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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是经不起撩拨的。
卫漓是男人,太子朱宿星也是男人。
碧簟纱帐,玉骨冰肌,任谁也逃不出绮丽曼妙的春色。
许知淮很清楚自己在这条船上能做的事情比在宫里还多,她要牢牢抓住太子的心,因为他有心。
夜深人静,江上无风无浪,只听缠绵的喘息密密交叠,描绘着一场轰轰烈烈的情事。
同一条船上,有人欢爱,有人苦闷。
岳屹川独坐船头,见卫漓提溜着一只白玉酒壶出现,不禁皱了皱眉。
卫漓坐姿慵懒,神情散漫,撂下酒壶,邀他同饮。
旁人极有眼色地退下。
岳屹川冷眉冷眼地看他一眼,正要起身,又听他扬声道:“兄长且慢!殿下初尝云雨,正是尽兴的好时候,咱们何必打扰?”
虽然他看不见,但他什么都知道。
许知淮今天终于开窍了。
卫漓这一声“兄长”,让岳屹川怒气略消,他坐回他的对面,语调严厉:“你什么时候能收敛些?手伸得太长了不好,你别再搅合宫里的事。”
“这有什么要紧。殿下有难,我第一时间出现,殿下的身边缺个可心的人,我给他找一个喜欢的。有错么?”
岳屹川连连摇头,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急躁:“你放肆过了头。”
卫漓举杯敬酒:“别管我放不放肆,先提前恭喜你了。”
岳屹川皱眉不理,以为他又在胡言乱语。
卫漓淡淡道:“听说,姚贵妃娘娘要给你指婚,对方是夏侯家的三房长女。”
岳屹川闻言脸色阴沉,不见半分喜色。
卫漓又补了一句:“我的消息从来不会出错的。”
岳屹川立即烦躁起身,不安踱步。
卫漓冷笑:“贵妃娘娘有心抬举你,你不愿意?”
岳屹川背影僵直,一言不发。
卫漓抿了口酒,冷冷瞥他。
他知道他的心事,于是故意点破:“兄长,既然良缘在前,你那长达二十年的长相思也该到此为止了。”
岳屹川猛回头,斥声道:“不要乱说话。”
卫漓笑:“放心,这船上没有宫中的探子,你惹的火也烧不到她。”
这个“她”字的所指之人,乃是岳屹川的大忌。
岳屹川脸色铁青,抽剑挥过,极寒的剑锋指向卫漓的面门,离他的鼻尖还不到一寸。
“我说了,不要提她。”
卫漓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倒酒:“我可以不提,但你可以不想么?”说完撂下酒杯,反手用两指夹住剑锋,与他较劲。
长公主回京这么久,他居然还要继续当个木头!
岳屹川剑气逼人,卫漓目光阴鸷:“你有胆量杀我,却没本事抢回自己心爱的女人,是吧。”
岳屹川眉头一皱,握剑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他是爱她,那又怎样?这份爱是他永远不能说出口的逾矩,也是他一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坎儿。
卫漓见他隐忍不发的模样,眼中多了几分鄙夷,随即扬开了手,击飞了他的剑:“你不配喝我的酒。”
他不怕岳屹川真的动手,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是个窝囊的好人,最擅长隐忍和受欺负。
卫漓起身就走,留岳屹川独自面对沉沉夜色,干干坐着,直到天亮。
一夜欢爱,足以令人忘却许多烦恼,连那晚的杀戮也被掩埋了。
朱宿星笑声朗朗,拥着许知淮站在船头赏景,两人如胶似漆,亲密无间。
卫漓喝了一夜的酒,慵懒微醺,隐身暗处冷眼旁观。
他看着许知淮神态娇羞地把脸埋进太子的臂弯里,红扑扑的小脸像盛夏熟透了的鲜桃,娇滴滴的笑声更是悦耳。
桃子的滋味,他也尝过,只是从未见她笑得这么甜过。
朱宿星搂着许知淮耳鬓厮磨,贪恋她身上泛泛飘散的香气,放在她腰间的手也越收越紧,恨不能将她在自己的怀里融化。
许知淮笑盈盈枕在他的肩膀,目光有意无意地飘荡,很快就察觉到了那道不善的目光。
她大胆望过去,对上卫漓危险晦暗的眸子,随之也抛给他一个媚意荡漾的笑。
她知道他在看她,那就让他看个够吧。
卫漓没想到她敢在太子的眼皮底下和自己眉来眼去,勾勾唇,回给她一个轻蔑睥睨的眼神。
这贱人好像胸有成竹了。
漫漫水路,群山缭绕。
商船再次靠岸时,离淮州已经不到百里了。
卫漓请命下船,准备亲自去打点剩下的路,以免途中再生波折。
他来请安的时候,许知淮正坐在朱宿星的怀中,披发赤足,春光微露,像只慵懒讨宠的猫儿。
空气中还残留着两人摇荡缠绵过的靡靡气息,朱宿星将她藏娇于怀中,看向卫漓,嗓音略带几分暗哑:“你不必连夜赶路,等天亮了再启程。”
“是,殿下。”
卫漓垂眸正要告退,忽听窗外响起信鸽扑腾翅膀的声音,他忙去拿信,红色的封条说明是京城加急而来的。
朱宿星目光一凝,拍拍怀中的许知淮:“你先安歇,我有事情要办。”
许知淮软绵绵的点头。
京中的急信……会是什么事呢?
她绝非好奇,而是要准备下一步该怎么走?
太子亲临淮州的目的,谁都能看出来,朝廷要和谢家清算了。
可是谢家的根基稳固,做事自成一派。当初吴远几番巴结讨好,也没能搭上谢家的边儿,可见他们从不会轻易重用外人。
坚如磐石,如何铲除?
许知淮之前读过不少吴远的书信,只是谢家的事,她知道的不多。
她本来对淮州的事没什么兴趣,但许知淮的故乡在淮州,也不能不准备。
如果遇到曾经见过许知淮的人,她的身份就穿帮了。
思及此,一阵凉风吹灭了微弱的烛火。
黑暗总是让她恐惧,许知淮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忙起身去点灯,谁知,火折子亮起的那一刻,卫漓阴森森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许知淮惊讶却不慌张。
也许她早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阴魂不散。
许知淮故意轻抚胸口,顺了顺气:“侯爷……”
“嘘。”
卫漓直视着她乌沉沉的眸子,勾了勾唇。
他抓准了机会出现,一定不会轻易离开。
许知淮屏息等待,只见他将一个小巧玲珑的瓷药瓶放在桌上,薄唇动了动:“把这个吃了。”
许知淮不解其意,警觉道:“这是什么?”
卫漓笑:“药,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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