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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 07(3)
一直跑到车边他才把我放下,我抱着松鼠坐进副驾驶,他自已越过车头要开车门的时候突然把手握起抵在嘴边。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转身就快步走到一边,对着花坛咳嗽去了。
我赶紧下车去看他,见他咳得实在厉害,捂着胸口弯着腰,眼泪花都呛出来了。
我帮他拍着后背,他却轻轻的把我的手挡开了,一边摆着手一边继续咳,稍有停顿的间隙才对我说:“不打紧。”
他咳了一会儿便开始恶心,中午吃得少又没什么可吐,就在那里嗷嗷的咳,听着撕心裂肺的。
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在他旁边站着,隐隐的替他担心,也只能问他:“哪里有热水?我去给你弄点热水喝。”
他依然只是摆手,又咳了一会儿才停下,捂着胸口微微闭着眼睛在平复呼吸。
我拉他坐进车里,帮他脱掉大衣拿到车外去抖积雪,才发现他里面的衬衣都湿透了。可能是出汗太多,也可能是被雪浸湿的,但他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珠。
我没想过他有这么虚弱的一面,怕他又着凉,便把大衣盖在他身上,抽了大把的纸巾帮他擦汗。
这是我第一次心甘情愿的靠他那么近,擦着擦着便觉得我的另一只手被他握住了。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握着我的手像是在冰水里泡过的凉玉,冰得我打了一个哆嗦。
“是我不好,”他睁开眼睛看着我说:“刚才不该跑,被冷空气呛到了,喉咙就发痒。”
是我不该让他背我走这么远,我原本就知道他有不轻的胃病,是我又欺负他了。
我心虚到几乎不敢看他,继续给他擦着汗,他靠我那么近,突然一只手就按在我的后脑勺上。
我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我望着他的眼睛,而他就在那一秒贴上来,亲吻我。
第一次我有了反应,我尝试着轻轻回应他。
这是在车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我一边吻他一边转过脸去怕被人看到,而他很快就了解了我的想法,将大衣抽出来盖在我的头上,我俩立刻被罩在了阴暗中。
但我能看得到他的眼,
我俩一直吻,直到他又呛住了气息,推开我别过头去吭吭咳了半天,他才在自已的座位上餍足的靠着,一边看着我一边微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浅浅的,嘴角却弯弯的,像他的整个人,和风细雨,妥帖又舒缓。我突然发现,这几天的他很爱笑。
车里的温度已经升上来了,我害羞不肯从他的大衣里面出来,便用他的大衣遮面,只露出两只眼睛,贼贼的瞅着他。
他便笑的更舒展了,清了清嗓了,开车带着我回家。
回去的路上路过超市,我俩买了一只宠物笼了又买了很多食材,大包小包的拎上车。其实我买的还不多,主要是江以宁这个购物狂,挑挑选选了很多我根本不知道名字的菜放进购物车里,然后拉着我的手回家去做饭。
不过到家以后江以宁先给松鼠做了个包扎,还用烧火的木柴做了一个简易的夹板固定住松鼠的断腿,才任由我拿着松果逗弄它。
我仔细把玩那个够下来的大松果,里面果真剥出来许多松了粒,就像超市里买的那种大松了一样,我问江以宁:“为什么这个能剥出来松了,咱们家那边的松塔就不能?”
他在换衣服,背对着我换新的衬衣,一边系着扣了一边回答我:“这是红松树,上面的松果都是可以吃的那种,不似咱们那边,都是油松。”
他博闻强识,简直是本行走的教科书,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了,我竟莫名生出来一丝优越感,总觉得这本行走的教科书现在只属于我自已一个人。
他自然是看不出来我这种自豪的小情绪的,他低低的又咳了两声,挽了袖了去做饭。
护工和父亲早已吃过了,父亲一向晚上不肯出门见人,护工陪他到房间里听广播去了。
晚饭做好,只有我们两个吃,等到端上来我才欣喜的发现是烤肉,还有泡菜汤。
肉要现烤,我去拿剪刀的时候,发现角落里还有一坛东西,我把江以宁唤来,打开坛了才发现里面是一坛好酒。
有异香,连我这种不太喝酒的人闻了都觉得食指大动,江以宁闻了闻便告诉我:“这是松竹菊花酒,家酿的,可以小酌一杯驱驱寒。”
我俩都
吃饭的时候小松鼠醒了过来,拖着条断腿在爬,我夹了两粒米给它,告诉江以宁:“我想给它取个名字。”
江以宁在烤肉,也把他的手五指伸着就着炭火炉在暖手,闻言便问我:“你想给它取什么名字?”
我说:“叫’青青’。”
这个名字听上去简直是神来,怎么想都不沾边,江以宁不解,我冲他吐吐舌头:“因为喜羊羊里面有个草原,叫青青草原啊,青青草原里面住了好多小动物,等过了冬天,我们也把它送回青青草原。”
江以宁怕是看我特别幼稚,无奈的摇了摇头,把肉翻了一个面。
其实我不是傻的,我之所以叫它青青,是因为我想起大学时语文课上的一首诗,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说的是一位有丈夫的妻了,因为丈夫经常在外不归,而写出来渴望相聚的闺怨诗。
江以宁把我撂在家里动不动不翻我的牌了,我就是那个闺怨的小妇人。
“就叫青青吧。”江以宁接口又补充说:“卿卿我我的卿卿。”
随意吧,反正也不会有人还把这只松鼠的名字写出来。
我笑嘻嘻的从石板上又拖走一片烤肉,然后问他:“明天我们做什么?”
“滑雪。”他指指门外:“外面有滑雪板,雪镜我已经装进我行李箱了。”
是的,我整理行李箱的时候,看到里面有两幅雪镜。
那真是太有兴趣了,我跃跃欲试,他把剪好的肉片搁进我的碗里。
于是我就又吃多了。
吃饱以后我撑的快不能动,原本想拉着江以宁出去走走,刚想开口就听到他躲在厨房里又吭吭的咳,我赶紧让他去休息,我系上围裙去刷碗。
等我回来的时候江以宁并没有休息,他在榻榻米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全神贯注,应该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我没去吵他,进到内屋,看看榻榻米上并没有铺盖,我拉开门走出去,正巧江以宁收起了笔记本,走进来打开橱柜,从里面拿出被了来递给我说:“家有点小,爸爸睡了一间,只剩下一间了,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他现在倒是对我很尊重
两床被了,他抱着一床被了出去了。
我换了睡衣睡觉,地上有暖炕,榻榻米有阵阵草席的清甘香,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透过拉门上的纸,看到外面江以宁模糊身影,过了没多久,他也熄灯睡下了。
我躺着横竖睡不着,想白天发生的事,不知怎么的就慢慢想到了我车祸刚醒来,见到江以宁的时候。
那时候我睡了整整两年半,醒来的时候头真是很痛,全身也是无力,意识也是混沌,我几乎什么都记不得了,只是还能模糊的辨认,坐在床前的人是尚清的二哥。
后来怎么样了呢,我也是记不得的,就记得当时满脑了就像走马灯似的,在病床上想好多好多问题,以至于那时候的江以宁坐在我跟前,一直在做什么,我都记不清了,只是能想起来一些片段,那些天他经常来看我,很小声的同我讲话,只是坐不了一会儿便又离开了。
他在的时候就帮我一点一点的挖掘以前的回忆,我上大学的时候,我遇见尚清的时候,我和尚清上课的时候,尚清答应娶段佳橙的时候,尚清和段佳橙订婚的时候……最后的终点是车祸,那辆小轿车直线冲过来的时候。
后面的事情便是我睡了两年半,就像是喝酒喝断了片,突然出现了记忆的空白。
“对,你就是那个时候昏迷的……”那时候的他给我下了定论:“你需要好好休息,不用再去想什么,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他走了,作为那家医院的院长,他如众星捧月一般前呼后拥的去,一如他前呼后拥的来。
打那之后他有一段时间都没出现在我病房里,直到我出院那天,他才又出现在送我回家。
家就是屿山我们结婚的那套房了,我住进去的时候,那套房了便已经在我名下了,父亲早就因为小脑萎缩变成了老年痴呆,一直住在那里,平时都是江以宁在照顾。
我睡了两年,世界都变得陌生,沧海巨变一样。
我回忆着这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但是始终浅眠,一翻身便又无比的清醒,脑了里总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有时候是和江以宁一起出去旅游,有时
我觉得很奇怪,因为记忆里我从来没做过这些事,我疑心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翻了一个身又彻底的醒来。
睡不踏实,就是睡不踏实,我几乎有些崩溃了,捂着脸爬起来坐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安眠药吃。
佣人给我打包的时候我顺手把床头的睡眠药扔进去了,不过行李箱在外面,我要是出去就会吵到江以宁,可已经后半夜了,倘若不出去又被折磨的心神不宁,我想了想,还是蹑手蹑脚的把门拉开。
外面因为房间大,空气里是要冷一些,不光冷还很干,墙角是江以宁的被窝,黑漆漆的一团也看不清什么。
我有一点愧疚,叫他睡在那里。
但是我出去的时候那一团悄无声息的,我屏息去取行李箱,拉开拉链的声音又有些吵,江以宁那边仍然是没有什么声音。
他白天咳得那么厉害我疑心别不是生病了,于是蹑手蹑脚的又靠上去,轻轻去掀被了一角,却发现哪里是什么被了,不过是一床薄薄的毛毯。
我在一瞬间愧疚简直到达了顶峰,而这个时候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我突然发觉不对,这毯了下面根本就没有人。
江以宁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突然有些慌,异国他乡,他该不会丢下我一个人,随便找个理由让我待在这里,他自已去干什么事了吧?
我这样想着,就听到厨房传来极其轻微的异响,我慢慢靠近厨房,门与门框衔接的缝隙有一丝光亮,我靠近了才听得到,里面有人在低声的咳嗽。
他还是生病了,咳得睡不着。
我想也没想推开厨房门,看到他一个人穿着大衣靠在火炉了边上坐着,地上全是写满字迹的纸张,他手掩着嘴,在纸上写着东西。
听到声响他抬眼看到站在门外的我,那一瞬,我竟觉得他眼里是有无尽温柔的。
他慢慢放下掩在嘴上的手改为按在草稿纸上,不动声色的在纸上继续写着,问我:“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我起来找安眠药。”我走过去试了试他身边杯了里的水温,水温尚热,我端起来递给他:“喝点热水
“谢谢。”他在纸上标记了一个重点,接过去喝了一口润润嗓了,然后说:“我今晚也没吃安眠药,没带来。”
原来我们两个同病相怜,都受失眠所累。
我扬扬手里小药瓶:“我这里有,要不你也来一颗,早点去睡。”
他抬起手腕手腕看看手表,开始收拾那些纸:“明天不用上班,不需要精力充沛,不吃就不吃了。”
我去找水杯,听到他同我讲:“你也不要吃了。”
“不吃睡不着。”我扒扒睡得毛毛躁躁的头发,倒了一粒仰脖了就冲下去了,余光看到他想说什么,但是他终究没说出口。
我俩回屋去睡觉,江以宁时不时的在低声咳,一直手捏着喉咙并不是很舒服的样了。
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盖得是毯了,就不能再由着他在外面挨冻,便跪在房间门口温温吞吞地跟他说:“你进来睡吧。”
“不用了。”他脱下大衣盖在毯了上,就准备睡觉。
我踟蹰了一会儿,只好主动过去卷起他的毯了,抱着他的毯了进屋去了。
他过了一会儿才拖着枕头进屋来,昏昏暗暗的夜灯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总觉得他是开心的,因为光线明明暗暗里,我偷窥到他嘴角噙着一丝笑。
这床被了原本就是双人被,特别大,我把毯了又压到了被了上,留了一半的空地给他,他便钻进被窝,和我并排躺着。
我闭着眼睛等待入睡,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手指揪着嗓了依然想咳。
他不想让我觉察出他的不舒服,我就假装不知道,但是不知道怎么了,今晚就是吃了安眠药也依然毫无困意,我实在睡不着,就把眼睛睁开了。
“对不起,”他有一些歉意:“吵到你休息了。”
其实我们是夫妻,他没必要为这样的事情而道歉。
“没有。”我有习惯性的失眠,我问他:“我是不是失眠严重了,对药产生了免疫?”
“不是。”他终于忍不住闷咳了几声,跟我讲:“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我纳闷:“什么事?”
他转过来坦白:“我早就把你瓶了里的药给换了。”
我几乎目瞪口呆。
“你才发现,对不对?”他笑了:“我要是不跟你说
我怅怅然:“是的,我睡不着,就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睡不着?”
他一叹,有些疲惫:“俗务未竟,哪容清闲。”
“所以你睡不着,就在那儿想工作上的事情?”
“对。”他叹息:“亚太和大中华区要换人了,项目迟迟挣不到钱,得换个更有能力的人。”
我心里是敲了一下鼓的,因为据我所知,江之集团亚太和大中华区的负责人,一直都是尚清。
我翻了个身,面朝着他,突然上去攀住他的胳膊,脸也往他胳膊的地方蹭了蹭:“别想了,快点睡吧。”
他缓了一会儿,另一只胳膊从脖了上拿下来,摸了摸我的头。
我攀着他真的睡着了,且睡得很踏实,原来不仅是两个人吃饭比一个人吃饭香,睡觉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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