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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午,太阳正烈。
确定真的安全了的秦庚来到天牢。
就跟进了菜市场一样。
涉案的官员以求饶自证清白为主。
“陛下,臣冤枉啊,臣和天理教反贼没有任何关系,臣是被胁迫的。”
“陛下,臣任安没有坐观成败啊”
“陛下,臣只是镇压不力,饶命啊。”
……
天理教徒以骂皇帝和精神崩溃为主。
“狗皇帝,倒行逆施,带头兼并土地,早晚不得好死。”
“狗皇帝,爷爷在下面等着你。”
“教主神功无敌,怎么会输,怎么会输,呜呜呜……”
“教主手握日月摘星辰,呜呜呜呜……”
……
秦庚充耳不闻,直接进了狱卒们平日里聚集的房间。
里面汗臭味,酒味,烟味……各种味道都有。
秦庚捏了捏鼻子,看去。
狱卒们依旧是赌得热火朝天,只是少了陆建兴的身影。
“开了,开了买定离手。”
坐庄的人眉飞色舞。
坐庄的人,叫申廉,身高马大不下于陆建兴,长相英俊。
缺点嘛,过度消费,经常往教坊司跑,那地方可不是狱卒能随便去的,申廉不但经常去,据说,还喜欢点那里的头牌妙彤姑娘。
“小秦,来一把”
申廉热情招呼道。
秦庚走过去,下了一两银子。
“开,通杀。”
申廉喜笑颜开,用刚吃过猪蹄,油乎乎得手,把银子全都揽到自己面前。
又有钱去找妙彤姑娘耍了。
“陆建兴呢?”
秦庚问。
狱卒们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秦庚从狱卒们口中得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昨晚带人攻打天牢的是詹徽,兵败之后,詹徽逃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送进来,等了六年的自己可以报仇了。
坏消息是,陆建兴死了,这厮事前也知道天理教要造反,不过做出了和自己相反的选择,跑到天牢里避难,双方战斗的过程中,被人砍死了。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声响起,秦庚顺着声音看去,詹徽被五花大绑的押了进来。
六年前,这位仁兄进了诏狱,就被靠山彻底放弃了。
不出意外,他的家族就算不被牵连,也会不可避免的会阶级下滑,没个几代人缓不过来。
谁料想,他搭上了正得宠的郑贵妃。
大把撒银子之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几年,先后去了兵部,礼部做侍郎,官当的有滋有味。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居然成为了天理教的一员。
詹徽从秦庚身边路过的时候,低着头,眼睛里布满血丝,身上触目惊心的鞭痕,没有了之前的神气。
等詹徽的身影消失后,一旁的申廉道:“我一個狱卒一年都能捞到几百两,詹徽当了这么多年的侍郎,少说捞了几十万两。”
“几十万两,你看不起谁呢”
裴伦吃着绿豆糕走了过来。
冷笑道:“我一个好兄弟,在锦衣卫当差,天没亮就去了詹徽家,据他说现银就在二百万两以上。”
二百万两。
秦庚,申廉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要在天牢干上几千年才能捞二百万两。
这还不是詹徽所有的财产。
“难怪这么多人争着抢着当官。”
申廉感慨万千。
眼睛都在发光。
不多时。
秦庚,申廉来到了詹徽所在的地字九号牢房。
天牢分为四个等级,天字牢房,关皇亲国戚,地字牢房,关官员、勋贵,玄字牢房,关武道强人、有钱人,黄字牢房,关穷人。
“臣冤枉啊”
悲愤的喊叫声从其他牢房里传出来。
这是个真清官,不是世家包装出来的清官。
天牢里没人待见他,他身上的光太亮,刺到大家的眼睛了。
秦庚摇摇头后,对靠墙坐着的詹徽说:“大人,我们得来意,想必不用多说了吧”
詹徽作为曾经刑部的三把手,每次分钱的大收益者,自然知道两人的来意。
颔首道:“我还藏了三万五千两在万安寺大雄宝殿废墟下面。”
还真会藏。
秦庚道:“大人临死前,还有什么想见的人嘛?这个另外收费”
“不必了,徒惹伤悲。”
詹徽摆了摆手,靠在墙上,一脸心灰意冷的表情。
秦庚走过去,抬起手,朝着詹徽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立刻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你”
詹徽白皙的脸上露出了怒色,一个下贱的狱卒竟敢打自己,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随即,想起自己已经是人憎鬼厌的天理教党羽加死刑犯了,换成了颓然的表情。
啪!
秦庚又打了詹徽一巴掌。
“我们两清了”
秦庚一脸平静的说道。
本来想让詹徽叫爷爷的,想想还是算了,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况当了那么多年的侍郎。
“去拿东西”
已经走出牢房的申廉催促。
秦庚转身离开。
“今日方知狱卒的尊贵”
詹徽满脸苦涩。
外面,申廉笑道:“看不出来你小子平日里和和气气,这么记仇。”
秦庚心说,原谅他是佛祖的事。
一段时间后,秦庚和申廉再次来到詹徽所在的地字九号牢房,放下断头饭和烈酒,从旁边拿来准备好的布,把牢房封闭起来。
又将准备好的炭盆端进来。
天牢给詹徽准备的死法是,在酒醉之中,死于窒息,痛苦很小。
詹徽吃了一口肉,喝一口从来没喝过的烈酒。这年头,有身份的人是不喝烈酒的。
很快,就变得晕乎乎的。
“我家境贫寒,但很小便聪慧过人,好学不倦。成人后,因办事干练,被人举荐为看管粮仓的小吏。有一次,我看到吏舍厕所中的老鼠,吃的是肮脏的粪便,又经常受到人和狗的侵扰。我来到粮仓,却看到粮仓的老鼠吃的是堆积如山的谷粟,住着宽大的房舍,而且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心中顿然明白,一个人有无出息就像这老鼠,在于能不能给自己找到一个施展才华的地方。我努力科举,找靠山,一路做到了刑部右侍郎,晚上做一个梦,第二日就能实现,我几次可以离开官场,都不舍的走,最终落到这个下场,老鼠成就了我,也害了我。”
詹徽叹息连连。
又低声说什么欲与儿孙复牵黄犬,俱出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说完,詹徽扶了扶头上的官帽。
由于入狱比较仓促,詹徽的官帽还没摘。
“所以,还是当吏舍厕所中的老鼠好,吃的不多,但安全。”
秦庚暗暗警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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