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你喜欢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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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荣回头:“怎么?”
他身量颀长脊背笔挺,还穿着西装,通身上下没有一点儿能够称之为柔软的东西。
祝余看了看他手里的戒尺,冲动的火苗噗嗤灭了。
幸亏机灵的脑袋还在,已经肿起来的左手手掌半举亮着:“周叔叔,我认床。”
周嘉荣:“......”
祝余:“这里我只熟悉你......”
周嘉荣不说话,想看看这小鬼头想做什么。
祝·影帝·余是能hold住全场的人,独角戏只是小意思,但对上男人波澜不惊的眼,居然生出一点点没着没落的心虚。
追都追出来了,总的有所收获,虽然这收获是他要送给对方的。
心一横眼一闭:“我想跟你睡!”
又补充:“我可以打地铺。”
反正只要两个人呆在一个空间的时间越长,对周大佬好像越有好处。
祝余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一味慢性滋补药品。
周嘉荣眉峰终于几不可查的动了动。
他曾让于生调查祝余的过往。
一个人十七年的行动轨迹要完全呈现出来,便是以周嘉荣的财势也有的是时间等,但成德最近发生了什么,却已然知道。
周嘉荣知道的,是祝余喜欢他的侄子周铭。
晚上祝余没有去周家的生日宴,也许是怕被阻拦,也许还有被冷落多了的放弃之心。
少年的情谊总是多变,没什么可指摘的。
但有一点总没错,祝余喜欢同性。
而如果在他最失意最惶恐的时候遇到一个可靠的人,难免不会移情。
年纪小的懵懵懂懂,可他得知道轻重,还有廉耻。
周嘉荣望着少年那双乌黑的带着潮意的大眼睛,那实在是让人不由自主心软的一双眼。
面上却愈发严苛而冷清:“开灯睡。”
祝余:“......”
他眨眨眼,如果不是错觉的话,周大佬的背影好似透着相当的无情和冷淡。
看手心,钻心的疼,方才的谆谆教诲分明不是错觉。
细细一思量,就释然了。
对一个强势的人来说,自己这相当于侵.犯了他的地盘,确实不妥。
该做的都做了,顺其自然吧。
重生一遭,祝余相当的随意而安。
很多事,强求不来。
他回房,定好闹钟,原以为手掌疼痛会影响睡眠,没想到很快睡过去,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翌日,清晨,
祝余在润园吃了早饭,然后由周大佬叫来的车送到学校。
赶巧,教室门口碰到了主角三人组。
等瞧见晋胜池一双熊猫似的眼,心道昨晚上周铭的生日宴会应该闹的很晚。
而这三个人看他,好像都很欲言又止的样子。
祝余没兴趣攀谈。
上辈子和太多聪明人绞尽脑汁的说话,倦了。
他眉目安然,晋胜池却是冷哼一声,好像含着极浓厚的怨恨。
祝余直觉这冷哼是对他,不由抬眸。
晋胜池却是冷着脸进了教室。
祝余:“......”
莫名其妙。
周铭看了祝余一眼,喉结微动,没说话,但好像是在等祝韶然,站着没动。
只神情比往常还要冷清一些。
祝余看这两人都没有进教室的意思,便也不客气。
才走一步,祝韶然却叫住他:“祝余,你昨晚没回家?”
周铭神色微动,看着祝余,身上的冷气稍降。
祝余:“昨晚在朋友家。”
早上他已经接到过祝晓申的电话轰炸,便宜爹大概那会儿才发现他一夜未归。
祝余敷衍了过去,反正晚上回去就该了结此事。
祝韶然一句将要脱口而出的“你哪来的朋友,”但想起发生在八中的事,又咽下去了。
不过那个八中校霸看上去不是好人,便道:“不要什么人都来往......”
他自小生在富贵窝里,对卫敛秋那一帮人没好感,甚至带着轻微的蔑然。
因为祝余瞟了他一眼,那双总是清亮纯净的眼,带着一点点冷光,还有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乎是嘲讽。
祝余在嘲讽他?
祝韶然原本就不是关心祝余,只是很不喜欢失控的感觉,祝余的突然出现是失控,现在变得......也是失控。
还有爸爸早晨着急的样子.......
可他心机并不深沉,被祝余这一眼看的脸色通红,再说不出话来。
祝余不再理他。
不过人生过客,何必在意。
进教室,迎上樊守端清秀面容上的真挚笑容,不禁也回以一笑,心情不错,方才教室门口那一点糟心都算不上的对话,再不留一点痕迹。
他整理课桌,听到后面隐约的说话声:“池少,你看什么呢?”
晋胜池像被打扰,烦躁极了:“关你什么事!”
祝余听两句就没再在意,左手掌心肿的像馒头,得小心再小心,碰一下就疼的要死。
一时又凑过去和樊守端串供,为昨晚没回祝家的事。
就说昨晚是睡在樊守端家了。
樊守端不知道祝余干什么去了,但人既然好好的在这里,便很痛快的答应了。
一时又鬼鬼祟祟像小仓鼠一样凑过来:“祝余,你以后得收敛点。”
祝余:“收敛?”
“就是不要......不要像刚才那么笑,太......太......”樊守端想不出形容词,那是一种太过耀眼的东西,便是他天天见,还总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只嘀嘀咕咕:“情书收那么多,小心有人找你麻烦。”
祝余自己不觉得,或者说是不在乎,但樊守端心思细腻,却察觉了很多东西。
比如祝余的变化,还有随之而来的桃花运,以及喜欢那些桃花的更多人的敌视。
祝余随口:“没事,我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
樊守端吃惊不小,在他的心里,祝余的好谁都配不上,这一下便不由大声,很多人都听到了。
在距离两个人只有两三排的地方,原本百无聊赖撑着下颌的晋胜池,忽的坐起来。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太过古怪,又换了个姿势趴下睡觉,但耳朵却仔细分辨着那两个人的对话。
也是奇怪,明明困的要死,如果往常有人这样乌鸦叫似的打扰他,肯定要暴躁。
现在居然想听听祝余又在闹什么鬼。
座位在他身后的周铭,从桌堂里拿课本的动作微顿。
祝余这里,樊守端一嗓子将很多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一下子脸红头,嗫嚅的对祝余道:“对......对不起啊。”
这种暴露人隐私的话,他真是太笨了。
祝余一笑:“没关系。”
他早想过,和主角团扯开关系的最好方式就是自己有了喜欢的对象,而那个人不是周铭。
如此,不就跳出了狗血圈了。
至于喜欢谁,捏造一个还不容易。
如今这种澄清虽然突兀,但感觉很不坏。
前桌的林薇转身:“祝余,你喜欢谁?我是说现在。”
她是个极开朗活泼的女孩子,在祝余木讷阴沉的时候不曾欺辱过,在对方变了一副模样之后,觉得可交,便时常说话聊天。
祝余沉吟片刻,似乎真在想什么人一样,甜甜蜜蜜的开口:“一个很好的人,好看又温柔,做饭还好吃。”
他演什么像什么,现在便是个沉浸在爱情中的模样。
林薇原本只是调侃加好奇,没想到祝余真的移情别恋了。
想问对方真不喜欢周铭了,又觉得不该提,只还是禁不住往后看了看。
她的座位在教室中央,周铭喜欢清静,自己挑的地方,在教室靠窗后排。
这一看,便瞧见周铭那张总是淡淡的面容,好像和平常没差,又好像更冷淡。
一定是错觉。
又问:“有照片没,能让你说好看,一定是个超级大帅比。”
祝余笑着摇头:“有也不能给你看,等以后。”
他说的话有一部分是真的,比如择偶标准就是对方温柔又良善,最重要会做好吃的饭给他。
那才是家嘛。
不过现在学习最重要,等日后找个稳定的工作,可以一辈子咸鱼的那种,还有周大佬的婚姻合约也履行完。
再然后,才考虑婚姻的事。
所以,现在哪里有什么照片。
林薇原本只是打趣,闻言便不再说什么。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后半节课自由活动。
祝余手疼,掌心像有什么东西一蹦一蹦的,烧的慌。
就回了教室,想弄个湿毛巾裹着,想了想先拍了张照片发给周大佬,配上一张小狐狸流泪的表情包。
发过去了 ,又觉得自己挺幼稚。
晋胜池抱着篮球进来,看到的就是祝余带着笑意戳桌子上的手机。
明明只是一个侧脸,大概是笼着窗外晕过来的光线,竟意外的柔和,让人看一眼心情就好。
他走过去,踹了踹对方的桌腿:“玩吗,这次我一定不会输给你。”
祝余:“......?”
摇摇头:“累,不想玩。”
晋胜池一扬眉:“怕了?”
祝余老僧入定一样:“嗯,特别怕,怕死了。”
就是打篮球,他也不会和晋胜池一起,更何况现在一只手肿的像猪蹄。
晋胜池:“......”
那种憋闷感又来了,坐在林薇的座位上:“喂,听说你不喜欢铭哥了?”
澄清的好机会!
祝余态度端正了很多:“嗯。”
掌心里的篮球转了个圈,晋胜池扬着下颌:“那就好,既然你不再纠缠铭哥,以前的事我们就不计较了,还是同学,玩就玩呗,我还能再撵你?”
祝余:“改天?今天不舒服。”
有点怀念以前的晋胜池,拽里拽气虽然欠抽,但其实也很有范儿,至少不烦人。
晋胜池:“那算了!”
站起来了,又回头:“你......”
想问昨晚为什么不去周铭的生日宴会,觉得和刚说的话相悖,就又住嘴了。
放学后,祝余和祝韶然一起回家。
祝韶然攥了攥拳:“你夜不归宿,爸爸很生气。”
他想,祝余总该问问家里的情况,好有个应对,只要祝余说话,就能掌握对方的动向,还有......漏洞。
祝余看他,叹口气。
祝韶然像炸毛的小公鸡:“你什么意思?”
明明祝余什么都没说,但他直觉,那声叹气后面有很多难以言表的,让他被俯视的东西。
俯视?
祝余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对他这个真正的祝家少爷居高临下?!
祝韶然在想什么,祝余能猜个七七八八,毕竟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心思太浅显了。
他看一眼开车的司机,想想自己话里没什么见不得人,便道:“我的意思是,虽然我的存在给你的生活造成了波动,但这并不是我愿意的,你不用拿我当敌人,也不用关心我,这些我都不需要,祝家的东西是你的,一丝一毫我都不会争,我说到做到。”
所以,收起一切的防备和敌意,乃至虚伪的关心,没有意义。
好好的个少年郎,家世好长相好,比前世他的境遇不知强多少倍,心态摆正了,幸福的一生肉眼可见,何必钻牛角尖。
这是他对祝韶然最后的善意。
是以成年人的姿态对一个后辈,毕竟他无辜,祝韶然其实也挺无辜,怪只怪便宜爹裤腰带扎不紧。
再往后,便是陌生人了。
祝韶然看着祝余沉静到近乎冷冽的面容:“你......”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在祝余面前好像是个透明人,只暗自记下了祝余的话,打算回去说给母亲听。
也许,母亲能分别出内里潜藏的含义。
也在这一刻,祝韶然对祝余生出了真正的忌惮,他不如祝余。
祝余并不知自己临走前的开诚布公,效果完全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回家后,挺沉默的晚餐,然后他跟着祝晓申上了楼。
祝韶然在母亲冯婉的眼神示意下,悄悄的在三楼楼梯口听。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严。
少顷,他听到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砰的一声,然后是从未听过的,一向儒雅的父亲暴怒的声音:“混账东西,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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