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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谢寅脸上还红肿着,那是昨天夜里铖王妃留下的,想起铖王妃满是绝情地说她没有他这个儿子,他白着嘴唇:“可是母妃气我,她还让萧厌将我也一起抓了进来。”
他抬头:“父王,祖母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昨夜是信了你的话,才会质问母妃惹的她生气,母妃说她根本就没有害死祖母,她说是您……”
“你信她?”
铖王看着急于推脱责任的谢寅,陡然打断了他的话:“你见过有哪一个杀了人的人会主动承认自己害人性命的?”
“本王是跟你一起从外间进去的,你祖母身亡时只有她和你母妃还有你母妃身边的人在,她们动手害死伺候你祖母的仆人你没看到?”
谢寅手中抖了抖。
铖王低声道:“不过你信你母妃也好,她失手害死你祖母,又被本王亲眼看到,她是不会饶了本王的,可是你不一样,你是她的儿子,只要你随了她的意替她说话,再好好求求她,她定然会放你出去的。”
“你是本王唯一的儿子,只要你好好活着,本王就算死了也能安心。”
谢寅听着铖王的话心中动摇,而且铖王话中那隐含着他为了保命舍弃亲父的意思,更是让谢寅难堪慌乱,忍不住急声说道:“父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不会害祖母,府里的人也亲眼看到的…”
“看到又能如何?”
铖王苦笑:“如果我人还在外面,如果王府中人能够作证,哪怕对簿公堂本王也能跟你母妃对质,可是萧厌伙同文信侯他们以谋逆罪将本王下狱,本就存了灭口的心思,他们定然不会让本王有机会开口。”
他神色之间满是苦涩,那双眼里压抑的情绪让得谢寅心里也跟着难受。
“本王跟你母妃恩爱多年,从未愧对过她,可一朝落在她口中却全都成了虚情假意,原以为她只是恼怒棠宁的事情,气恨本王因大局欺骗于她,可如今本王才明白,你母妃是见着顾家泼天的富贵,后悔当年选择了我。”
“她与那顾鹤莲不清不楚,又失手害死了你祖母,她跟本王之间再无转圜的可能,定是要本王死在这牢狱之中,可是你不一样,你还有大好的将来,你是她的亲生血脉,只要能出囹圄就不必受我牵连。”
铖王轻抚着谢寅的头发,低低道:
“阿寅,是父王没有保护好你,你就算舍了父王,也是应该的。”
谢寅听着他情真意切的话,看着他神色惨然时眸子里的已经蓄了泪,比起铖王妃对他的打骂责怪,铖王到了这般境地却还一心一意替他着想,甚至愿意舍了自己来保全他。
谢寅心中的天平瞬间就偏向了铖王。
谢寅本就是少年心性,先前对他怀疑已是愧疚,如今更是红了眼眶:“父王,孩儿绝不会不管你的,我知道你对我好,也知道你是被母妃所逼才会朝她动手,只要等我出去,我定然会去找皇伯父和那些皇室宗亲替您申冤。”
“萧厌他们想要压了此事,拿着谋逆之罪来害父王,那我就把事情闹大,闹到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母妃他们恶毒,知道萧厌和宋棠宁想要替她和顾鹤莲构建且遮掩,才陷害于您。”
铖王闻言落泪:“阿寅,你不必如此……”
谢寅见状越发笃定:“父王你放心,我定会救你出去!”
父子二人都是情真意切,红了眼眶时心中齐齐怨恨荣玥,铖王看着谢寅彻底偏向了他,正想低声交待他如何去求荣玥心软,却在此时,空荡荡的甬道里却是突然传来拍手的声音。
“啪”、“啪”、“啪”——
棠宁拍着手,跟萧厌一起从阴暗处走了出来,甬道上熄灭的油灯被人点燃,棠宁望着牢中神色大变的二人嗤笑。
“好一个父子情深,好一个感天动地。”
谢寅脸色剧变:“表妹……”
“可别,我可当不起谢世子的妹妹。”她话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恍然改口:“哦不对,你如今已经不是世子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孽种,可不配攀上我们荣家血脉。”
谢寅愣在原地,随即暴怒:“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叫来历不明,我是铖王府世子,是父王和母妃的儿子,宋棠宁,你别以为你攀上了萧厌就能胡说八道,你这是在诋毁母妃!”
棠宁冷笑:“你没听清楚吗,你又不是姨母的儿子,有何诋毁可言?”
“你!”谢寅目眦欲裂,他神色狰狞地看着棠宁:“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问问铖王。”
棠宁看向刚才还跟谢寅诋毁铖王妃,此时却忍不住脸色煞白的铖王,谢寅也是忍不住看了过去,急于求证似的急声道:“父王,她是骗我的对不对,我是母妃的儿子……”
铖王心口剧烈跳动,哪怕先前被萧厌他们抓进诏狱时,也没有这一刻手脚冰凉。
他们不可能知道的。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铖王只以为他们是故意诈他,哪怕心慌至极也竭力稳住脸色,佯作恼怒地道:“你当然是你母妃的儿子,是本王和荣玥的血脉!”
他抬眼看向外面,满是厉色:
“宋棠宁,本王知道你心思歹毒,数次撺掇荣玥离开王府,更倚仗萧厌想要帮着荣玥谋害本王,可你断不该如此污蔑本王。”
“当年你姨母生产,王府上下皆是亲眼看到阿寅落地,你如今却说这等胡言,简直不可理喻,是不是荣玥为跟顾鹤莲一起才连阿寅也要舍了……”
“蒋嬷嬷没死。”
铖王嘴里的厉言猛地断掉,如同被卡了脖子的鸭子。
棠宁看着他险些稳不住神色的脸说道:“当年换子的事情,蒋嬷嬷已经全数吐露,还有你陷害姨母和顾家舅父的事情也已经昭雪。”
“你以为你拔了她的舌头,断了她的手脚,就能瞒得住真相?”
铖王下意识想说不可能,他明明看到蒋嬷嬷只剩半口气,明明听亲信说她活不下来,他只是想留着她来引荣玥上钩,甚至出去时他还探过蒋嬷嬷鼻息,明明已经没了。
她那样子怎么可能说得出当年往事?又怎么可能活的下来?!
萧厌似乎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嗤了声:“铖王是不是忘记了,秦娘子还在京中,有她在,就算踏进阎王殿的人也能拉回来。”
他站在棠宁身旁,显得身侧的人格外娇小,抄着手望着铖王时凤目疏冷,下颚轮廓遒峻。
“陛下已经削了谢寅世子之位,想必随后也会去了他的皇室玉碟,他混淆皇室血脉自己就难以保命,王爷想要借着他来求得王妃原谅,好能逃脱囹圄,怕是没希望了。”
铖王身子一晃,所有辩解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谢寅看到他脸色苍白的样子,见他居然没反驳萧厌他们,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窖,冷的浑身发抖。
“父王,他们说谎对不对?”
铖王沉默不言。
谢寅脸更白,摇摇欲坠地抓着铖王的肩膀:“你说话啊,他们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他是最尊贵的亲王世子,是荣家和谢家的血脉,他生来就高人一等,被所有人羡艳,他怎么可能是个来历不明的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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