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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仪馆的大楼外,旁的树木都没有种,单单围着台阶附近细细密密栽种了一圈竹子。正是隆冬时节,过道上飘满了脱落的焦叶。澜澜走出办公室,脚踏在竹叶片上,一路发着噼啪的声响。
这会正是下班的时间点,但是澜澜并没打算马上回家,而是照旧要在一日工作结束之后到市区喧哗的人潮中去拥挤,只为了去感受片刻生命沸腾的气息。
刚走到殡仪馆大门附近,就听见一阵嘈杂的尖叫声交叠在一块。澜澜将手搭在额头上眯着眼睛望过去,殡仪馆的中巴车外熙熙攘攘的围了一圈人。
不好,怕是出事了!
澜澜马上小跑了过去,就听见朱倩扯着嗓子在那喊着:“快点!赶紧把人拉进去呀,身上这血太多了!”
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一个年轻的卷发姑娘,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死命的抓着盖了白布的担架不让抬:“他没死!不准带他走!”
“姑娘,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一定是很难过的,还请节哀。要不您先跟我们接待员去会客室坐一会,喝口热水休息下好不好?人刚才医生都瞧过了,您也是听见了的,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要不然干嘛打电话来叫我们去拉人呢?就这么血糊邋遢的让人躺在担架上,真不合适啊。”朱倩颇为为难地好言劝说道。
“他怎么舍得就这样走了!呜呜呜呜…….只留下我一个人可怎么办?怎么办呐!”卷发姑娘嘶嚎着嗓子,扑在逝者遗体上大声哭泣着。
眼见着现场逐渐失控,卷发姑娘不依不饶的拦着担架撒气,澜澜也急了。她环顾四周,这个时候就发现,一旁有个穿了白色防护服的男子站在那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子,你是新来实习的么?”澜澜主动走了过去拍了拍他肩膀打了声招呼。
李烈回过头来,一脸疑惑望着澜澜,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们都是骗我的,他还没死!没死!还有气呢!人不能没有良心啊!为了挣钱把活人说成死的,简直畜生不如!呜呜呜呜…….”卷发姑娘尖声怒骂着开始把车里的东西往外乱扔一弃,发泄着心下的不满。
朱倩和司机两个人前后夹住情绪激动的卷发姑娘,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扯。卷发姑娘一双手死死扒拉着中巴车的车门,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哎哟!”朱倩没命的尖叫了一声,那卷发姑娘上来就咬破她手臂一块皮。
“看热闹倒是看得真起劲呢,赶紧拉人干活呀。”澜澜伸手弹了下李烈的后脑勺,催着他去抬大体到推车上去。
现在的有些小年轻啊,干啥啥不行,看热闹第一名。吃瓜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要干活了就拖拖拉拉的磨叽得很。澜澜一面想着,一面撇了撇嘴。
李烈极不情愿的被澜澜一把推到了中巴车前,刚好不偏不倚挡在了卷发姑娘跟前。
殡仪车司机原本正擎着那姑娘呢,她一看又来人了,以为是专门来对付她的,一双眼睛锋利地削着李烈,伸手就掰住了李烈的手指头往后使劲压。
李烈吃痛的鼓起腮帮子,低哼了一声,差些一个踉跄摔了出去。好在卷发姑娘被匆匆赶来的保安围住,被请到边上去了,一场闹剧瞬间恢复了平静。
司机、澜澜、朱倩三个人合力将担架抬了下来,澜澜吆喝道:“喂,臭小子,站边上喝西北风呢?没看到忙么?赶紧过来帮忙呀!”
李烈回过神来,鬼使神差的就从澜澜手里接过担架,将大体移到了推车上。彼时,大体满身都是浓腥的血味,面部被车撞到扭曲的五官一度冲击着他的视线。
说起来,这还是李烈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头昏眼花之间肚子里的酸水一阵阵往上涌,直呛得他咳嗽起来。
他一个申大的海归教授,明明是来做实地调查的,回办公室去好继续写他的殡葬业研究论文的。这会怎么还被差遣着直接上手抬起大体来了?他越想呛的越是厉害,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咳嗽掩着点,别对着大体,这样可不礼貌。”澜澜瞥了眼一脸生无可恋的李烈,暗暗叹了口气。
现在的年轻人就这样,没有锻炼的习惯,小胳膊小腿的简直手无缚鸡之力,抬个大体都跟要他命似的。
这也就罢了,一张奔三的脸,弄得好像十八岁以下未成年儿童一样,仿佛见不得丁点血腥似的,一脸娇弱憔悴。
啧……
依照她的经验来说,就这点综合资质,这人实习怕是捱不过三天就得跑。也真就是单位招不到人了,要不然怎么也轮不着这样的菜鸡来搭把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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