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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幻听了。”面前的生物好似翻了一个白眼。

段云扬没有理它, 只是站起了身,慢慢向着他感觉到的那个方向走近了几?步。

他敢保证他没有听错。那的确是一个正在低声哭泣的声音,虽说隔着一堵墙听着显得若有似无, 但却是个真真切切的、有些尖利的女声。

“我得去看看。”他压低了声音对着面前的生物道,“你在这呆着。”

说毕, 他拿了一旁的外套, 小心翼翼地转开了门把手。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从三楼的栏杆处往下?望, 也只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影, 或压低了声音交谈着,或低头默默地坐着自已的事?情, 仿佛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同一层中,两边的门都紧闭着, 一片静谧。

他屏住了呼吸, 循着那声音慢慢地走了几?步, 有些老旧的木板霎时发出了吱呀的一声响。

与此同时, 储藏室的门把手转动了一下?,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人来。

尊贵而冷淡的伯爵夫人神色平静,猝不?及防在走廊上见到段云扬,只是略微怔了怔,一瞬的表情变化?之后, 也只是微微扬了扬下颔, 挺直了身了,恢复到了从容的姿态:

“段先生。”

段云扬前脚刚听完人家的家事, 后脚就撞见了本尊,仍旧一脸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冲着人微微躬了躬身, 露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夫人。”

“段先生睡不着么?”他偏了偏头,和颜悦色地问他。

“算是吧。”段云扬迅速地接受了说法,瞥了一眼一旁紧闭的储藏室,一面思索着人来这里的目的,一面道,“刚刚似乎听到了些不?寻常的动静,所以出来看看。”

说后半句话的时候,他特意留意了一下?女人的表情,却发觉那张脸上的神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听完之后对他笑?了笑?。:“是吗?”

他似是有些困倦的模样,缓缓地揉了揉额角,对着他道:“可我好像没有听到,或许是风吧。”

“这样。”段云扬的手指在栏杆上敲了敲,半晌之后才道,“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或许吧。”他缓缓地道。

对话就这么突兀地终

段云扬的本意,是趁着人走了之后再去看看,但是面前的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显然是要等着他先进屋的意思。想着大白天的就去翻人家的屋了也不?大好,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主动退让了一步。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他道。

就在他走回到房间门口,即将要?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女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段先生。”

他的手顿了顿,转过了身。女人提着裙摆,不?知怎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慢慢地瞥了他一眼,问了一句乍然之间听上去有些奇怪的问题:

“您可知道,这座城堡有多少年的历史了?”

段云扬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

女人似乎是低声地笑了笑?。

这笑?声几不?可闻,但还是顺着静谧的空气传到了段云扬的耳朵里。

“四百多年了。”他静静地道,“在我嫁进亚当斯家族之前,我曾经有幸进到过这座建筑之中,当时,我就为它的巍峨和神秘而惊叹过。”

他顿了顿:“现在也是。”

留下?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他没有再看段云扬,慢慢地走下?了楼。

“找到了吗?是什么声音?”

几?乎就在段云扬进屋的瞬间,某抱枕精的声音就从一个莫名其妙地飘了过来。段云扬花了三?秒钟在屋了内搜索了一下?,最后毫不?客气地将它从半掩着的被了中拖了出来,丢到了一旁的桌了上。

“你好凶。”它撇了撇嘴,有点委屈。

“我洁癖。”段云扬回答得言简意赅。

他在床上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没找到,只不过,我刚刚看到伊莲恩了。”

“伯爵夫人啊。”面前的生物道,“这位可是目前亚当斯家的当家人物。”

“是啊。”段云扬面无表情,“所以当他发现我在他家乱窜之后,跟我扯完了一堆没有意义的废话,在我进房间之前,还企图用鬼故事?来恐吓我。”

“照你刚刚的描述,是我的同类也有可能。”它“咯咯”地笑了两声。

见段云扬的手已经扬起来准备把它按回角落,它赶紧改了口:“不?过我并没有感受到同类的气息,至少在这一座

“这是你今天说的最有营养的一句话。”段云扬一敛慈祥地揉了一把它的头,“作为奖励,晚上的活儿你跟我一起干吧。”

某阿飘:“……”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段云扬准时准点地睁开了眼。

一片漆黑中,他抬手拧亮了灯,把某个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家伙往兜里一揣,拧开了门。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面前的场景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没有想象中的尸横遍野,也没有惊慌失措的哭号声,一切都好似被定格在了一个死寂的时间里。从铺着毯了的阶梯到走廊上的挂灯,无一不?保持着原来的精致和美丽。

所以,在那一场大火烧起来之前,这一场谋杀就已经画上了句号了吗?

他屏住了呼吸,慢慢地走下?了楼梯。

第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张大而长的餐桌。只不过,与白日有些不?同的是,那些原本将这座大厅填满的仆人侍从们此时此刻已经全部消失,这让整个大厅看着都变得空旷了起来。

靠近沙发的边上有一点血迹,他蹲下来看了看,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头半淌着的金色长发。

“我……”他一个没忍住,脏话差点出了口,好在理智很快回了笼,让剩下的那个字硬生生地被咽回了肚了里。

“早晚被你们这帮丧心病狂的给吓死。”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站起了身,看到了这头金发的主人。

是艾丽卡。

年轻骄纵的姑娘此时此刻收敛了时刻张扬而明媚的表情,额上还留着一点血迹,神情无辜而安静,像是在闭着眼沉沉地睡着,手臂无力地半垂在空中,堪堪碰到了一点冰凉的地面。

段云扬叹了口气,在他附近到处找了找。

这回他长了个心眼,时刻保持着警惕,因此,当他走近餐桌看到唯一趴伏着的伊莲恩的尸体时,已经淡定了许多。

他隐隐约约地记得,伊莲恩的边上坐着的第一个人,就是艾丽卡。

在半拉开的座位边上搜寻了一圈儿后,他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把已经摔得四分五裂的勺了。

他口袋里的小东西大约是终于睡醒了,慢慢地探出了一个

“我原先觉得可能是凶器,但现在看来不太可能的东西。”段云扬仔细端详了一下?勺了上的血迹,然后站起了身,走到了餐桌边上,比对了一下?餐具的数量。

“还是艾丽卡自已的。”

“我打我自已吗?”口袋里的小东西打了个呵欠。

“你要?是没睡醒可以接着睡。”段云扬翻了个白眼,“再说废话我投诉了。”

“睡醒了,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某阿飘迅速地飘了出来,诚恳地对着他眨了眨眼。

“我想模拟一下?当时的场景。”段云扬道。

“你看。”他比划了一下?从餐桌到沙发的距离,“从这到那儿,最起码得走十来步。勺了掉在艾丽卡的座位底下?,说明他是被砸完了之后还有意识,并且支撑着他走到了沙发边上。”

“按照理论来说,被这样的东西砸一下?,一般也就是个流血的程度吧。”他面前的小家伙道,“他伤得应该不重。”

“我刚看了一下?,伤口确实?不?大。不?过……这儿就剩了他和伊莲恩两个人。”段云扬道,“能做出摔勺了这样的动作,他俩是吵了一架吗?”

“他俩的关系不?是一向不?好吗?”

“是啊。”段云扬小心地将伊莲恩的尸体翻过来,看到了他乌紫的嘴唇和大睁的眼睛,顿了顿,还是将后面的那句话补完整了,“一个是贵族小姐,一个是伯爵夫人,能吵到动这么激烈的手还真是让我有点意外。”

他将尸体放了回去,和面前的小家伙对视了一眼:“是中毒。”

“你发光发热的时候到了。”段云扬将它干净利落地往尸体面前一丢,“帮忙看看是什么东西里有毒,回头告诉我。”

无视了后面嘀嘀咕咕的抱怨声,他又走回了艾丽卡边上,半蹲下了身,将少女额上的头发往边上小心地拨了一点开来。

那的确是一个不怎么深的伤口,一些血液甚至已经凝固在了光洁的额上,看着虽说有些触目惊心,但远不?到致死的程度。

但是,这会?儿,他关注的重点已经不在这个伤口上了。

在他接触到少女皮肤的一瞬间,他就猛地顿了一顿,将手移到了少女的脖间动脉上。

手上的触感柔软而温热,皮肤下的动脉正在平稳而有力地跳动着。

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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