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莉安.妮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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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中，五名男女正站在等人高的灌木丛内争论着什么，他们有高有矮，均穿着兽皮衣物，男人无一不是一身腱子肉，女人也是身材匀称。

在他们中间的地上，躺着一名年纪约五十出头，已经奄奄一息的老妇人，几人虽然已经给她盖了衣物，但从老妇人裸露皮肤上布满了已经化脓的伤口来看，她一定经历过可怕的遭遇。

灌木丛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被轻轻拨开，一名面容英气的赤裸女子钻了出来，正是那头黑豹幻化而成的年轻女人。

一名年纪约十五六岁的矮个子小姑娘立即送上一件已经准备好了的兽皮，女子也不避讳，直接在一众男性的目光下从容穿上了兽皮，一边束腰一边问道：“怎么还不离开，发生了什么事？”

“是蔷妮婶婶，她快不行了。”小姑娘眼泪如豆子般掉了下来。

女子皱眉道：“那就赶紧送回部落找萨满帮忙治疗，你们一群人杵在这里算是什么事？”

“可是妮娜，蔷妮婶婶没有办法一直维持人形状态，如果她变成了兽态，体态太大，将会影响我们的行进速度！”一名褐色头发的年轻男子说道。

“我说过，叫我莉安！”年轻女子厉声道。

“......好的，莉安，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褐发男子似乎有些惧怕女子。

莉安环视几人，沉声道：“所以你们就像狐獴一样站在这里，讨论是否应该放弃蔷妮婶婶，对吗？”

众人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莉安的美丽眼睛。

“请你们不要忘了，我们今夜袭击多哥的军团，目的是什么？”莉安说道。

“为了救下蔷妮婶婶。”小姑娘道。

“为了重创多哥的军队，如果可以，把多哥杀了！”一名体毛有些茂盛的半大少年说道。

莉安点点头：“任何时候，兽灵族的战士都不会向困难低头！我们已经杀死了不少哥布林士兵，多哥的实力被大大削弱，现在只需要成功将蔷妮婶婶带回去，父亲就会认同我们这次的行动，部落将会有更多的战士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等多哥从小镇返回，经过贤者森林时，我们一定能够将他杀死！”

“可是，莉安，冒然将兽化的蔷妮带回部落，难免会在路上留下痕迹，如果多哥追上来，部落就会有危险。兽灵族第一戒律，是要保护族人的生存环境，我们真的要为了即将死去的蔷妮，让整个部落承担风险吗？你这么做，你的父亲不会同意的。”

说话的是一名白色头发的中年男子，他的脸上布满伤疤，显然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士。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他们刚刚争论的就是这个问题。

“弗瑞叔叔，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我还是想要将蔷妮婶婶带回去。”莉安坚定道，“蔷妮婶婶是部落里最善良最和蔼的人，她是所有孩子的朋友。在我小时候，蔷妮婶婶就像是一座山，我总喜欢爬在她的背上玩耍，那段时光真的十分让人难忘。现在有人抢走了我们的山，妄图让她成为兽人的奴隶，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场的年轻战士纷纷点头，他们也和莉安有着一样的童年，也在蔷妮婶婶的背上留下了太多的欢声笑语。

莉安不自觉的握紧了大腿皮套里的回旋镖：“蔷妮婶婶的孩子还在焦急地等待着她回去团聚，如果我们空手而回，他们该有多失望，这种永远失去亲人的痛苦，我不会让它再发生！”

白发弗瑞看着莉安腿上的回旋镖，轻轻地叹了口气。

“莉安，我十分能理解你的心情，关于你的姐姐，我很遗憾……蔷妮是我的好友，我也很想救她，可作为兽灵族暗夜小队的队长，守护部落安全是我的职责，任何可能暴露部落的行为，我都要制止，而作为你们的长辈，我也要确保你们能够安全返回部落，这也是酋长——你的父亲，对我的叮嘱，希望你能理解……至于蔷妮，或许现在给她一个解脱，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褐发男子和多毛男子对视一眼，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莉安迅速挡在蔷妮身前，弓起身子露出獠牙，嘴巴里发出“嘶嘶”声，碧绿的瞳孔射出狠厉的凶光。

兽皮小姑娘吓得哭出了声音：“兽灵族内部不应该打架……”

“是谁！”莉安突然回过头看向灌木丛，其他人也警惕地举起了武器。

灌木丛安静了一小会儿后，开始剧烈摇摆起来，一双高举的手首先出现在草丛顶端，紧接着一个人影缓缓从中钻出，露出一张谄笑的脸孔。

“误会，误会哈，大家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的......”靳烬一脸尴尬道。身后还跟着一个劲儿往他后背躲的卡仆，正惊恐地看着众人。

“是精灵族和哥布林！”几人大惊，体态纷纷发生变化，低吼着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莉安抬手阻止了众人。

“你是那个关在笼车里试图偷钥匙逃走的精灵族奴隶？”莉安眯起眼睛。

“对对对，女侠，你记得我可就太好了。”

“你们不逃命，在这里做什么？”

“嗨，别提了，当时乱哄哄的，我们也是到处乱跑，不知怎的就跑到了这里......”靳烬胡乱说道。

莉安盯着靳烬躲闪的眼神，说道：“往北边走，绕过多伦小镇，靠近碧石山脉的东麓，会见到一处村落，那里没有那么多兽人族士兵。”

“哦，谢谢......”

靳烬拱拱手，在兽灵族战士们的注视下，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回过身道：“其实我觉得你们应该把这位大婶带回去。”

白发弗瑞眼神一厉，双掌幻化成了爪子：“他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杀了他们！”

兽灵族的几人迅速围住靳烬和卡仆，纷纷弓起身子露出獠牙，进入半兽化状态。

“艾瑞克，我就说不要跟过来吧，现在好了......这可怎么办......”卡仆吓得抱紧了靳烬的手臂。

靳烬急忙双手虚按道：“我有办法让你们将大婶送回去！”

莉安突然蹿到靳烬身前，朝众人嘶吼一声，强行打断了他们的进攻节奏。

莉安看向身后的靳烬：“说说你的想法，敢玩花样，我立刻吃了你！”

怎么个吃法？靳烬咳嗽一声，甩掉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道：“你们如果担心哥布林王会循着痕迹找到你们，何不分开走？只有两人负责将大婶带回部落，其余人在不同方向留下明显痕迹，哥布林王只有一个，它能去哪？真真假假，虚实结合，还怕绕不晕对方？”

“多哥又不傻，它不会分兵搜寻吗？”褐发青年说道。

靳烬笑道：“你们杀了多少红帽哥布林？又还剩下多少红帽哥布林？那些哥布林只有聚在一起才有战斗力，敢冒然分开，还不是你们的盘中餐？你说的没错，多哥是不傻，它不会这么给你们送人头的。”

“它可以去多伦小镇搬救兵。”白发弗瑞说道。

“你们也可以搬救兵啊，回到部落后，再发动多些人出来把痕迹搅乱，整它个几百上千条路线出来，那个多伦小镇的什么首领难道会为了一个大婶一直耗在这里不成？你们杀的是多哥的人，又不是它的人，意思意思得了。”

经历过江湖险恶的靳烬太了解这些所谓盟友了，有好处大家一起分，没好处巴不得你的力量能再弱一些，说不定哪天就能吞并你的势力了。

兽灵族的战士们面面相觑，似乎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靳烬继续道：“最关键的是，我听了这么久，这位大婶的身份对你们部落而言应该很重要吧？所以我认为，可以把她视为能将兽灵族部落发挥出最大战斗力的‘图腾’。”

“图腾？”

“没错，一个集体什么最重要？是人心！有了人心就有团结，就有胜利。如果将她成功救了回去，部落里的人会不会因此而大受振奋？会不会有更多的人认可你们的成就？并且你们还能给大家传递一个信息：部落不会放弃任何族人！这样一来，大家是不是更愿意为部落拼命了？一个勠力同心的集体，是你们酋长也希望看到的吧？”

这句话让白发弗瑞也心动了，他是兽灵族部落的第一战士，深知信念对于战斗而言有多么重要，自从兽人族统治中土大陆后，兽灵族部落有不少族人被抓去做了奴隶或坐骑，一度令大家士气低下，如果能够通过这件事重新唤醒族人的血性，或许真的是件大好事。

“如果蔷妮婶婶兽化了，两个人要怎么拉动她？”毛发茂盛的半大少年问出最关键的问道。

“所以你们真正的路线要走水路。”靳烬说道，“用木头做成筏子，靠水的浮力将它带至部落附近，再找族人帮忙将她带回去，水路也能更好的隐藏你们的痕迹，当然如果你们足够快的话，在她兽化前能送回去更好。”

莉安一锤定音道：“就这么办吧，宾果，格林，你们负责带蔷妮婶婶回去，其他人在附近布下疑阵，多在错误的方向砍些树木迷惑敌人，再加些陷阱，让那些敢追来的兽人尝尝绝望的滋味！”

褐发青年和半大少年点点头，麻利将地上的老妇人背起，和白发弗瑞对视一眼后，两人迅速消失在森林中。

小姑娘擦拭着泪痕破涕为笑道：“既不用打架，又能救下蔷妮婶婶，这可真是太好了。”

白发弗瑞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缓缓浮现杀意：“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要如何保守住这个秘密了。”

见到对方望向自己，靳烬心里“咯噔”一声：“你你你，不是想要卸磨杀驴吧？不能这么贱吧？”

白发弗瑞冷冷道：“一切为了部落。”

莉安再次挡在了靳烬身前：“弗瑞叔叔，我不同意这么做！”

白发弗瑞道：“莉安，这件事情恕我不能依你，我知道你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人，但这个精灵族人太危险了，他存在这个世界一天，兽人族就有可能抓到他，我们的撤退路线就会被暴露出来，部落会有危险。”

“不是，白头发大叔，我如果要出卖你们，何必告诉你们办法？直接把多哥带过来杀了你们，换来赏金和自由不好吗？”靳烬有些生气道。

“或许你的目标是整个兽灵族部落。”白发弗瑞道。

靳烬要崩溃了，心道我都没想到这点，这大叔怎么这么腹黑呢？

莉安依旧没有挪步，反而目露凶光：“如果您真的要杀死他，那将我也一起杀死吧！”

“你们两个，将莉安抓起来！”白发弗瑞喝道。

剩余的两名兽灵族战士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还愣着干什么？把莉安摁下，出了事情我负责！”白发弗瑞发出一声咆哮。

一人立即露出半兽化姿态，小姑娘边哭边露出獠牙道：“莉安姐姐，这次或许弗瑞叔叔是对的，对不起了......”

战斗一触即发，地面突然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振动，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朝这边快速逼近。

白发弗瑞脸色一变：“是多哥，它找到这里了！”

靳烬气骂道：“肯定是你这老头给引过来的，没事瞎咆哮什么啊！”

莉安果断道：“你们几个快走，按计划留下虚假痕迹和陷阱，我去引开多哥！”

“好，但是这两人必须由我带着，这样更保险！”白发弗瑞也不扭捏。

莉安咬牙道：“他们由我带着，如果发现有什么异常，我会直接杀了他们！”

见犟不过莉安，白发弗瑞只好叮嘱了莉安几句后，带着族人迅速散开。

“跟上我！”莉安低喝一句，随即钻入了灌木丛中。

靳烬自然十分乐意跟着这位大美人，满心欢喜的屁颠屁颠追了上去，身后跟着更加屁颠屁颠的卡仆，消失在灌木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