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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逸面色一愣:“皇上,事涉朝廷政务,郑某实为一江湖游医,昔年为何仕途半道改弦更张,不参加朝廷科举,并非对国家不忠,实为遵循墨家老祖遗训,本想不涉仕途羁绊,专心做些有利社稷造福百姓的事情!但皇上近日咨臣朝廷政务,实非微臣所长!”
雍正帝微微一笑:“朕听闻你们墨家工坊曾为西北大军制造箭车、籍车、弓弩,你与岳子美投契交好,难道是想畏谤避嫌吗?”
郑逸听了躬身一礼:“岳子美一案,先帝曾有定论,但朝野间却议论纷纭!臣就推心置腹直说,为官之道,本非臣一乡野之人所长!但为吏容易,为官艰难,权柄在手,决断两难,先帝为何要严禁朋党,是因亲体朋党之害,实是官场贪渎之痼疾,也是施政之阻碍;结党营私,政令不通,奸佞横行,忠臣蒙冤,蒙上欺下,令多少忠正之才望而却步,是没有圣明之君吗?非也,实是奸佞蒙蔽圣听、阻塞言路,操控朝局之故!所谓政者,正也;正道不行,政令也即难通也!”
乾隆点了点头:“朕心中也有此疑惑,先生之言,由一案到一国吏治,此言深入朕心!朕受命于先帝,担负祖宗托付重责,如不能开明政治,治理朝廷,岂非有负先帝之明!”
乾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先生先请回府,朝廷缉查那西南叛贼时,朕让狼青去府上拜访,请卿通力协助!”
郑逸躬身道:“请皇上放心,微臣等于公于私,都承担着保国安民之责,岂能容宵小之辈为祸社稷,微臣定当为朝廷全力以赴,铲除逆贼!”
乾隆突然转向阿波、叶巽二人说:“朕让骁骑营副将狼青派人调查一下湖广总督张广思之子张玉坤在辽东截杀抢夺你们一事,此事颇有出入,张广思此人仅有一独子,名叫张玉珅,生性文弱,张家家教严格,现就在武昌城里请了先生在家里闭门读书,与江湖打杀根本无涉,你们是否受了蒙骗?”乾隆帝一边说一边取过书案上一张画像来。
画像上是一位稍显文弱的少年公子形象,文质彬彬,眉眼间带些闺阁气息,根本与张玉坤大有出入。
乾隆帝指着画像说:“这幅肖像是本朝丹青妙手年希尧所绘,年允恭可为本朝工笔肖像第一人。他今春在张光思京师别院见过张玉珅本人,可不是叫张玉坤,和你们所述可有出入?”
阿波与巽儿对视了一眼,对乾隆帝说:“皇上,看这画像上之人与那张玉坤并非一人,不知这中间有何隐情,臣等一定查问清楚!决不会冤枉好人!”
乾隆帝听了以后端茶送客,郑逸就带阿波、叶巽拜别乾隆皇帝,步出如意斋宫门。
到了大宫门外,郑逸对阿波二人说:“我再到太医院行馆一趟,诊查一下图里海病情,你们二人如若无事,就回城陪着大强到银柜赌坊一趟,京师这里水很深,无权贵与大金主做背是开不成赌坊的!所以你们定要弄清银柜赌坊后台背景再相机而动,我们一家在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千万不要冲动行事!”阿波与巽儿连连点头称是。
郑逸正与阿波叶巽牵着马匹说话,只听有一人从宫门里叫了一声:“师父!师弟!”三人一看,原来是静和从静心斋里出来,看到三人在前面说话,就从大宫门里疾速赶来,边招手边喊。
“师父!你们是回晓园吗?皇后准了我假期,我想和你们结伴回府!”静和款款走到郑逸三人跟前说。
阿波迎上去笑着说:“静和姐姐!阿爸要去太医院行馆为图里海诊查伤情,我和师兄要回城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静和听了顿时眼前美眸一亮,四下看了一周笑着说:“这段时日在宫里可把我闷坏了,整天不是这些瓶瓶罐罐,就是那些五花八门的药草,还要看那些后宫女人间勾心斗角!真是累死个人了!我要和你们一起出去散散心去!”
“也好!让你们师姐跟你们去,也省的你们到银柜赌坊惹事生非,闹得不好收场!静和,你要看紧你师弟,不要让他们一言不合就闹得鸡飞狗跳!”郑逸听了静和的话正中下怀,就对这三人安排一翻,又把王齐与银柜赌坊的纠葛对静和说了一下。
“师父!我答应陪两位师弟去赌坊,不过我一女孩子出入这种乱七八糟是非之地不太好吧?师父你让我去也行,你要想法子给我推了这太医院医官差事,再让我待下去我非闷出病来不可!”静和这些日子在宫里闷坏了,一直想着离开后宫,辞了太医院医官这份差事,今日就和郑逸提了出来。
“你这孩子!当初我告诉你一如宫门深似海,一直反对你入宫做医官,是你执意要去那里!现在你刚在宫里不到两月就闹着出宫,我提啥借口哪?这不合宫里规矩,除非你让皇后娘娘给你指婚!”郑逸听了微微一笑道。
“师父!你不能这么偏心吗!你看两位师弟都做了二品大员,还是太医院待召,为啥不为我找个这样清闲差事?”静和听了面色一红,就用上了软磨硬缠的功夫,给郑逸撒起娇来。
“你这孩子!我暂且答应你,寻机向皇上提起这件事情!不过你也不要以为他们两个干的事情轻松,这次巽儿阿波辽东之行你还不知晓吧?让巽儿他们一路和你好好说说!”郑逸说完就纵身上马,驱马向太医院行馆驰去。
“师姐!咱们去正阳门外银柜赌坊,多次路过了那个地方,看外观豪奢气派的很!不过你穿这身衣装进去确实很打眼,你进去以后谁还顾得赌牌呀!光看你了,输掉了裤子都不知道!”阿波看着静和牵过马匹,笑嘻嘻地打趣道。
“阿波!去了一趟辽东,学的油嘴滑舌的!这是整的啥做派!把头发都染白了,像白头翁一般,不过你方才那几句话姐姐很受用,我就当你学会夸人了!”静和笑嘻嘻拍了拍阿波肩膀说。
“静和姐姐!你以为我这是染得?还不是这次到辽东去,被这不省心的师兄害的!”阿波纵身上马,用马鞭指着巽儿说。
“看样子这辽东之行还有很多故事呀!我听说了一个大概,路上你们跟姐姐好好说说!”静和跟在二人后头翻身上了马,好奇的驱马紧赶两步,和二人并辔而行。
三人一边骑马赶路,一边谈起辽东之行,静和听了不由连连惊叹不已!不过听阿波说道那孙氏姐妹事情时,静和不由面沉似水,幽怨地看了巽儿一眼,突然沉默下来。
“静和姐姐!你这是咋了?突然不高兴了?阿波在马上转头看了静和一眼,惊诧地问道。
静和面上惨然一笑说:“是姐姐没福气!为啥不和你们一起去辽东一趟呀?也去看看辽东人物风光!总比憋在这宫里好上百倍,比不上某些人,游山玩水,美人相伴,携手相忘江湖!”
“静和姐姐!下次咱们结伴出游,一定更加好玩!在天池海眼里逗弄天池蛟龙,在茫茫雪地里乘雪滑子去抓狍子,再去海岛上捕鱼捞蟹,现在想来,我还想再往辽东一趟!不过,辽东现在应漫天风雪冰冻三尺,一片苍莽了吧!”阿波望了望静和滔滔不绝的说。
“咱们说好了!你们下次一定不要漏了我,咱们一块去!”静和面色稍缓,笑着说道。
三人一路说笑进了广安门,走过东珠市口大街,只见珠市口大街人头攒动,行人往来不绝,茶楼、酒肆、绸缎、百杂、金银铺面节次赁比,叫卖声不绝于耳。
静和在一家六和绸缎庄门前下了马,随手把缰绳扔给了叶巽:“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件衣服再来!”说完一阵风似的进了绸缎庄。阿波叶巽接过缰绳牵着三匹马拴在了绸缎庄的栓马桩上。
过了半柱香功夫,一位身穿五彩锦缎手摇折扇的俊美少年走出六和绸缎庄,只见他身着锦缎箭袖衣袍,腰里环玉带,面如满月,二目飞彩,脚蹬鹿皮高靴,真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只见那俊美少年款款走到阿波与巽儿跟前,看到两人瞠目结舌的地看着自己,就用折扇轻轻拍打了一下阿波肩头:”郑公子、叶公子!让你们久候了,好久不见,一向快活逍遥?”
阿波眼前一亮,稍微一愣,不由开口笑道:“静和姐姐!不——不,何静公子是吧?一打盹功夫不见,何静公子竟然偷天换日,真是男大十八变呀!”说完不由哑然失笑。
“阿波,少贫嘴,那银柜赌坊在哪里?兄弟到了京城,如何能错过到银柜赌坊逍遥快活机会!”静和转了转手指上的白玉扳指,啪地一甩折扇说道。
阿波指了一下草场街口一家人来人往的酒楼说:“何公子到了京城,既来之,则安之,何不到前面这燕喜楼用过午饭再说?这燕喜楼的炒肝、涮肚可是京城一绝!咱们用过午饭后再到对面银柜赌坊一赌为快吧!”阿波说完又用手指了一下百步之外的一座高大门楼。
静和顺着阿波手指望去,正阳门南行三里路与草场街口,赫然是一座雕梁画栋的高大奢华门楼,门楼上边大大的鎏金牌匾上写着四个馆阁体楷书鎏金大字:银柜赌坊。
赌坊内外人员往来不绝,既有穿金佩玉的权贵豪绅,也有穿着黑衣短褂的贩夫走卒,既有风流倜傥的士林公子,也有鬓发灰白的耄耋老翁。
赌坊入口处,站着六位黑衣劲装莽汉,大门内外,各色人等川流不息,两扇一丈多高的大门上中间各自镶嵌着八纵八横的黄铜鎏金大圆门钉,大门中间镶嵌着外圆内方的大鎏金铜钱钱雕。从外面看,赌坊散发着一股神秘与诱惑的气息。空气里弥漫着香料、烟草、烈酒和金银的味道。
在赌坊大门外面,看那些赢家脸上洋溢着春风得意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而那些输家则垂头丧气地出了银柜赌坊,眼神空洞,囊中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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