔偿的。”

索菲丽雅已经熟练的准备给自家大小姐收拾烂摊子了。

虽然之前岩山龙魔女说过坏了也没事，但是纯白魔女知晓自家大小姐那不爱欠人东西的性格，所以该赔还得赔。

艾丝蒂尔：“.......”

岩山龙魔女还呆愣愣的看着自己心爱的棋盘消失的地方，还没回过神来。

不是，大小姐你真拆啊？

她万万没想到之前天启大佬等人的提醒竟然是真的，这下好了，大意失棋盘。

不过，虽然心爱的棋盘世界没了，但是她倒也没多伤心，甚至觉得这没得好啊，物超所值了。

毕竟，鬼谷老师这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什么叫真正的军神。

棋手打败了棋手这算什么了不起的，真正的高手是让棋子跳出棋盘来打败棋手啊。

艾丝蒂尔现如今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的浅薄。

她还在原始的按照规则行动，而鬼谷老师这样的真大佬则早就有与规则斗争，并最终战而胜之了。

嗯，与人斗终究是浅薄了，要想突破自己，这是要与天斗啊。

她是真没想到还能利用众生信仰来粉碎棋盘规则这条路可以走。

当然，就是她想到也没啥用，毕竟她没那能力，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以此为目标而努力。

总之，战争，爽。

“天启大人，我说过的不用赔偿的，真不用。”

索菲丽雅：“不行，这必须赔，要不然大小姐不长记性。”

........

就这样，两人拉扯了好一会儿，最终艾丝蒂尔在纯白魔女的强硬态度下报了一个天文数字，但是这真不是瞎喊的，岩山龙魔女甚至只喊了个成本价。

而索菲丽雅则点了点头，随即狠狠的瞥了一眼抱头蹲房的自家大小姐。

而多萝茜怂归怂，但是突然还是对着管家婆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呐，索菲丽雅，你说鸟儿究竟是在笼子里舒服，还是要飞向天空呢？”

对于自家大小姐这没头没尾的问题，纯白魔女眉头一皱。

“咋滴，你还嫌身边的鸟不够多是吧？”

她似乎意有所指的问道。

多萝茜：“......”

妈的，这天没法聊了。

我真屑，我真不是个东西。

她直接狠狠的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索菲丽雅：“.......”

纯白魔女被自家大小姐这突然发癫的动作给吓到了，她一边下意识的一个治疗术丢过去，一边则是无奈的回道。

“好好好，我回答你还不行吗？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飞向天空，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飞往我想要抵达的地方。”

嗯，鸟与人是不对等的，倘若施展待在舒适的鸟笼之中，那么永远也无法成为对等的存在，只有飞出鸟笼之后，鸟与人才能成为平等的存在。

索菲丽雅是这么想的。

多萝茜：“.......”

呜呜呜，我的管家婆，还是你好啊。

宅魔女突然抱住了索菲丽雅，而纯白魔女对此则是一脸嫌弃。

.......

而另一边，无尽的虚空之中，一个死寂的世界残骸正在飘荡，突然，一只龙爪伸手抓住了这个残破的世界，随后龙瞳之中闪过一丝惊讶。

在那猛毒遍地，瘟疫横行，早就不适合生灵生产的世界之中，一只机械臂突然从地下伸出。

生命总会找到出路的。

....机械转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