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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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察觉到丽可遮遮掩掩的态度，西尔见她迟疑，只神色略带期待地在一边静静等着。

这无疑让这头雌性水龙更加骑虎难下了。

就在她绞尽脑汁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找到了个最好的拖延借口，忙不迭说：“西尔呀，你想，我那时讲的故事实在是太、太多了，一时间怎么可能想得起来呢？如果你不着急的话，等我回去跟沃特尔好好商量一下，把更多的整理出来，再一起带给你好不好？”

这么说着，丽可天蓝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后爪也不安地挪来挪去，在地上刨个不停。

说到这里，见西尔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她越来越做贼心虚，忍着心慌、故作若无其事地问了句：“喔，西尔，我能不能问问那枚龙蛋最喜欢的故事是什么呀？”

西尔回过神来，对丽可的询问不疑有他，有些羞赧地说：“它回去后……特别高兴地喊了我‘妈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龙语说话，才特别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不起，我亲爱的朋友，我不是故意催促你，希望你不要被我吓到了。”

“当然不会！”

丽可这时的表现落在熟知她的沃特尔眼里，简直称得上破绽百出——她是典型的越心虚、嗓门就越大、动作也越来越夸张的性格。

她一边拼命转动着可怜的脑筋、思索自己昨天跟沃特尔胡扯的那些关于其他龙的八卦传闻里到底是哪个带出了“妈妈”这个词，一边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地说：“我绝对会好好搞清楚的，你就放心地等着吧。”

西尔开心地笑了笑，平时看起来温和、但其实冷冷淡淡的小金龙每当谈起龙蛋时，总是充满了让水龙夫妇怦然心动的柔光与爱意：“那真的太感激你们了，我重要的朋友们。我一早就猜它是水属性的，从它那么喜欢你们的态度来看，我应该没有猜错。”

他的这句感谢的确发自肺腑：那枚水龙蛋自从被丽可看护过，情绪上就相当高涨。为了模仿起了她的话，还头一次成功发出了完整的龙语，直到被那短短的名词榨干了少得可怜的魔力。

时机上或许有巧合的因素，但这足够证明它对同为水属性的丽可的亲近了。

丽可缓缓地眨了下眼。

那枚，唔，勉强称得上有点小漂亮的蓝蛋……喜欢她。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原本有点七上八下的紧张心情，不自觉地就变得轻快了许多。

明明她一点都感觉不到蛋里有什么动静，别说是具体的情绪了，连西尔一直神态自然地提起的“生命力”，她和沃特尔他们都向来只是假装相信的。

可听到西尔的这番话时，她却情不自禁地想要相信他，呆呆地点了点头：“喔，那可再好不过了。”

“那么亲爱的丽可，看在它那么喜欢你、我们又是好朋友的份上，”西尔很自然地提出了进一步的请求，一脸诚恳地对神色复杂的丽可说：“我可以请你经常来看望它吗？哪怕只是一小会也好。我和它都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喔，”丽可只迟疑了一小会，就在周围的水龙那灼热的嫉妒目光中，本能地答应了下来：“当然可以，那是我的荣幸。”

达到目的后，西尔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礼貌性地陪丽可和沃特尔在水龙最爱的瀑布下晒了一上午的太阳，才在阳光变得太灼烤难耐前离开。

他那金灿灿的身影刚消失在远处，原先故意摆出别扭的优美姿势、却一直没能引起西尔的注意的水龙们，也纷纷解除了装模作样的状态。

他们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起了刚才的小金龙是什么情况，丽可他们又到底是怎样跟他交好的，并理直气壮地缠着他们替自己介绍一下。

在他们眼里，既然丽可和沃特尔能跟西尔关系那么好，那同样是水龙、实力上又差不多的他们肯定也可以。

“别在白天做梦了，”丽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气地说：“西尔很少会离开巢穴，他可是独一无二的，不喜欢吵闹的黄金巨龙！而且你们都看到了，他还是亚成年呢！”

严格来说，弗雷姆也是这样爱独来独往的——呸。

说这话的母水龙当然还垂涎着可爱的小金龙，但那种纯靠本能驱动的欲/望，已经随着跟西尔来往的次数增多，反而变浅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西尔对她真的就只是对一位好朋友……可那样的感觉，她在感到可惜之余，却奇迹般地觉得并不坏。

听了丽可的话后，有的水龙暂时打消了主意，有的却不甘心，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显然是想自己去找西尔的住处了。

沃特尔看到了那几头龙鬼鬼祟祟的神态，担心西尔因为他们的原因遭受骚扰，迅速补充：“西尔虽然是亚成年，他的实力却是很强大的。上一位不请自来的追求者在惹怒他后的下场，你们不会那么快就忘了吧？”

——布雷兹在那次丢了大脸后，整整在巢穴里躺了十天才好，现在都没好意思再出现在西尔面前，只愤怒地找温德出气去了。

水龙本身在战斗方面就没有天生攻击性强大的火龙来得精通，脾气也大多是比较圆滑狡黠的，在回忆起布雷兹的下场后，剩下那几个还犹犹豫豫的，也暂时放下了念头了。

早上晒完太阳后，水龙们要么往有密林遮挡的海岸边飞，要么就是准备往瀑布底下的阴凉石洞里钻，好度过难熬的炙热下午了。

而对于炎热的天气，西尔虽然称不上火龙的自在从容，但也远远没到感到难熬的地步。

再加上哗哗山有高大的岩壁遮阴，他扫除时又只清除了腐土和藤蔓，大树却都保留了的，哪怕是越来越热的午后，他也适应良好。

更何况他上午出的这趟门收获不小，心情顿时就更好了。

——直到他看到默默杵在石窟旁的那头大火龙。

眸底猛一映入一缕绚烂夺目的火焰时，西尔的第一反应是警惕戒备、以为是布雷兹来寻仇了。

不过很快，他就分辨出了那道身影是远超普通龙的威武健壮，哪怕只静静站着，也有着威风凛凛的逼人气势，并不是挨过他揍的布雷兹。

倒是十分眼熟。

电光火石间，西尔已经毫不犹豫地俯冲下来，轻盈地落在了地上。

龙躯的重量和力量都当然是无比可观的，但西尔非常爱惜自己亲手打扫除出来的前院，不会像其他龙族那样动辄踩裂厚重岩石块、哪怕是自家门口也毫不心疼的粗鲁。

他甚至每次在起飞降落的时候，都会讲究地用风与土系魔法做缓冲，这次也不例外——只在沙地上留下了两道很浅的印子。

就像一枚金黄色的落叶在和风的柔托下，优雅纤巧地划过天际，最后轻巧地飘到了沙地上。

这样在龙族里绝对是绝无仅有、连风属性龙都不会采用的轻柔飘逸的着陆姿态，清晰无比地映入了这头大火龙的瞳底。

他依然一派高贵冷艳地站着，一声不吭，像是吃准了西尔会认出他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一样，等着西尔的接近。

不过，当西尔在离他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平静地盯着他看时，他还是主动打破了沉默。

“我是弗雷姆。”

他言简意赅地自我介绍着，甚至前所未有地主动地伸出了脖颈来想蹭蹭小金龙，嘴里的话却是硬梆梆的：“我知道你是西尔，唯一的黄金巨龙。”

言下之意是，你不用自我介绍了。

话音刚落，他看着那双熠熠生辉的金眸带着点评估意味地在自己身上一掠而过，然后只在短暂的等待后，就满意得到了小金龙友善的回蹭。

哪怕是不喜欢社交的西尔，也绝对没少从朋友口中听过龙岛上实力最强、脾气也相当坏的那头大火龙的名字。

只通过上次的短暂见面，他就能清楚地感觉出双方的实力差距了。

在跟布雷兹切实交过手，又跟朋友们讨论过后，他知道自己身为金龙的先天优势，足够他胜过许多成年期的元素龙。

但也只是‘许多’。

尤其弗雷姆的好战名声远扬，哪怕双方实力相等，经验老道的弗雷姆也肯定能压着他打。

在飞速评估过双方差距后，西尔识时务地拿出了最礼貌的态度来接待这位来意不明的战斗狂。

而在弗雷姆眼里，眨着明亮的金眸的亚成年龙的不但嗓音很甜，连气息也是甜美的：“很高兴又见面了，弗雷姆大人。”

“嗯。”

明明只是客套的话，大火龙却一脸认真，显然是相信了，还很泰然地提出了诸多要求：“我也很高兴。不要叫我弗雷姆大人，就叫我弗雷姆，也不要用‘您’。”

“……我明白了。”

弗雷姆的态度怎么看怎么奇怪，西尔姑且应下来，然后一边思考，一边准备说服对方让自己先把蛋放回巢穴里时，大火龙就皱了皱眉，继续说了下去：“伍德来过了？”

是个全然陌生的名字。

他眼底露出的茫然没有被弗雷姆错过，火焰巨龙便停顿了下，尽可能地模仿其他龙放缓了语气，解释说：“你身上带着的绿宝石上，有明显属于伍德的气息。”

西尔闻言一惊，顺着弗雷姆说的方向看去。

原来是那颗他感觉太贵重而故意带在身上、却不小心忘了向水龙夫妇询问来历的绿宝石。

这居然就是传说中珍贵无比的魔钻？

“我不认识你提到的伍德。”西尔先是否认，然后解释：“是我在巡视领地时无意中发现的。一定是他不小心遗失了吧。”

他的领地上的确有其他龙的气息，但他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在布雷兹的那场骚动后很少有龙敢明目张胆地骚扰他，却不代表不会偷偷来看几眼。

“伍德不会那么粗心大意，而且，他也从来没有到哗哗山散步的习惯。会放在你这里，就是他特意送给你的。”

实力一向傲视龙岛的火焰巨龙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委婉，直截了当地问：“你专门留下这两颗宝石，还特意带在身上……是因为喜欢他，还是喜欢宝石？”

不知道为什么，西尔对弗雷姆看似咄咄逼人的追问，却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大概是弗雷姆的态度特别坦荡，单纯是想弄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并不像是当时的布雷兹。

对于这颗宝石，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回答：“都不是。我并不希望接受陌生龙的礼物，也不想侵吞他们心爱的宝藏。带在身边只是不想弄丢了，好早些归还失主。”

说到这里，西尔犹豫了下，鬼使神差地提出了请求：“既然弗雷姆你认识这颗宝石的主人的话，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替我还给他，并请他不要再送任何礼物过来吗？”

虽然不知道是出自什么原因，弗雷姆对他似乎特别友好——或许是看在黑藻礼物的份上。

想着对方或许是觉得欠了他人情、才不惜觉得别扭也要表现得对自己另眼相看，推己及人的西尔只短暂地考虑过，就决定“麻烦”这位龙岛上最强大的存在了。

毕竟能拥有这么硕大且美丽的宝石，就足够证明那位素未谋面的伍德的实力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要将这份来得莫名其妙的礼物退回去的话，说不准会得罪龙，而换成实力强横的弗雷姆出面，情况就不一定了。

反正……就算他被弗雷姆拒绝了，也没有关系。

“好。”

不过，在听到这个前所未有的请求后，看似高冷的大火龙只是抬起眼帘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就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