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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文丞抓了一串人的事情,消息像长了翅膀,全沐州的百姓转眼就都知道了。
梁轻和沐远自然也知道了。
沐远冷寒的表情,让沐文丞脖颈子直冒凉风,想起梁小七的话,他有点后怕。
沐文丞羁押一群人到沐州城府衙大牢时,梁小七的表情也是这样冷飕飕的。
他说:“你这个大傻,就不能办点靠谱的事情,什么事都让你给办砸了!”
沐文丞被沐远的表情冻住了,感觉如同脑袋顶着冰刃,只能低头认错:“我错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认错,但是他知道他叔很生气,正在爆发边缘,所以他先道歉为强。
沐远一开口又是训斥:“别动不动就蔫头蔫脑的!你错什么了你错?”
沐文丞不明就里:“啊,啊?我没错?”
难道这次梁小七想错了?
他沐文丞才是对的?
他就说嘛,他叔怎么能忍那么露骨的戏文,只要对上梁轻的事情,他叔总是容易火冒三丈的。
亏他行动的快,沐文丞心里窃喜。
“你当然有错,你就该回来报与我知,不该自作主张,即便做了,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
“?”原来他错在这里?他早该悄悄地把那一群人的脑袋都咔嚓了?
就在沐文丞狐疑之际,梁轻走进来给他解了围:“他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凌云早就想弄得满城风雨的,消息传得这么快,必然有他背后推波助澜,即便没有文丞锁了红袖阁的人这事儿,凌云也会把戏唱到天下皆知的……”
“嗯,是我太急躁了!”沐远见梁轻过来,立马拉着她坐下。
一边吩咐沐文丞:“你退下吧。”
沐文丞出了大帐,擦了一把汗。
对付他叔,还得是梁轻。
只剩梁轻和沐远在大帐里了,沉默稍许,梁轻先开了口:“二哥对这戏文很介意?”
沐远道:“我介意的是这帮瞎编排你的人,戏文都是假的,我知道的。”
“既然知道戏文是假的,又何必介意呢?”
“?”
“轻儿你难道不介意?”
“悠悠之口,谁又能堵得住呢?何况是有人有心为之,堵不如疏,多数人看个热闹不知其意,只当是个乐子。”
沐远征求梁轻的意见:“那依轻儿的意思,这红袖阁一干人等,该怎么处理?”
梁轻想了想,开口道:“我们那里有一种叫做魔鬼经济学”沐远点点头,他懂她的意思,是指穿越前。
梁轻继续道:“意思就是即便是和魔鬼打交道,也有其规律,很多事都是钱能解决的,很多恶都是钱闹的。”
“当年红箫拍卖初夜,蒋勋欲放她自由,她不愿,我曾经暗中看不起她,觉得她是自甘堕落。但是当我流落江湖,被翠玉阁的花船救上岸的时候,那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是梁轻第一次说起翠玉楼的经历,沐远静静的听着。
“我们那里曾经出现过一个伟人,把一个破碎不堪的国家,带出泥潭,建立了一个伟大的国家,他提倡人人平等,对伶人乐者都称之为艺术家,解救了无数青楼女子,给她们安家,教她们一技之长,帮她们找事情做,让她们能养活自己。”
“翠玉楼很多姐妹,她们唯一的谋生方式就是唱歌跳舞,有些才华不甚出众的,甚至只能靠皮肉生意。没有谁会甘愿做这些,没有谁生来低贱,沐州现在也算太平,但是她们还是只能以此为生!翠姨有些话说得并不夸张,如果翠玉楼关了,恐怕真的有些姐妹,无处安身立命!”
这是现实问题,说解救就一句话的事儿,解救之后呢?
她们的人生还有漫长的几十年,何处谋生,以何谋生?
所以蒋勋救花魁红箫,没救成。
因为他没解决她最根本的问题。
“我们那个时空,管仲首创女闾,历经几千年逐渐发展到青楼,娼业,歌舞业,到那位伟人废了青楼和娼妓,只余歌舞业,弹琴唱曲的成为艺术家,才再没了那些可怜人。”
“我觉得那位伟人的最伟大之处,就是视万民平等,要开创盛世,首先要保证的是一方平安,人人平等,不以身份划分高低贵贱,……”
沐远认真的听着,不时点头似有所悟。
梁轻第二天单独召见了翠姨,她给翠姨写了几个曲子,翠姨接到手里一看,“街?街舞?”翠姨从未听过这样的名字,是个新词。
“嗯,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在大街上跳的舞。”梁轻借鉴了前世的广场舞风格和韵味,编了词曲,曲风欢脱,歌词平白直叙,但是朗朗上口。
翠姨激动得直拍大腿,“哎呀呀,这曲子怎么这么欢快?”
梁轻不以为意:“本就是些让大家图一乐的曲子。”
“这下子,咱们翠玉楼这是又要发达了!”翠姨抚掌大笑。
“慢着,这还有一个曲目。”梁轻又递给翠姨一个剧本。
“哎呀,这词?好是好,老身看着有点吃力呢,这戏文要是排演出来,不知道能看懂听懂的人是不是很少?”
“翠姨要有信心,街舞大俗,戏剧大雅,翠玉楼姐妹众多,不如让她们自行选择感兴趣的方向,不管哪一种,都比现在的歌舞坊更有前途。”
翠姨听了这话也认真思索起来,其实自打梁轻上次劝说她安家养老,她就动了心思的。
钱也赚够了,争风吃醋什么的,正如梁轻所说,这么老了,有什么好争的呢?
人一旦心头活泛起来,固执的想法就开始松动了,如今梁轻又给了她改良歌舞坊的法子,又写戏剧又写街舞的,她知道梁轻是真想拉她一把,当初江上救了这小女娃子,总算没白救,翠姨心里感慨。
翠姨得了梁轻的指点,终于把歌舞坊重新整顿了一下,分出一部分人,专门学街舞,茶余饭后到田间地头唱唱跳跳,老百姓还真的喜欢,不少人跟着学。
还有一批精通文墨的人,选择出演戏剧。
梁轻还参与了排练,和沐远一起看了首场演出,那演出层次直接拔高了好几截。
翠玉楼又盛极一时了。
其他歌舞坊纷纷效仿,高雅音乐戏剧有之,唱跳街舞的也有之。
自家老婆都会唱跳,男人们去歌舞坊找乐子的人自然少了。
诗书之家,全家出门一起看戏剧的倒是多了。
沐州城一片欢快轻松的新气象。
红袖阁的人第二天就被放出来了,没有审问,也没有羁押,就这么白白地放了?
沐文丞些许不理解,问了梁小七,梁小七也说不懂。
他都不懂,那就不用想了。
沐文丞暗地里派人盯着花魁红箫,不让她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不想,红箫被放出来之后,就在沐州呆了两天,然后卷起包袱离开了沐州。
“走了好啊,这个瘟神!”沐文丞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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