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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胜池是被司机叫醒的。

昨晚做了一晚上的梦, 光怪陆离,一会儿是祝余叫他去打球,还和他一起组队, 一会儿又是祝余和八中那个校霸勾肩搭背的走了, 理都不理他。

许是睡前看了楚山传过来视频的缘故。

中邪了!

司机:“少爷, 学校到了, 您没事吧?”

期中考试完放假,少爷明明昨天一天都没出门,怎么看上去魂不守舍的,别是生病了。

“没事,你回吧。”晋胜池下了车。

没几分钟, 周铭也到了。

两个人站一块等祝韶然过来, 都知道祝韶然有赖床的毛病, 也不着急。

“熬夜了?”周铭看晋胜池游魂一样, 随口问。

知道好友的习惯, 兴致上来了,大晚上不睡觉的玩儿是常事。

晋胜池一手插兜,黑色长款风衣兜里, 手指点了点手机。

只道:“打了几把游戏。”

他不想告诉周铭关于祝余打篮球视频的事, 有几分抹不开面,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得。

几分钟后,祝家的车到了。

晋胜池看着祝韶然下车, 看着司机将车开走,没有祝余。

又不是一辆车?

前些天祝余就不和祝韶然一起上学, 他假装无意的问过,祝韶然说祝余不想和他一起。

没想到气性这么大。

被晋胜池点评气性大的祝余,正东倒西歪的补眠。

玩游戏到十二点和看书到十二点还不一样, 眼睛酸的厉害,若不是床头催起的是周大佬,他还能再赖一会儿。

于生尽量将车开的更平稳,偶尔从后视镜看祝余脑袋一点一点。

别说,还蛮有意思。

大概是这位小祖宗长的实在好,睡着了都相当的赏心悦目。

是同样坐在后座的周嘉荣,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于生:“......!”

昨晚打完游戏已经十二点,周嘉荣手头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加班到凌晨两点。

不过晚上休息的极好,他精神状态很好。

看祝余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眼底就铺了薄薄一层笑意。

现在的小孩儿上学也太苦了。

他往祝余的位置靠近了一些,浑然忘记了自己当初在周家不受待见,有时候连早饭都没吃就会被莫名暴怒的周老爷子赶去上学。

有热源靠近,比冷冰冰的玻璃不知好多少。

昏睡中的祝余歪过去,无意识的调了个舒服的姿态,呼吸渐渐更加平稳。

祝余赶在最后三分钟进教室。

手里还拎着巴掌大一块小蛋糕,他早晨吃饭来着,只是太困了,也不记得吃了多少。

临下车被周大佬叫住,塞了这东西。

数学老师已经站在了讲台上。

这位老教师平常最是严肃正经,而且喜欢提前上课,极其讨厌学生迟到早退。

哪怕没到上课时间,只要他站在讲台上,后进来的就是迟到。

祝余站在教室门口:“报告。”

一教室的人齐刷刷看过去,瞻仰班级进步最大的神人,有些人想起这位数学还考了满分,更是仔细观摩。

也有幸灾乐祸的,老徐头的课也敢迟到,这位可谁都面子都不给。

原本低头看卷子的老徐头顿时不悦,哪个懒虫迟了?

看过去,见到祝余那张乖巧的脸,挑剔变成了舒坦,还有些技术并不纯熟的慈爱:“祝余啊......拎的什么?”

这可是个好苗子,如果期末考试成绩能稳住,他就推荐祝余参加明年的数学竞赛。

祝余:“......”

他虽然一向尊师重道的,但不得不说两句,数学老师和蔼起来,还挺让人......不习惯。

整个班级:“......”

今早上了个假的数学课吧?

祝余:“......早饭。”

老徐头温和道:“进来吧,下次......”

数学考了一百一,比上次退步十五分的赵飞鸿低声补充:“下次再迟到,就滚出去在楼道里听。”

老徐头:“下次不要吃小零食,吃饭,对身体好。进去吧。”

什么蛋糕啊饼干的,那能吸收营养么。

祝余:“嗯,我记住了徐老师。”

他有点懵,一部分是因为困乏没解,还有就是徐老师的关心,太突然了。

赵飞鸿:“......”

低头,卷子上第一道大题硕大个叉,脑袋嗡的一声。

早知道就不多嘴了,都怪祝余!

第二节课下,祝余真饿了。

还是大佬有先见之明,他想,将小蛋糕和樊守端分而食之,满足的叹口气。

樊守端:“你家蛋糕真好吃——嗳,我妈给我做鞋垫呢,天越来越冷,垫着舒服,顺便给你也裁了两双,你喜欢什么花色?”

樊妈妈以前学过两天裁缝,手艺很好,家里的床单、被罩还有电视剧罩之类,全是她自己动手做的。

开过家庭会议,一致觉得土豆干做礼物太轻.薄,要做鞋垫给祝余。

祝余:“不用了吧?”

他知道樊家包子铺很火,平常又忙又辛苦,怎么好添负担。

樊守端:“要的要的,裁都裁了,梅花、桃花、菊花,还是直接绣富贵平安,或者一帆风顺?”

推不了,祝余见状也就不客气了:“一帆风顺吧。”

樊守端:“行。”

正说话,手机响了。

微信电话,祝余看一眼,拿着手机往外。

樊守端看他兔子一眼窜走,嘀咕:“神神秘秘的。”

走出教室,祝余就发现自己做了个错误的选择。

这会儿正是大课间,楼道里的人不少,好多人还都瞅他,麻烦。

找了相对僻静的地方:“喂?黄哥。”

那头,黄大海的声音有点激动:“小余啊,过了,你的照片和视频福导看过了,让你后天来试镜,以后成名了可别忘了哥哥啊。”

意料之中的事。

祝余笑:“哪儿能啊,要真成了,黄哥您就是我的贵人,我过去了请您吃饭,这事儿多亏您费心,不管成不成,少不了您那份,周六是吧,我记住了。”

黄大海有些心虚,又觉得挺美,不就是将祝余的资料递到剧组,他还真没怎么费心,但架不住这小孩嘴甜,还知道感恩。

他大气的许诺:“我这里还有个广告的活需要群演,费用也还可以......感兴趣的话来瞧瞧。”

祝余:“那可太好了......”

胡扯八扯了一通,将黄大海吹的舒舒服服,祝余找借口挂了电话。

都是缺钱闹的。

手里就三十几万,祝余没有安全感。

哪怕大佬最近将他照顾的妥妥帖帖,很有长时间养在身边做抱枕的倾向,但祝余还是不踏实。

他不习惯,也知道依附于人是最危险的。

靠山山倒,靠水水干,靠自己立起来才是正道。

前几天祝余一直琢磨挣钱的事。

学业肯定得继续,而且是重中之重,那来钱快又不耽误学习,还得是正道的活,思来想去只有重操旧业。

也算灵活就业了。

这个世界除了同性可婚之外,其他的规则制度和前世差不多。

祝余上辈子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将触角伸入娱乐圈的渠道门儿清,很快就联系上了黄大海这个群头。

这人有些贪财但还算仗义,人脉又广,值得用用。

至于工作单位,祝余挑了又挑,选择了筹拍期已经声势浩大的古装剧《为皇》,大IP改编,导演福三江出了名的挑剔和强硬。

换句话说,只要让福三江看得上,被资本换掉的几率就很小。

祝余没看走眼。

才几天的功夫,黄大海就给他打通了《为皇》剧组的通道。

当然,祝余自个也没小气就是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为皇》讲述一代明君熙武帝的一生,重头戏在青年和老年,但作为点睛之笔的少年期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演员,就面向全国海选。

导演福三江顶着各方压力,宁肯将少年熙武帝没几场戏份的片酬调的一高再高寻好苗子,都不肯将就不合适的流量或有观众基础的童星。

这才让祝余捡了漏。

周六正好放假,试镜在南边的海市。

这角色祝余志在必得,算算时间得坐飞机,机票钱......虽然肉疼但也没法子。

哎......还是穷闹的。

额头在玻璃上抵着,琢磨一圈儿觉得没什么遗漏,这才回了教室。

他却不知,自个离开后,楼上拐角慢腾腾下来一个人,正是晋胜池。

晋胜池去高年级找朋友,没想到正听到祝余胡扯八扯。

什么黄哥黑哥,还多费心,迷雾一样扑朔迷离,祝余到底想干什么,还有那老练而熟稔的态度,不会是被传.销之类的骗了吧?

周六么......

中午,祝余照例和樊守端一起吃饭。

路过教学楼和食堂中间隔着的小花园,樊守端打了个饱嗝:“祝余,我先走了。”

早回去能多看一会儿书。

祝余摆摆手:“去吧。”

说着话,顺手将校服外头套着的羽绒服帽兜扣起来,北方的天干冷,能钻骨头缝,保暖措施绝对要跟上。

他习惯吃完饭多转悠转悠,有利于消化。

这话也对樊守端说过,不过樊守端坚信时间就是生命,生命该用来学习,祝余也就不再劝。

转悠没两下,视线里出现另外一个人的腿。

羽绒服帽子宽大,还带白色的毛毛,祝余整个脸都埋进去,能见范围并不大,不过这不耽误他判断出,面前的人是故意挡路。

谁啊?

后退一步,仰下颌让帽子掉下去,才看清来人是赵飞鸿。

问:“有事?”

赵飞鸿下死劲儿盯着祝余,自觉分外凶狠:“祝余,你挺牛.逼啊!”

他刚才约安黎吃饭,安黎又没答应。

还是那句话:“我有喜欢的人了。”

赵飞鸿气到胸口都疼,吼出来:“祝余到底有什么好?不是告诉你他喜欢男人了吗?”

安黎是三班的班花,性格很长相一样,都很温柔。

被吼的退了一步,有点害怕,但还是小声道:“那我也喜欢他,不仅仅是长的好看,他人还好,又知道努力,反正......反正脾气也比你好。”

她还记得那天下了雪,上楼梯的时候差点滑下来。

是祝余攥着她胳膊稳了一把,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没有献殷勤,没有打招呼,就仅仅是帮个忙,无关美丑。

太特别了。

后来楼道里再遇到,祝余好像完全不记得她。

这种忽视让安黎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好奇和成倍的好感,喜欢......好像没达到那种喜欢,但就是觉得祝余好。

不像赵飞鸿,不高兴要吼,欺负人要吼,就在比赵家家世强的人面前不敢吼,很讨厌。

且说现在,

你挺牛.逼啊?

祝余被赵飞鸿的中二且略脏的话惊到了。

多少年了,越往上走,人们表达不快的方式都拐着弯,这么直白的话他听着居然也生出一种新鲜感。

被新鲜感染的祝余有了那么些许的耐心,很官方的回复:“是吗,愿闻其详。”

露天的花园,前两天刚下了雪,到处盖着一层白。

祝余正好穿着白色羽绒服,好像和雪景是一体的,只唇红齿白瞳仁乌黑,有一种近乎于既妖又纯净的美貌。

对,就是美貌。

这种程度的颜值,说帅气都显的糙了。

赵飞鸿看在眼里,气在心里,为不得不承认的祝余的好看,也为对方淡定的态度。

哪怕惧怕、气愤或者对骂,只要祝余有情绪波动,他都不至于气到要死。

这种愤怒难以抑制,抬起拳头:“去你.妈的!”

祝余迅速后退了一步。

按照正常流程,他一会儿偏头一躲这一拳,然后抬脚一踹,赵飞鸿就得狗带。

哪怕爬起来接着刚呢,祝余也不怕。

前世就顶着这么张脸,嫉妒的觊觎的还有别的什么,总之身边一直不消停,论打架他是祖宗,否则早被欺负死了。

正常流程没来得及实施。

就近有一道冷而不悦的声音:“干什么呢?”

这声音有耳熟的高高在上,还有锐利的压迫。

赵飞鸿就是一僵:“池......池少。”

半探着枝干的松树后,晋胜池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双手插兜像个观众,又像是被打扰的游客。

他身量很高,又不像祝余一样用松软的羽绒服将自己裹成个粽子,修身的风衣敞着怀,像正拍大片的男模特。

男模特脸色一如既往的冷,瞥一眼棉花糖成精一样的祝余,眼睑垂下去,唇间冷冷吐出两个字:“滚蛋!”

赵飞鸿就知道,是他和祝余的争端吵到了这位大少爷。

很不爽但不敢对晋胜池怎么样,只呼喝祝余:“听到没,滚蛋!”

祝余没动。

以他的聪明脑袋来看,晋胜池明显更讨厌赵飞鸿。

果然,

他声音轻飘飘,尾音还上扬,但就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在里面,那是长期养尊处优众星捧月积累起来的气场。

都不用特意端着,自然而然就带出来。

赵飞鸿:“......”

攥了攥拳,转身走了。

除了祝余有闲情逸致,没人在吃饱了之后跑雪地里挨冻。

如此,这一小片被树木包围的空地再次寂静。

祝余眨眨眼,启动回避主角团这一终极准则。

对晋胜池点点头,转身离开。

“喂!”身后少年的声音似乎带着不甘:“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祝余:“......”

一定是错觉,晋胜池在原著中多厉害的人,哪怕现在只是个小狼崽,爪子也挺锋利,怎么会有这种貌似被负心汉抛弃的语气。

难道是在讨感谢。

可是这人不是最讨厌别人废话?

好吧,讲礼貌。

他回头:“嗯,刚才的事,谢谢。”

晋胜池:“......”

又来了,又是这种避之不及的表情,他有那么讨厌?

心头火起,他一脚揣到松树上,空地上就刮起了一阵毛雪,如银鳞乱舞,撒在人脸上凉浸浸。

祝余:“......”

这熊孩子到底想怎么样,难不成赶走赵飞鸿,是要亲自欺负他?

毛病!

穿的衣服,吃的蛋糕,全是最好的,有些祝韶然都没有。

还有楼道里偷听到的话,谁知道背地里做了些什么,那种游刃有余的言语技巧,不是七窍玲珑心的人说不出来。

就连期中考试的成绩,上次数学不到一百,这次题目那么难,居然得满分,以前都是装的吧。

心机深沉,却又长这么一张无辜的脸,真是可恶!

祝余:“......还行。”

好吃好喝,还长肉了呢。

这样疏懒的态度......

无端的怒气游.走四肢百骸,所有的疑惑变成揣测,不受控的往恶意的方向狂奔。

晋胜池喉头一梗:“我警告你,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最好不要觊觎祝韶然的东西,否则我会让你求生......”

祝余耐心有限。

当然,这也许跟早就将主角团摘到人际关系之外有关。

打断晋胜池的话:“好的,你和祝韶然天生一对很般配,祝你们幸福。”

祝余:“......”

啊,失策了。

原著中感情戏在大学才发生,现在主角团的竹马情还挺纯.洁的,是他不纯.洁了。

楼道里,

赵飞鸿实在想不明白晋胜池对祝余的态度,特地蹲守。

他不想放过祝余,可要是晋胜池插手......是欺负还是护着,倒是给个话!

不过,八成是还是看不顺眼。

到时候他可就不客气了。

正胡思乱想,看到晋胜池过来,忙迎上去:“池少。”

晋胜池脑子还一团乱,祝余有病吧,居然会认为他和小然然......思想太肮.脏了!

正是怒火冲顶,被赵飞鸿打扰,戾着眼:“干什么?”

生这么大气啊,赵飞鸿咽口吐.沫:“您和祝余......”

晋胜池:“你有完没完,以后少提他!”

他怒气冲冲,像阵风一样刮进教室,留下懵.逼后喜上心头的赵飞鸿。

赵飞鸿:就是说嘛,晋胜池一直很讨厌祝余,只要祝余一天是祝家私生子,有祝韶然在,也绝不可能看得起祝余。

下午口渴,祝余去饮水机接水。

正碰上同样来接水的周铭。

当初杯子那件事之后,周铭就换了一个水杯,祝余离开了祝家,早有大佬配备的新款保温杯。

两个人默默接水,然后当对方是空气,转身离开。

祝余抱着杯子做题,一时想,难怪周铭是原著主角攻呢,比起总炸毛的晋胜池,多稳重多冷漠,省事儿。

周五放学,祝余取消了去医院看小浩的行程。

打车到无二。

无二就是祝余第一次和周大佬吃饭的地方,后来又去过两次,都是和大佬。

不过这次,是来这里见冯婉。

下午的时候,冯婉打电话给祝余,说要见一面。

祝余拒绝了。

没什么好见的,又不是上辈子,还得虚与委蛇。

再说两个人之间关系也尴尬,上演母慈子孝未免可笑。

后来冯婉说了一句:“聊聊你母亲的事。”

祝余决定赴约。

在原著的记忆中,祝妈妈是很温柔的一个女性,哪怕后来癌症末期疼的一宿一宿睡不着,也勉力在原主面前和蔼。

原主有这样的母亲,性格柔弱但善良,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

后来祝妈妈去世前将原主托付给祝晓申,一切都变了......

祝余想知道,曾经的祝妈妈是什么样。

以他阅人无数的标准结合记忆来看,祝妈妈外柔内刚,着实不像会做小三的人。

晚上来赴约,看看是否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哪怕能有蛛丝马迹证明祝妈妈是被骗或者有什么不得已,也算抚平原主那无数的自卑与忐忑。

如果他在天有灵的话。

无二,

大堂经理一眼瞅见祝余,忙走过来:“小少爷,您来了,还是老样子?周总......”

老样子是说上的菜。

差点说周总就在楼上,又想起那位规矩重,就不敢随意泄露行程。

不过无二是周氏集团旗下,周总又陪着这位来了好几次,可得好好招待。

祝余:“没事,我约了人。”

大堂经理:“这样啊,要不要去包厢,我这就给您安排?”

这地方在京市数得着,有钱也安排不了,得提前预定,不过对祝余,经理不敢慢待,预留给几位贵客的包厢可以挑一个出来。

当然,事后还要给周总知会一声,事儿办了,可不得讨个巧。

祝余拒绝了大堂经理的殷勤,又道了谢。

他知道冯婉在大堂订的位置,换别的,不想浪费大佬的地方,也没那个热心劲儿。

大堂经理目送祝余走开。

想了想,拨通了贵宾包厢的内线,告诉周嘉荣,祝余来了这里。

过程中提着心,毕竟是自作主张。

那头沉默两秒:“嗯,好好招待。”

还不等大堂经理反应,又听男人吩咐:“不要打扰他。”

大堂经理:“好的,周总。”

明白了,那位小少爷比想象中的还要金贵。

冯婉这里,她时刻留心祝余的动静,在祝余出现的一瞬间就发现了对方。

没出声,刻意的。

无二的一块地砖都比祝余那个野种值钱,他进来不得晕头转向的闹笑话。

这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随着祝余变化越来越大,成绩居然也变好,冯婉感受到了危机。

她决不允许祝余将自己的儿子比下去。

前几天祝晓申居然动了接祝余回来的念头,冯婉不能忍受这样的事,尤其是祝余那张酷似令香凝的脸。

她要一劳永逸。

在无二出入的都是上层圈子里的人,冯婉计划激怒祝余,让祝余好好丢个大脸。

到时候,人人都知道祝家私生子不学无术暴戾蛮横。

而她,不过是想劝这样一个不成器东西回去的,可怜又贤惠的女主人。

这些年她也看透了,祝晓申不过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个得不到什么就珍惜什么的糊涂蛋,伪君子。

等知道祝余名声已经臭了,祝晓申那么爱惜面子,就像当年垂涎令香凝的美貌,假装翩翩君子将人骗到手,却又暗自嫌弃对方家境一般......

他最终也会因为利益而放弃祝余。

到时候,小野种拿什么和她的然然争!

且说此刻,

冯婉有些不解,那不是无二的经理么,拦着祝余做什么?

是那野种穿的太破了?

看着好像也不像,也许是盘问两句。

因为是侧站,冯婉并没有看到大堂经理对祝余热情的态度。

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穿着宽大羽绒服的祝余,在这样的地方居然一点都不显瑟缩,个高腿长皮肤又白,看着居然很上台面。

冯婉厌恶的移开目光。

不一会儿,余光扫到祝余过来,她换上和煦的笑意:“小余,妈妈在这里。”

大堂采用镂空雕花屏风隔开客人,既保留隐私,互相之间又隐约可见,很有琵琶半遮面的气氛。

冯婉这一声提的高,旁边桌胖胖的妇人听到,只心道也不知谁家的夫人,真是温柔。

因祝余是站着的,倒看了个清楚。

好漂亮的少年,气质也顶好,京市哪家出了这么出众的小公子,她怎么不知道?

一会儿有机会,倒事可以结识结识。

小余......妈妈....

祝余被冯婉恶心的够呛,倒也不必如此演戏。

在祝家的时候,看他如看垃圾的眼神,只要长记性的人,不会忘掉的。

祝余尤其长记性,并且天生防备心比别人重。

所以,冯婉这么卖力的演戏,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想干什么?

不管干什么,祝余想,他都熟。

好歹读过那么多宫斗剧的剧本,只希望是错觉。

祝余不想惹事,尤其是面对祝韶然母子,道德上难免低一头。

但他也不迂腐,被动挨打,可拉倒吧。

与此同时,楼上,

周嘉荣谈完了事,让于生送合作方离开。

他在二楼,推开窗能俯瞰整个大堂,包括靠窗坐着的祝余。

小孩儿对面的女人他认识,祝晓申的妻子,冯家的千金大小姐,在一次商业酒会上还来敬过他酒。

不过冯家和祝家捆在一起也比不得周家,周嘉荣对这两个人印象就不深。

后来因为祝余的缘故,倒渐渐想起了这夫妻两个长什么样。

只是,继母和继子能谈什么,还约在这里。

难道冯婉是想劝祝余回祝家?

想到这里,周嘉荣心底陡然生出不悦,只他向来克己,面上倒看不出多大变化。

小孩儿,会选择回去吗?

本来还想今天是周末,可以在这里打包一些饭菜带去那间小房子......

于生送完客人回来,就看到自家老板站在窗边。

这地方时常来,老板从不多停留,嗯......除了和祝家小少爷吃饭的时候,现在有什么好看的?

碰到熟人了?

他凑过去,然后了然的又站到了角落里当木头桩子。

楼下,谈话将崩。

祝余勾起唇,是个笑模样,眼底却毫无笑意:“原来祝夫人要告诉我的,是我的母亲不知廉耻勾引了祝晓申,还私自怀孕,到不能打掉的月份才曝光,想要母凭子贵......所以我这样的孽种,最好不要肖想祝家的财产。”

冯婉看怪物一样看着眼前少年:“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祝余往后一仰,舒展身体靠在雕花椅背上:“可笑呗,我这身世够离奇的,不过我很好奇,如果是正室提起小三,可不会是祝夫人这样得意洋洋的样子,你说是吗?”

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差点被夺走,再提起多少会愤怒,而冯婉这副丝毫不堵心的胜利者姿态,未免有些不合常态。

祝余原本只是猜测,可见冯婉脸色大变,心头便是一突。

不是吧,难道母亲拿的是灰姑娘嫁入豪门失败,最后历史由上位富家女书写的剧本?

可是......又怎么解释他比祝韶然小,难道祝晓申那混账脚踏两只船?

冯婉眼前一黑:“你胡说什么!”

祝余:“你紧张什么?”

事情走向失控,冯婉既畏惧又不甘。

这小野种什么时候这么聪明,那双眼就像是闪着鬼火一样,看的人头皮发麻。

她狠狠心,腾的站起来,声音失望而尖锐:“小余,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祝余:“......”

空口无凭的诬陷来了?

还真是......剧本源于生活。

冯婉注意到四面八方的目光,更拔高了声音,很是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想要的太多了,妈妈给不了,我劝你回家,是将你当我的孩子看,可你竟然要赶走我的亲生儿子,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事!要一千万是吧,我给,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很多人站起来看向祝余这里。

也互相交流八卦信息。

诸如谁家孩子这么不懂事,又或者可怜天下父母心之类。

尤其冯婉痛心疾首,而祝余事不关己的坐着,看图说话,也是不孝子将母亲气到跳脚。

在一片八卦声中,唯有隔壁桌胖胖的妇人,眉头皱着。

虽然听墙角不道德,可明明旁边这女人刚才还一口一个小野种的叫那少年......什么东西!

冯婉发挥超长,正要说最后一句台词:“我太失望了,祝家以后不欢迎你。”

然后,她就见对面的少年缓缓笑了。

那是个有点儿懒怠的笑意,好像观赏完一出拙劣的戏曲,又似乎野兽猎食前的小憩,开口间声音像怕惊飞了谁的魂一样轻。

轻到只有冯婉能听到。

他说:“不好意思啊,我录音了。”

说着话,细白的手指从兜里拎出手机,晃一晃:“巧了么不是。”

冯婉脑袋嗡嗡响,几乎回忆不出来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绝不是能够公之于众的话。

剧.烈的恐惧和愤怒之下,理智灰飞烟灭,她猛的抬起手,像曾经想象过无数次那样......

旁边吃了惊天大瓜,并且深感人间险恶的胖妇人,禁不住倒吸一口气:“哎......”

周围人有吃惊的,也有认出或者被旁边人科普这一对母子是谁的,各有反应。

时间像忽然开启慢镜头,

这声音有些耳熟,祝余想。

但好像又不是很熟悉,凶的有些陌生。

可他分明早晨才听过这声音的主人说:“蛋糕,饿了吃,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要将余崽叼回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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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恢复正常更新,日更,下午六点,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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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1-03-08 13:12:55~2021-03-09 21:4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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