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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羽将手中最后一小块“月饼”丢进口中,细嚼慢咽的同时,脑中也一遍遍捋着自己穿越以来发生的种种,忽然心中一动,转头向身边瞧去。
只见嘉菲此时盘膝而坐,冲程羽挤眉弄眼道:
“程兄稍待。”
程羽不解,正要询问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却见嘉菲身周灵力瞬间澎湃起来,转眼间身前便是一片寒光闪烁,原来她竟将自己练化而成的二十余枚飞针全部祭起。
这些个飞针,还是当初在钱府祠堂内,猫妖因缘际会,偶然从灰家那位大耗子妖处得来的炼化神通,既可将自身本体一物炼化为法器。
猫妖选的是将自身本相的胡须炼为飞针,随着这些时日的修为精进,她拢共已将本相胡须悉数练成,共计有二十八根。
此时这二十八根胡须皆受其意念操控,呈一扇面状,悬于空中。
只见嘉菲一个深息,胸口剧烈起伏之际,程羽甚至都能听到,她紧裹在胸前的一截白布,“嘭”的一声轻响,竟硬生生被崩断。
一缕缕青色气息从她嘴角溢出,各自向空中那一把把飞针飘去,将其一圈圈缠绕之后,俨然汇成一副青光折扇的模样。
程羽仰头看着,不由得再次回想起猫妖化形那晚,当其用那杆已经无毛的笔管,去拨弄地上大耗子妖的妖丹时,笔管与妖丹自行融合,也是升起一道玄青色氤氲悬于她头顶上。
继而洒下点点玄青光华没入猫妖额顶,这才令其修为速至到化形。
但此时这猫妖又在弄什么玄虚,程羽倒有些好奇。
只见空中那二十余根缠绕青气的飞针缓缓聚拢,好似那把青光折扇被一只无形大手合拢起来,笔直竖立在夜空下。
嘉菲身周再次轰出一阵灵力波动,比方才那次的动静足大出一个量级,引得程羽也转头看去。
“嘭嘭嘭……”
一连番的布条崩断之声从嘉菲衣襟内传出,他又将头扭回看向空中那道青色光柱,渐渐由大至小。
嗯?
程羽忽然感到腰间挂的不叫剑,在蟒皮剑鞘内轻轻颤动了一下,伸手安抚一阵后,再次抬头看去,那道青色光柱已然化成一把不到三尺长的青光宝剑。
哦?
程羽倒没想到,这嘉菲竟然将自己辛苦炼化的二十余根飞针,一口气又复凝练成一把宝剑。
突然,他惊觉嘉菲身周的灵力在疾速消逝,急忙转头看向猫妖,只见盘膝而坐的她小脸煞白,大口喘气,鼻尖挂着一层细密汗珠。
猫妖勉力抬头,看到自己大功告成,扭头冲程羽微微一笑后,仰面便向后倒去。
程羽见状急忙将元神凝实,伸手抄住猫妖后背,目光顺势看到,嘉菲身上这件文生公子衫的衣襟领口,已被高高撑起。
原来是其缠得一道道白色布条都已尽数崩断,从撑起的领口内,正隐隐泛出团团白光。
“哐啷!”
一声金属脆响,嘉菲刚凝练出的那柄青光剑失去妖力操持,跌落在江边石滩上。
程羽看着怀中猫妖,分出一道气机与其联通后,神识进入嘉菲识海。
只见那枚玄青色妖丹已缩小一圈,内里那位身着大红宫装的胡媚子亦是俯卧不起,低低呻吟之时,猛抬头看到程羽神识在前,又发觉嘉菲此时已昏了过去,顿时娇声嗔道:
“哎哟郎君啊,这小蹄子不知轻重,连声招呼都不带打的就这般拼命,可生生弄坏了奴家啊……”
程羽无视胡媚子哀怨中夹带的媚眼,神识探查一番嘉菲识海,尚好。
只是灵力损耗过甚,但未伤及根本……
程羽将心稍稍放下,当即运起水行术,张手从江水中引出一簇清水,用灵力将其裹住反复揉搓后,伸手托起嘉菲雪白的下巴,将那簇富含水行气息的清水缓缓灌入猫妖口中。
一股股水行气韵滋补进嘉菲识海内,胡媚子见机也不再废话,立马盘膝而坐行吐纳之功。
约摸着一盏茶的功夫,嘉菲缓缓醒来,刚睁开眼便发觉自己乃是躺在雀大仙臂弯之中,嘴角悄悄一抿,再次将眼闭上调息。
虽然重新炼化此剑耗费妖力灵气甚巨,但嘉菲感知到,此时的自己比之前晕倒时要好受许多。
又细细感受一番,方才察觉出识海内还有一丝丝残留的水行气息,当下便明白个八九分。
她心中一甜,低头羞赧一笑之际,突然发觉自己身上这件文生公子衫格外紧胀,好似凭空小了一号。
她目光瞥向衣襟领口内,只见内里用来包裹勒紧的布条都已悉数崩断,心中便泛起些许疑虑。
这是……他做的?
原来方才她一心都在运妖力灵气凝练青光剑,全然没察觉布条崩断之事。
此时见自己如此窘状,有些拿不定主意的猫妖,干脆躺在程羽怀中装作不知,看其下一步会有何动作。
左右自己不要太过吃亏,就罢了……
程羽自是知道嘉菲已经醒来,但见其又再次闭上双眼,想必是只顾着调理体内妖力,无暇理会其他,便也没多想,顺手从那五行钝灵囊内摸出一件外衫,罩在猫妖身上,挡住其撑起的衣襟领口,免得内里白光外泄。
猫妖察觉到程羽一连番动作,心中反倒复杂起来,说不出是该喜该忧,只得缓缓坐起,佯装惊讶道:
“咦?这衣服怎么就紧窄起来?原是这些布条全都断了……怎么就都断了呢?”
见猫妖轻声自问,程羽便将方才她运妖力将布条崩断之事复述一遍,又将自己用水行气息给她补充灵气之事也顺带一提,嘉菲这才若有所思的从程羽怀中轻轻站起。
原来是自己崩断的……
她心中苦笑一声,这才想起自己凝练的那把青光剑。
散出神识去,当即便在不远处石滩上将其寻到,试着运妖力将那把剑重新立在空中,操持着它在空中挥舞一阵,嘉菲的心情很快便又复好起来。
俺也有飞剑可以耍哩。
“你为何要豁出如此巨大妖力,将已全部练好的飞针,又重新凝练成这把青光剑?”
此时程羽方才得空问出心中疑虑,但见嘉菲将青光剑悬空立在身前,转身瞧一眼程羽背负的蟒皮剑鞘,得意一笑道:
“你有法宝飞剑,我手中无剑,怎与你再合练那月影剑法?”
程羽闻之一笑,倒是嘉菲又想起一事,将青光剑握在手中,敛起笑容,反手抱拳,郑重一礼道:
“还请程兄再赐剑名。”
程羽闻言回想起与猫妖初相识那晚,她还未化人形,也是求程羽给她本相赐名。
只因她橘猫本相酷似加菲猫,彼时才给她起了个加菲的名讳,后来化形成功,一窈窕娇娘再叫加菲二字就有些违和,便将加字改为嘉。
现下她又向自己求赐剑名,程羽沉吟几息后,忽然想起一个典故来。
“此剑既为你自身本相之物所化,莫不如叫九命,如何?”
“九命?有何典故说法么?”
猫妖不解问道。
程羽便将前世猫有九命的典故大致叙述一番,嘉菲面有得意色:
“妙哉,我说这三百余年来,我一猫妖能修行至此,原是因有九条性命的缘故,也不知之前已用掉了几条……”
见嘉菲有此一说,程羽心中不由得多想了一层,当下郑重警告她道:
“九命之说,并非实指你定有九条性命,而是指猫类身手敏捷,生命顽强,往往遇大难而不死,但若一心作死,莫说九命,便是千命、万命,也能弹指间教你灰飞烟灭,生死之间,切不可当做儿戏。”
见程羽语气非比寻常,嘉菲当即乖巧起来,颔首称是道:
“我知程兄赐名九命,乃是让我更加惜命,而非仗势肆意妄为。”
程羽闻之这才放下心来,心说这次猫妖倒没有顶嘴,也算是个明理的好妖。
“九命!”
嘉菲一声轻喝,青光剑“铮”的一声肃然挺立。
“去!”
猫妖葱指挥向龙相江,九命剑“嗡”的一声闪着青光在月光下肆意游走,高低起伏之间,每每贴近江面,便将滔滔江水染成一片青色。
程羽看着看着,发觉自己腰间那把不叫剑也在不住的颤动,他将手按在剑柄上心中念道:
‘若放你出去,当收敛些个,莫坏了我这位好友的飞剑。’
不叫剑轻颤一下,算是应承,程羽这才将手撒开,不叫剑“锵”的一声脱鞘而出,一道亮银弧线如刀刻蜡板一般,在夜空中经久不消。
嘉菲见是程羽的不叫剑出鞘,起初吓了一跳,生怕这法宝将自己刚炼化出的飞剑磕坏,待程羽向其解释一番后,方才放下心来。
皎洁月光下,黑沉江面上,一银白、一玄青两把飞剑在龙相江上交相辉映。
“花间一壶酒!”
嘉菲一边脆生喊道,一边舒臂带动青光剑划过江面,在水上留下一道道青光印子出来。
“独酌无相亲!”
一抹抹亮银带着“嗖嗖”风声,如砍瓜切菜般在夜空中留下残影,好似将一张硕大黑布劈成些许小块,大开大合之势又与嘉菲的九命剑相得益彰。
一套月影剑法舞完,不叫剑似乎还嫌不够过瘾,亦或是兴致起来,撇下九命剑,“嗡”一声独自飞至高高半悬空静立不动,似是在蓄力。
嘉菲见状急忙将九命剑召出,同时看向身侧的程羽一眼,
而程羽抬眼望去,高高在上的不叫剑直如一颗繁星般缀在空中,锋利剑刃所指乃是宽广江面,再向前的江对岸是一片荒芜滩涂,几十里内皆无人烟。
于是程羽便放开意念,任由其肆意挥洒,一来是念其被自己拘谨太久,难得此时畅快又空旷,二来也存了个要看看这不叫剑实在底细的主意。
“呜!”
不叫剑剑尖轻轻一旋,剑柄尾部缀着的小皮绳如狗子尾巴般卜楞楞一甩,二话不说就“铮”的一声临空斩下。
一道道银色残影从不叫剑剑尖一直延伸到江对岸去,立在江边的程羽竟看不到尽头。
“程兄快看!”
嘉菲指向江面冲程羽喊道,程羽借着月光,只见横亘几里宽的江面中间,现出两道相隔不远的白浪,原本哗哗奔流的江水顿失滔滔。
夜光下的龙相江史无前例的寂静无声,滚滚江水转瞬间如两座死湖一般,竟连嶙峋水面都成了光滑镜面。
一剑之下,江水断流了。
对于这不叫剑的威力底细,程羽心中早有准备,因此嘉菲喊他快看之时,他只以为是猫妖惊叹于这一剑之威,倒并未十分在意。
但仅一息之后,他便发现其中的异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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