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洪元奎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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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客栈的对面就是县衙,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公事办理场所都在县衙,也不是所有县衙里的官吏,每天都去县衙上班。
比如赵承的邻居柳文科,他的官职是河务县丞,按理说县丞是仅次于县令的官员,应该去县衙上班。
但是他的办公场所就不在县衙,在清水河边的一个专门的治所,称为汛。
而且,河务县丞也不承担县中的一般行政职责,专司河务,其实就是河长。
典史,这个县中的佐杂官,在大陈朝廷的官员体系之中,属于未入流之列。典史的办公场所同样不在县衙,而在离监狱不远的地方,称为“捕厅”。
这个“捕厅”是抓捕人犯的办公场所,洪捕头等捕快就归其所管。
三班衙役中除了负责内勤的皂班之外,壮班和快班平时就呆在衙门的兵房之中,以便随时听候调遣,倒是不用去“捕厅”上班。
实际上兵房自有其典史,称为兵房典史,辖有若干铺兵,专司剿匪城防。
此时,洪捕头就在捕厅之内,向他的顶头上司典史,汇报审问清河县柳溪村李富的结果。
“典史,那李富的嘴实在是太硬了,怎么弄都是咬死不说。”
这些天洪捕头也实在是累坏了,每天除了去县衙站班之外,还要抽空到监狱去审李富。
因为泼皮李四状告李富欠了他十三两七钱银子,所以县太爷要从严、从重、从快的处理这桩案子,人犯李四、李富很快就被抓捕归案。
案子不大,但是审问的过程却是让县太爷颇为费脑,先是李富拒不承认欠了李四银子,而李四却一口咬定欠了银子。
然后就是原告李四拿出证据,乃是一张泛黄的房契,在房契的背面写着欠据,并无李富的签名。
如果仅仅是一桩无凭无据的案子,泼皮李四会挨一顿棍子,拿出十三两七钱银子赔给李富,此案就算完结,若是泼皮李四拿不出银子,那么坐牢一年零两个月,此案也算完结。
但是泼皮李四却宣称,这张泛黄的旧房契就是他家祖上的房契,三王之乱时遗失无踪,房产也被李富强占了去,后来李富欠了他银子,就以此契作为证据,虽未签名,但是有效。
这等于是案中案了,本来审的是李四告李富欠银一案,现在唯一的证据却指向了李富巧取豪夺李四祖上房产。
于是李大善人就在监狱中长住了下来。
这些天洪捕头可没少照顾他,为了让李大善人尽早开口,手段可谓是花样百出,当然最主要问的不是房产的事情,而是味精的事情。
因为味精的提鲜,使得大顺斋死鱼翻身,张大顺乐得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而洪盛德则一落千丈,门可罗雀,每日冷冷清清,食客只有那么两三个,除了给厨子、伙计、厨娘工钱之外,还要额外承担食材的耗费,这洪盛德虽然打头一个洪字,可不是他洪元奎一个人的。
顶头上司典史罗显威在里面有三成干股,主簿何冽有二成干股,加在一起一半的利润已经拿出去了,除去食材和人工的损耗,洪元奎在这里只能拿一个零头而已。
可就是这点零头,已经足够让洪元奎过上富足的生活了,至于典史和主簿那里,又分薄出去多少,就只有天知道了。
因此洪盛德是万万不能倒的,如果倒了,就是他洪元奎办事不力。连个酒楼都干不好,还干什么捕快啊?
显然洪盛德被拖垮,他的下场是十分凄惨的。不但丢了酒楼,连他的本职工作也要丢掉。
洪元奎早在半个月前,查不出味精的来源,就横下一条心,要把大顺斋直接一把火端了,让张大顺那个老头子化成灰,就不用再操心这件事情了。
可偏偏从主簿何冽到典史罗显威都严厉制止了洪元奎的这种想法,并且警告洪元奎,如果不听劝阻,休怪不讲情面。
显然张大顺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老头子,背后显然也有人站着。所以只能按照常规手段去做,而不能超出界限。
于是洪元奎就只能从味精的渠道上想办法,拿不到味精,眼睁睁看着张大顺的酒楼从无人问津到一夜爆火。
后来赵承给了一个消息,秘方出自李富,洪元奎还是有些相信的。
因为洪元奎调查过李富的发家史,知道这小子在三王之乱,匪人毁城的时候捡到过不少便宜,说不定这味精的秘方就在其中。
而赵承的家底子一眼可见,赵承的父亲是个马夫,靠着奔波于清河县和各乡之间拉脚为生,积攒了一些家财,却全被赵承败尽。
所以说味精秘方更可能出自李富之手。
李富入狱之后,洪元奎的手段尽出,什么竹签钉手指、老虎凳、仙人指路,凡是洪元奎会的全给李富用上了。
李富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秘密全都吐出来了,包括在三王之乱时占了多少房产,抢了多少田地,甘愿所有家财全都交出去,只求别再折磨他。
但是对于味精一事,却一口咬定,就是赵承在害他,什么味精秘方,独特工艺,全都是赵承编出来的,李富一概不知。
这让洪元奎也有些疑惑了,到底是李富坚不吐实呢,还是赵承虚言哄骗呢?
于是他把事情直接反馈给了典史罗显威。
罗显威是个四十多岁身材削瘦的中年男子,一双浓眉下长着一双桃花眼,倒是生得好相貌,不过鼻梁高耸,一对薄唇略显阴鸷。
罗显威倚靠在圈椅之中,用瘦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思考了一阵说道:“味精这个事情,暂时搁置一段时间吧,至于酒楼……如果实在挺不住的话,就兑了吧。”
洪元奎显然没想到罗典史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颇为吃惊。
“可这……”干股的事情他终究没法说出口,如果洪盛德兑了出去,干股没有了,漫说他这个捕头,可能连捕快也做不成了。
罗典史瞄了洪元奎一眼,似乎窥破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快班的事情才是本份,还是要认真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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