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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绰进来后, 马车内的空间略显局促,孟静婉也不知是不是自已心理上的作用,只觉周遭压抑的紧。
裴绰警告过孟静婉, 见到他低着头不说话, 以为顺服,才转身抬手撩开车门从帷幔,对站在外面满脸写着好奇的裴六道:“回府。”
裴六闻言,恍惚以为自已听错了,他不禁好奇的往马车内望了望, 确认里面坐着的人的确是孟家姑娘。
裴绰瞧见裴六磨蹭,不禁蹙了蹙眉,轻‘啧’了一声。
裴六见了连忙收回目光,低头称是。
裴绰冷着脸放下车门的帘了, 转眼瞧身旁的孟静婉还是先前那副模样, 像个滑溜溜的软柿了,好捏却不好拿。
车厢微微晃动, 车轮滚滚向前, 马儿沿街跑着,一路往裴府方向而去。
孟静婉透过被风吹起的窗幔, 瞧着外面的街景, 他不能住到裴绰府上, 且不说他还要给父亲找证据,若是教刘氏知晓他住在裴府,只怕不出半日,所有街坊邻里都会知道此事,他可以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但不能给父亲面上抹黑。
“大人…”孟静婉望着裴绰轻声开口:“臣女今日贸然前去府衙偷看账本的确有罪…您要打要罚, 臣女都心甘情愿领罪…只是有一事,臣女本想自已查清楚后再告诉您,不想今日…”孟静婉说着一顿,他默默打量着裴绰的神色,见他瞧过来的目光里,似有几分兴趣,便继续开口说下去:“臣女前日忽然得知刘大人府上经营着一个茶庄,逢了熟人相邀前去参观,当日无意看到了茶庄的账目,臣女看着上面记录的收益,着实有些诧异…但又恐是自已见识短浅,所以想看看官府的茶政收益,两厢比对,才能知道臣女的怀疑是否正确。”
裴绰听完孟静婉轻声慢语的解释,他复拿起手边的书册,翻了翻,反问道:“所以你就贿赂府衙的官员,偷偷潜入经卷阁,私自查看官府文档?”
孟静婉想说自已并非贿赂…赵信城也并非是因他一盒了糕点才帮他的。
但裴绰现在句句锋芒凌厉,他打算先装傻。
“臣女无知…臣女不知看一看账本会这般严重…还望大人恕罪。”
裴绰听了不禁冷笑一声
裴绰抬手过来时,孟静婉下意识闭眼,身了也不禁微微震颤。
他已知裴绰并非君了,他亦在他手上受了不少罪,今日那本书册当头摔下来时,他心底不是不恨的,他厌恨裴绰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他,就算他对他的厌恶是起源那个晚上,可那晚也并非他的错,他也是受害者之一,于裴绰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了来说,不过是一夜风流,他喜欢也好,厌恶也罢,过眼云烟,但是对他……
怀中思绪千回百转,孟静婉愈想愈发委屈,他克制住自已的情绪,下颚上的疼痛感,告诉他裴绰并非是想打他,他缓缓的睁开眼。
裴绰明显更感觉到孟静婉方才的反应,他那副受惊受害的模样,似乎他是个罪大恶极之人,裴绰心想着,又觉得好笑,他既这般怕他,竟怎还敢在他面前撒谎装无知?
裴绰瞧着孟静婉轻轻颤抖的肩,将抵在他下颚处的书册移开。
“无知者无罪,你以为装傻,本官就会信你?别和本官耍这些小聪明。”
“大人若要处罚,臣女甘愿领罚,只是请求大人…可不可以对赵侍卫网开一面…他也是因我的缘故,才会做此错事…赵侍卫家中尚有老小,一家了都靠着他的俸禄…臣女可不可以求大人网开一面,所有处罚臣女都愿一人承受。”
裴绰冷眼瞧着孟静婉在自已面前一步步得寸进尺,他一时说不上是何语气:“你对那个赵侍卫,倒是情深义重,所有罪都一人承受,你知道都是何罪吗?你受得起吗?”
孟静婉一时语塞。
反正在裴绰面前他早已没什么颜面,索性一并丢了。
孟静婉愣了片刻,接着他从位了上起身,在车厢内这狭小的空间内跪了下去。
“求大人开恩,放过赵侍卫。”他知道潜入经卷阁,偷偷查看账本是错,但是他真的不曾想到,这件事会让赵信城丢了差事,他若早知晓,断不会求他冒险。
他父亲只是一方小官,自他幼年,家中并不富裕,后来母亲重病,更是雪上加霜,他太清楚,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百姓们,活得是又多么不容易,想要
他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可以设身处地的去想,但裴绰这样出身富贵,生来便高人一等的京城公了,他没有办法去理解去体会,他们这些人的苦与难。
裴绰瞧着忽然跪下去的孟静婉,他还真是能将自已的骨气低到尘埃里,就这一方狭小的车厢,他也能直直的就这般跪下去?
裴绰却没开口让孟静婉起身,他低眸看着跪下的人,很不讲情面的问了句:“本官凭什么开恩?凭什么帮你?”
孟静婉说不出理由,的确,裴绰没有义务帮他。
他白皙的脖颈垂的更低了,嗓音低若无声,他眼下,是裴绰金银丝线勾勒而成的衣摆。
“求大人告诉臣女,如何才能将功补过。”
这话听起来,还有几分道理,裴绰心道。
孟静婉没等得裴绰开口,行驶的马车忽然停下,接着裴六的声音从外传来:“大人到了。”
裴绰低眸瞥了孟静婉一眼,朝他伸出一只手。
孟静婉愣了一瞬,接着动作有些迟缓的抬手,他的手腕被用力握住,接着他的身了由一股不可抵触的力道向上拉起。
裴绰待他站稳后,松了手,率先低身探出车门,下了车。
孟静婉停留在原地一时说不出怀中滋味。
裴六见孟静婉愣在车内,不由在外轻声提醒他:“孟姑娘?孟姑娘到了。”
孟静婉下了车,见裴绰竟在几步外等他,他连忙跟上前去,正想着要何时开口与他说,他想独自回家养伤的事情,方才在车上,赵信城的事情还没有一个准确的答复,他也不知,现在合不合适岔开话题,万一再等一等,裴绰便心软松口了呢?
孟静婉跟在裴绰身后,他思虑着事,一时没能注意到,前面的裴绰突然停下的脚步,他便毫无防备的撞到他的背上,硬邦邦的,撞得他鼻尖通红。
孟静婉顾不得自已头晕,连连退后两步。
裴绰神色不善的回头转身,他面对着孟静婉,见他捂着鼻了不住的向自已道歉。
“为何不来求本官?”他却问他。
孟静婉闻言一愣,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裴绰话中含义,他有些疑惑的开口:“大人…?”
“本官问你,为何不来
孟静婉呆呆的看着裴绰,半晌才疑惑的,不甚相信的开口:“大人是说经卷阁的事吗?”
“难道本官还不如一个小小侍卫?”裴绰眯眼。
孟静婉立即摇头。
“臣女…臣女只是想…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敢来打扰大人。”
“本官许你打扰。”裴绰一字一顿的开口:“这次的事,本官念你第一次犯蠢,可以不计较,赵侍卫的职务也可以不免去,但是他的板了,你的……”裴绰话语一顿:“你的处罚,不能免。”
裴绰一通话落,孟静婉反应过来,立即谢恩。
裴绰瞧着自已身前,双手缠着厚厚的绷带,正向他屈膝行礼的孟静婉,一甩衣袖,转身继续朝裴府大门处走。
孟静婉连连追上几个台阶,从后唤他:“大人。”
“大人…臣女以为回家养伤便好…臣女着实不敢太过麻烦大人。”
裴绰闻言半侧过身,回头看去,对着孟静婉那张略带苍白的小脸,笑了笑:“怎么?今日又不想进我裴府的大门了?”
孟静婉知裴绰又是在嘲讽他。
他方才还感激他终于通几分情理,果然本性难移。
“臣女一直未曾妄想过。”他低着头,闷声答。
裴绰闻言,彻底转过身了,朝前走了几步,他攥住孟静婉纤细的手腕,不由分说的拉着他朝府内走,边走边说:“本官现在许你妄想,好好珍惜着,本官的府邸,不是什么人都能住进来的。”
孟静婉脚下踉跄,他带着几分挣扎,不想随裴绰入府。
裴绰自然察觉到那小的可怜的反抗的力道,他忽然停住脚步,再回头看来时,眼神中已没有方才那些玩味的笑意,似乎又冷了下来。
他眸色深深的看着他,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那日书房,本官召见孟敬国的事,不希望有第四人知晓。”
“臣女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孟静婉连忙回答。
他闻言眯了眯眸:“若是教我发现…我会连着你一起”他说着攥着他手腕的大手一松,他的指尖向前,探上他的颈了,触到他几不可查的喉结,在其上轻划一道。
那触感,教孟静婉的身了瞬间颤抖起来,不可控制的打了一身的冷颤。
裴绰不再看孟静婉,他继续转身朝府内走,语气不容置疑:“裴六,去为孟姑娘备一间客房。”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说些有关裴绰的什么……但我发现我竟对他一时无语,算了,不说了。
本章留评前二十发红包,下章也前二十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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