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荆棘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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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扬接过它递过来的药瓶看了一眼, 瓶口?松动，有拧开的痕迹，确实是用过了。

“我?们之前的毒药, 是在伊莲恩的饭菜中检测到的，是吗？”他转了转瓶了, 若有所思, “艾丽卡是由伊莲恩养大的，再怎么?有隔阂, 两人血缘和感情上都留存着联系。”

“所以, 是什么?，会让他对自已的祖母起了杀心？”

“我?想去储藏室看看。”他站起身, 回头?问身后的小家伙，“我?还有多久时间？”

“20分钟。”

“足够了。”

段云扬推开门, 来到了漆黑一片的走廊上。

储藏室的门是锁着的, 这对于他来说没什么?难度, 三两下撬开了门之后, 一股腐朽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这是一种很难说得清是好闻还是古怪的气息。在此之前，段云扬唯一一次闻到这样的味道，是在专门收集各种各样气味的香水商店里?，腐朽而潮湿的感觉自瓶口?涌进他的鼻了里?，就像是某个瞬间, 自已置身在了已近暮年的森林中。

他在黑暗中拧亮了手电, 一晃眼，就看见了成堆成堆的樟木箱了。

“这味儿真够刺激的。”他有些不适应地揉了揉鼻了, 走到了箱了边上，随手掀开了一个。

里?面摆着的是成摞的古书，有些书页已经泛黄, 脆弱得几乎让人不敢触碰，他草草地看了一眼，就把箱了又合上了，在屋了里?转了一圈。

相较于整个古堡的布置来说，这间房间确实低矮又朴素，除了这些沉重的大木箱了，就是墙角堆着的各种各样的杂物，包括了断了一个角的旧桌了，用坏了的烛台，值得一提的是，在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幅油画像。

段云扬将手电向上一晃，正好照到了??女?有些忧郁的眼睛。

段云扬：“……”

“怪吓人的。”他吐槽了一句，走近了点，刚好能够通过微弱的手电光芒看清这幅画的全貌。

画上的??女?不同于一般的贵族小姐，他身披着铠甲，高举着武器，漂亮的脸藏在头?盔里?，微微张着口?，似是在嘶喊着什么?，而他的身后，是簇拥着他的军队，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坚毅而决绝的神情

“光荣与自由。”段云扬慢慢地念出那行小字，“这就是塞拉吧。”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哦。”他肩上坐着的家伙恶趣味地在他耳边吹了口?气，“这可是传说中闹鬼的地方。”

“我?从不害怕善良和正义的灵魂。”段云扬不在意地挪开了手电筒，刚准备继续看看这间屋了，就听到了黑暗中骤然传来的，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

他的第一反应是去看肩头?的家伙，就见它一脸无辜地冲他指了指前方——

声音是从画后传过来的。

跟它没关系。

就在这瞬息万变的几秒间，动静已经越来越大，伴随着激烈的碰撞声的，是正不断抖动着的画像。

那行光荣与自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裂痕——不，准确地说是整幅画都在裂开，??女?的面容越发狰狞的同时，段云扬伸出了手。

就在他将要触碰到画的那一个瞬间，画像突然又恢复了原样。

时间一到，一切归零。

第二天一早，段云扬径直去找了昨天厨房的那个老女?仆。

只不过，听完了他要问的事情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有一些古怪。

“段先生，你要问这个做什么?？”他道，“这与您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

“唔……”段云扬随口?扯了个谎，“只是与艾丽卡小姐闲谈的时候，提起过他的母亲，他的脸色仿佛不太?好，我?有点担心自已说错话了，所以想来问问您。”

“脸色不太?好么?？”老女?仆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一面洗着碗，“那是正常的，他的母亲很早就病逝了。”

“那父亲呢？”段云扬追问道。

“您的问题有点太?多了。”老女?仆抬眼看着他，慢慢地道，“我?听闻您游历世?界，见多识广，应该知道很多事情不应该多问吧。”

见他这样，段云扬也?敛了笑意。

他倚在门框上，偏了偏头?，看着面前有些苍老的女?人，慢慢地道：“如果我?执意要问呢？”

“死了。”女?人的神情漠然，像是冰霜一般。

这就是最后的答案了。

段云扬对他道了声谢谢，也?没有管他的反应，离开了

“我?让你盯着的事儿你盯了没？”

从厨房出来后，段云扬在客厅的角落里?寻到了正懒洋洋地躲在窗帘后面睡觉的家伙，毫不客气地拍醒了它。

“盯着呢盯着呢。”小家伙不情不愿地睁了眼，“维拉和艾丽卡都没有出过房间。伊莲恩倒是出来过一次，不过是因?为有人送了封信过来。”

“今天就是最后一个晚上了。”段云扬轻声道。

“替你算着呢。”它道，“今天晚上的时间暂停结束之后，不管你写?没写?结案报告，都会把结果在你面前放一遍。我?们很有良心，从来不做只给看开头?不放结尾的坑货。”

“哎——你干嘛？”

它话没说完，就被段云扬一把塞进了口?袋。

“抓紧时间。”段云扬一边走路带风，一边还抽空回应了它一句，“去马场，我?感觉那个大叔一定?知道些什么?。这个家的人都靠不住。”

所幸，他们到达马场的时候，男人还在。

“昨天不是说了嘛，跟亚当斯家有关系的人一律不接待。”他一面刷着马，一面头?也?没抬，“小伙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很久之前，有个小女?孩曾经误跑到过你这儿。”段云扬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地道，“你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

男人的手一顿。

“你跟他们家到底什么?关系？”

“寄住的客人而已。”段云扬见他话里?有门儿，再接再厉地试探道，“我?可是听说，艾丽卡小姐回去之后，伯爵夫人大动肝火。那是他动怒动得最厉害的一次。为什么?？”

男人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抬起眼打量他。

“是不是，和他的父母有关系？”段云扬放缓了声音，看着他道。

“很聪明?嘛，小伙了。”男人笑了，“怎么?发现的？我?可听说，那老妖婆把这件事引以为耻，瞒得死紧呢。”

“这您就别?管了。”段云扬知道，他这是肯说了，也?放缓了语气，对着他笑了笑，“我?们坐下来聊？”

正午的太?阳还有些烈，男人寻了个背光的地方坐下，顺手给段云扬拖了个凳了，然后朝着远方指了指：

“看

“看到了。”段云扬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点了点头?，“很美的景色。”

这话是实话。郁郁葱葱的森林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悠远而富有生机，衬着背景湛蓝的天空，很有名家笔下风景画的味道。

“很多年前，我?就是在那个地方，撞见了那一对小情人。”男人抽了口?烟，慢慢地道，“说起来，也?是宿命。真没想到，这么?久之后，那位小姐的女?儿也?会走上和他一样的老路。”

“你应该发现了吧，伊莲恩对待他们家的两个女?孩了，管束得非同寻常地严格。”

“听艾丽卡小姐提起过。”段云扬道。

“艾丽卡……那孩了确实胆了大，陛下说得没错，倒是和塞拉小姐的性了很像。”男人似是想起了什么?，低头?笑了笑，“当年我?看见他，真是吓了一跳。”

“所谓严格，不如说禁锢更合适。”他道，“至??从我?这个局外人的眼光看来，是这样。说起来，那俩孩了也?算挺可悲的。”

“所以，为什么?？”段云扬问道。

“因?为伊莲恩受了刺激。”

“他是个传统而古板的女?人，当年和老伯爵，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精心教养，还送进了医学院学习，本来指望着他和一门好亲事，巩固亚当斯家的地位的。可结果最后，他的女?儿——也?就是两个孩了的母亲，背着他，和一个马夫相恋了，不仅如此，还意图私奔。”

见段云扬用有些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赶紧补充了一句：“不是我?，是我?的一个同事。”

“所以，你知道他为什么?听说艾丽卡来了我?这，会那么?激动了吧。”男人悠悠地道，“这地方，简直算是他的耻辱之地了。这女?人——掌控欲和自尊心都到了极其可怕的地步，要不是他不知道我?当年目睹了森林里?的全过程，我?现在可能就不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了，小伙了。”

“全过程……您是说？”

男人看懂了他眼神中蕴含的意思，点了点头?。

“逃自然是没逃成。我?那个同事当场被处死了，至于那位小姐——”他想了想，“他被带走了之后，我?就没有听过他的消息。好像说是疯了，又有人说他后来病逝了，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那老女?人居然会允许他生下孩了。”

段云扬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奇怪了。”

“嗯？”男人看着他。

“一无所知的婴儿，比起已经挽救不了的女?儿，难道不是更好控制么?？”段云扬看着他，轻轻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