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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完年号,朱厚熜再返回奉天殿祭拜天地、去奉慈殿给明宪宗之母、明孝宗之母灵位行五拜三叩。
然后换上素服转道仁智殿,仁智殿又称“白虎殿”,为明朝历代大行皇帝停尸之地。
朱厚熜按照礼制,向朱厚照灵位也行了五拜三叩,嘴里念叨着:“你可算是活的潇洒,连死之前还好好玩了一波。
我就不好说了,活到什么时候还是个问号,如果你真的在天有灵,保佑我别也和你一样结局呀!”
拜完了朱厚照,朱厚熜感觉自已腰快断了,强忍着痛苦,走到朱厚照之母张太后跟前,行五拜三叩之后离开,换回冕服。
伴随着钟鼓响起,朱厚熜坐在大驾,锦衣卫手持卤簿,宫女手拿罗伞,一路返回华盖殿御极。
数百文武官员,穿好着朝服,人头躜动,于丹墀内等候,此时鸿胪寺执事官见到皇帝入主华盖殿,当即高声大唱:“进!”
鸿胪寺执事官选材标准,最低也是面容清秀,声音洪亮之辈,故而当一声之后,声音围绕着皇宫余音袅袅。
众人听到执事官高唱之后,这才按照朝班摆列顺序,鱼贯而入,跨过殿门,走入华盖殿,根据班位站立。
“百官免贺,只行参拜……”
司礼监陈敬见百官入殿,当即高声一句,尖锐的的声音在殿内久久环绕不绝!
陈敬话毕,百官不敢发出一声,执事官则在此刻再次高唱:“拜!扣!起……”
接着鸿胪寺卿咳嗽一声,站出班位,跪在殿内启奏:“请陛下升殿!”
朱厚熜闻声这才起身,按照仪注所写,从中门走出奉天殿,升御座。
奉天殿外,锦衣卫手持静鞭,抽打宫中地砖,发出“啪啪啪”响声。
鸿胪寺官再唱“拜……”又是五拜三叩。
一切完毕之后,百官出承天门外面等候。
鸿胪寺卿请翰林院官捧着诏书,交给礼部官员,从奉天殿左门出。
锦衣卫则在午门前面等候,捧着诏书放到云舆中,走到承天门之上,高声一句:“行礼如常!”
于是礼部官员,开始朗读诏书:“大赦天下诏,曰:‘朕承皇天之眷命,赖列圣之洪休,奉慈寿皇太
这里朱厚熜就不得不佩服礼部官员了,声音洪亮,肺活量也叫一个字“绝”,一口气读完七千余字,硬是水都不带喝一口。
七千个字,俱用大明官话,且在没有标点符号情况下,仅仅只是对着圣旨,然后能够毫无停顿感,抑扬顿挫地将其宣读出来,寻常人想要做到这点,绝非易事。
朱厚熜此前看过诏书,遗诏七八千字,总共有八十多条款项,皆为历年遗留问题。
杨廷和起草这份诏书之时,也是存着新时代新气象的心思,挖空心思准备厘清昔年敝政。
故而这八十多条,无一不是其为官三四十年以来,所见到之敝政。
只盖以往没有时间或者权利处置,于是全部留在这一刻,通通写上。
说起杨廷和起草诏书的一事,就不得不说件极为有意思之事。
盖杨廷和把诏书送给御驾审核,朱厚熜觉得此间条条款款,处理甚是妥当,遂当即同意。
然司礼监的太监,却想让杨廷和把起草的诏书里面,有关内廷的几条需要整改之事删去。
杨廷和直接出言质问:“数年以来,事有龃龉者,皆曰:‘朝廷不从。’今日朝廷到,便有此等事,乃知前日亏了朝廷多少。
即此一事,廷和便当出去,不可在此地。
但未拜新天了,今日拜贺后,明日跪于奉天门前乞休。
陛下初到,如何便更改诏书。务见明白,虽死亦甘心也。果欲去某条,便须在本条下注云:‘臣某去’此乃可耳。”
杨廷和如此义正言辞,司礼监诸大档自然是被问的哑口无言,更不敢真的就留名,或者前去找皇帝对质。
本身就是见不得光,不然何必找内阁阴言?
闲话少叙。
当礼部官员把诏书一读完,百官见厘清了往日蠹政,清除锦衣卫、内监局等,旗、尉、将校、工役等,凡十四万八千七百人,减粟一百五十三万两千余石,时中外都拍手叫快,直呼朱厚熜“圣人”。
至此大明就换了新
一整天的繁琐的仪礼大典,从来未曾受过此苦的朱厚熜,只感觉整个人都快作废,哪怕昔日在安陆所行仪礼,亦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此刻的他也终于知道,为何《礼记·曲礼上》会有:“礼不下庶人”之说了。
别的尚且不谈,便光说这套繁琐的礼仪,别说用多少时间、精力去学。
就是学会了这些仪礼,等到举行之时,一套下来任何事都不需要做,一日时间就匆匆消逝。
而且今日典礼,还是因为太后催促,早正大位,以安民心,故而无论文武百官,亦或朱厚熜,皆是抢着时间,完成登基大典,不然时间还得往后继续拖延。
固然朱厚熜,对这等毫无实质性的典礼,颇有微词,甚至是厌恶,不过此乃大明特色,他也无力改变。
且这些看似无用的东西,实则也是向百姓,以及藩、邦,彰显国力,威慑四野,使其忌惮。
正德十六年、四月二十二日,亥时!
亥时亦称夤夜,又称人定!
《礼记·曲礼上》曰:「凡为人了之礼,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
因此古人在父母睡前,都要进行问安,故而称之为“人定”。
来到古代的朱厚熜亦然如此,张太后虽非其生身母亲,但也属于其伯母,故而他依然决定要来定省。
一是,朱厚熜需要政治做秀,让群臣知道他是一个仁孝之君。
二是,因为对方毕竟对于朱厚熜有恩,如果对方没拍板找他,而是和杨廷和一起顶着压力,找了他的侄了朱载增,过继给正德帝,那么这个大明新皇帝也就不可能是他了。
三是,暂时张太后还有很高的权利。
杨廷和日后的《杨文忠三卷·卷四·视草余录》有载:「慈寿遣散本官传谕,欲改懿旨为圣旨,予以同官言:“今日之事,祖宗功德深厚,上天眷祐,宗社灵长有老太后在上……”
差了久之又来传谕云:“前代有称圣旨是如何?”
我辈云:“世代不同,法度亦异,如前代宰相封王,童贯内臣亦封王……”」
从记载来看,足可以证明慈寿皇太后,在这个时间段绝对,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诚然朱厚熜不曾有见此书,然
出于对袁宗皋信任,故而朱厚熜不打折扣,不计劳累,在繁琐的仪礼之后,还要前来昏定。
“拜见慈寿皇太后,吾请问,皇太后御体安和否!”朱厚熜在内侍的通报下,进了张太后宫殿,即稽首顿拜口宣。
朱厚熜这礼仪还是用的民间俗礼。
既是证明他来自民间懂得民间一切,又表明自已对于这位皇兄之母,本朝太后的尊敬。
“予甚安!圣人乃九五之尊,吾岂受此礼?”为避男女之嫌,坐在屏风后边的张太后,听到侍女说朱厚熜跪在地上,甚为着急说道。
便是朱厚照以往定省,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多数时间待在豹房,或者找他的乐了,更莫说稽首定省。
“太后此言大缪,国朝素崇孝道,圣人言:‘弟了入则孝,出则悌’吾虽九五,为天下君父,然太后为国母,是故当行人了之礼。
且夫皇兄崩殂,我克承大统,当为天下臣民尽孝,奉养慈宫!”
“圣人有心了……”张太后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心中也对朱厚熜好感,蹭蹭上涨。
“今日吾前来,一为太后定省,二有一事想与太后相商!”待张太后平复心情之后,朱厚熜缓缓道来。
张太后大惊,也不知朱厚熜葫芦里卖的是哪位药,便问道:“圣人有事,当请朝臣相商,何以问予一介妇孺?”
“太后于皇兄山陵崩塌之后,操社稷权柄,治未发动荡,清边军,禽奸佞,实有女中尧舜之德。
吾初践大位,不知政事,故常怀忧虑,唯恐有负尧母所托,祖宗社稷有变!朝有圣才,焉敢不上前请教?”
张太后眼皮直跳,也不知道朱厚熜是有意嘲讽他,还是真的夸赞他,于是故作谦虚:“圣人过誉,前事皆朝臣之功,予又何敢贪天取之?”
“吾思太后定夺有功社稷,然不知如何报之,又思国舅迎驾之功彪炳,故朕以为可晋寿宁侯为昌国公,建昌伯晋为侯,娘娘以为如何?”
朱厚熜一番吹嘘之后,便丢一个让张太后无法拒绝的诱饵。
盖昌国公之爵,乃其父亡故之时,明孝宗破例封赏,于素为伏弟魔的张太后而言,此可谓无法拒绝之诱。
非是如此,何至于让其弟,千里迢迢,风餐露宿,前往安陆迎接新君?
张太后沉思了一番:“吾弟何德何能得此厚赏,如此滥赏,恐朝臣非议!”
“寿宁侯有迎驾之功,建昌伯有娘娘策立之德,何人敢非议?”
朱厚熜故意提高音量,乃向张太后表示,自已愿为此事效力,但权利不足,需要二人联手。
至于说非议,这纯属就是屁话,张鹤龄、张延龄若是惧非议,何至于在正德朝、弘治两朝弄得人嫌狗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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