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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开始了,番蛮一如既往的不长记性,快接近琼州城城墙时,开始用各种自制diy弓箭往城楼上放箭,还有轮着飞石索往城墙上扔石头块子的。
邴韬能够混到今天,绝不是浪得虚名,从来没有将番人放在眼里,换了平常,看上两眼就离开了。
可今天,自从得知楚文盛来了后,再不敢大意。
因为他知道,楚文盛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一碰到关于打仗的事,可谓是满身心眼子,而且用兵套路只用一遍,所有能想到的战术和兵法,都对这家伙不适用。
随着番人接近后,城墙上的守卒弓手开始放箭还击,如同以往那般,算不上什么惨烈的战斗,守卒几乎没有任何折损,本来就是站着制高点,番人冲进了弓箭射程内,只有挨打的份儿。
一万多人,才一照面,也就半炷香的功夫罢了,番人退了,退出了弓箭射程外,留下了数百具尸体。
还是如同以往那般,这些尸体,大多都是老弱病残。
而这也一直是番人惯用的做法,那些在番人眼中只是浪费粮食的无用之人,都会成为先锋,最后死在黄土之上,城门之下。
战况,都按照邴韬所了解的方向进展着,番人派出了使者,就一个人,光着个膀子,跑到城门下喊话。
邴韬都不敢将身子探出去,更不敢向往常那般,让使者乘坐吊篮上来,因为他深怕是楚文盛,或是楚文盛的人,伪装成番蛮,见到自己后,再噗嗤噗嗤给自己两刀。
不得不说,邴韬真的是很谨慎,特别特别的谨慎,哪怕是再不可能出现的情况,他也会抱有怀疑,自从见了信,知晓了楚文盛来了后,神经一直绷紧着,还总下意识的回头看,看向跟着自己至少十多年的亲随,脸上带着浓浓的不信任,总觉得每个人都像是楚文盛的细作。
番蛮使者到了城下后,也没让乘坐吊篮,还是如同以往那般,叽哩哇啦喊了一大堆,要粮,要酒,要布匹,给不给,不给我们继续打。
给个六,今天的邴韬没有丝毫耐心,一声令下,让亲随给使者射死了,这一幕,激怒了后方的番人,再次发起了毫无意义的进攻,也分出了大约两千人,绕到了两边,准备深入后方烧杀掠夺。
没的说,邴韬正常下令,北门抬起,骑卒出城,狙击这些撒丫子跑向后方的番人。
战斗依旧在持续着,番人死的越来越多,一直打到了下午,邴韬神情高度紧张,饭都没吃,深怕楚文盛从天而降一刀劈死他。
自从见了信件后,他都有点魔怔了。
打了退,退了打,一万多人打了大半天,番人那边至少损失了一半的人手。
眼看着天快暗下来了,邴韬神色大变,因为从番人大后方,又出现了无数人影,比今早初见时人还要多,至少万人。
“竟有增援?”
斐如虎拧眉望去,哑然失笑:“大帅无需多心,琼州城固若金汤,攻不破的。”
这个道理,邴韬何尝不知。
他只是变的特别多疑了,任何不同寻常的事,都挑拨着他那早已是绷得笔直的神经。
换了别人,任何一个武将,都不会这般,唯独邴韬,因为邴韬是大昌朝为数不多了解楚文盛的人。
曾经草原上流传着一句话,任何一个部落,任何一个酋长,只要被捉狼军大将楚文盛盯上,就如同被草原上的死亡神灵记住了面孔,走不脱,甩不掉,最终会化为一具尸骨,腐肉被苍鹰所啃食。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支援和最早来攻城的番人汇合了,还是乱哄哄的,也还是如同以往那般,看不出任何猫腻,也没有任何反常之事。
其实来支援,也很常见,以前不是没碰到过,只不过次数比较少罢了。
双方都不擅长夜战,也不适应夜战,暂时偃旗息鼓。
这一晚,邴韬枯坐在角楼之中,难以入睡。
仿佛这只有三面墙壁的角楼,才能给他一种微乎其微的安全感。
斐如虎带着亲卫在城楼上巡视,张达自诩文人,在角楼旁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大昌朝能打的将领,多,很多,但是随着人才断代,即便有才华的将领也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甚至出身不够的人,连出头的机会都没有。
邴韬成为兵部高级将领后,不问出身,只看能力,着实提拔了不少年轻的中层将领,不是任人唯亲,真的是为国朝推举贤才。
可惜,官位越大,一直到了兵部尚书,邴韬才看清现实,大昌朝的武将,没有出头之日,昨日是如此,今日是如此,明日,也是如此。
若单单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基层军伍更是不堪,粮饷拖欠、被贪墨,这种情况充斥在各道无数折冲府和屯兵卫中。
正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邴韬知道,国家要完,真的要完了。
连军伍都不重视,这样的皇朝,这样的国家,还能存在多久,亡国,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才是邴韬想要谋反的初衷,他没有吞并或是统一中州的野心,哪怕占据涠江以南,哪怕不自立为王,只要建立一个重视军伍的乐土就够了。
他相信,只要重视军伍,让军伍享有应有的待遇,哪怕地盘再小,军伍也会成长为精锐之师,所向披靡之师。
这一点,也是邴韬的人格魅力,那么多将领愿意忠心追随他的缘故。
不少人很好奇。
邴韬绝对不是大昌朝最能打的将领,可一定是最为重视军伍的将领,可就这么一个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军伍命运的人,为何听到楚文盛这三个字后,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天亮了,战起,一开战,便比昨日血腥,激烈。
那些本该来“碰瓷”的番人,由赤木部落带领的各部番人,如同不要命一般,冲击着城门。
这一点,倒是邴韬没有预料到的。
一直以来,昌军作战,是了胜利。
而番人作战,不过就是为了索要好处罢了。
前者拼命,后者却非如此。
更让邴韬没有料到的是,又来了增援,番人增援,依旧是万人左右,乱哄哄的,散兵游勇一般,可加上昨日的番人,已有三万人出头了,从五六年前开始,番人从来不会一次性集结这么多人过来攻城。
“楚文盛!”站在墙头上的邴韬,紧紧咬着牙关:“一定是楚文盛!”
几个亲随叹了口气。
楚文盛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不说战事从去年就开始了,去年那时候楚文盛根本没来,就说如今三万多人,至少十多个部落,楚文盛用什么拉拢这些部落?
钱,不可能,番人根本对钱没概念,银票在他们手中,就是用来擦屁股的。
粮,也不可能,番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地,就更不可能了,番人又不擅种地,更不可能在昌朝的地盘上种地,傻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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