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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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烛火荡漾在大街前，夜晚的歌舞厅尤其热闹。

警局周围没有一丝光亮。

雪落纷纷行人脚步匆匆，洛颂歌被嘱咐好好待在车里。许久。

顾漳彦从警局出来了脸色沉重洛颂歌着急的询问：“老爷！怎么样了？！”

顾漳彦沉叹：“已经来人送去医院了，说是没有多长时间了。”

洛颂歌一下子没了支撑，神色黯然道：“怎么会这样呢...”

顾漳彦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安慰道：“生死...各有天命“

洛颂歌好像被他荒唐没有感情的话语震惊到了，愕然抬头。

原来，他对纳兰容雪的生死，是如此事不关己。

原本她以为是无可奈何才会把纳兰容雪送去那种地方，现在看来并非她想的那样。

她明了，颔首后，声线颤抖道：“那老爷...您伤心吗。”

顾漳彦整理着洛颂歌的衣领，脱口而出：“当然难过。”

洛颂歌呆愣着。

夜深，回了顾家刚跨过门槛，她浑身无力的坐在了门框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肩，小璇儿看到洛颂歌这样吓得赶紧跑上前来扶着：“太太您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洛颂歌痴痴的笑着：“我没事。”

小璇儿很担心，扶着她的胳膊声音都有些颤抖：“太太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洛颂歌深深叹了一口气，红了眼圈：“派人去纳兰家通知纳兰小姐，说四姨太病危了”

小璇儿也愣住：“太太？怎么...”洛颂歌望着平静的天空，眼眶一片晶莹：“不要多问了，备车，我们去一趟医院。”

已经很晚了，洛颂歌从车上下来就看见了纳兰容雪的贴身佣女站在门前焦急的等待着。

跟随到了病房门口，还没进去，洛颂歌赶拉住佣女询问：“到底怎么样了？”

佣女哭红了眼睛摇摇头：“睡着，一醒来就咳血。”

洛颂歌失神：“怎么会咳血？！是什么病怎么会咳血呢？！医生怎么说？！”佣女擦去眼泪：“医生说是中毒，太太！求您多看看四姨太...她醒了之后一直喊您的名字...”佣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伸手揪住她的裙摆。

洛颂歌颤抖着回应：“我知道了...”

推开门，病床上一苍白的美丽女人躺在洁白如雪的病床上，脆弱感贯穿整个人，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失去往日风采，紧紧蹙着的眉头让人心头一颤，像块天价的透明宝石，一不小心就会掉在地上摔碎了。

洛颂歌每走一步就像是赤脚走在雪堆上，结实的手铐还铐着她纤细无比的手腕，这是顾漳彦的杰作吧。

纳兰容雪察觉到有人靠近，警惕的睁开眼，可看到洛颂歌那一刻精神松懈了，淡淡的笑容挂上了脸：“二姨太...又见面了。”

不像是将死之人，洛颂歌忍不住鼻腔就酸了：“四姨太好久不见。”纳兰容雪摇摇头：“家中，一切安好吧。”

洛颂歌缓缓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并在腹前，像往日里那样：“都好，过年了，我命人...给你做了饺子，吃些吧。”

小璇儿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将热乎乎的饺子盛到精美的陶瓷碗里，热气上升，洛颂歌接过，声音都有些嘶哑：“我来喂你。”

纳兰容雪眼神没有任何光泽：“什么，都过年了啊，都过了这么久啊。”洛颂歌抿唇扯出牵强的笑：“是啊，真快。”

纳兰容雪笑的更是苍白：“劳烦二姨太了,我...着实不太方便。”双手都被坚硬的铁铐锁着。

稍微动一下都会扯到皮肉。

热乎的饺子被贴心的吹走了一些热气，才没有那么的滚烫，触碰到苍白嘴唇的那一刻，她眼眶一热，眼泪汹涌而来，鲜嫩的肉汁侵袭着她的四肢百骸，撕扯着她，吞噬着她，那种痛苦足够让她死千百回。

呛住了喉咙，她吐了出来，拼命的咳嗽，咳到再次吐出了血，佣女看到吓的直掉眼泪，洛颂歌也哭着轻轻地顺着她的背。

“多谢。”纳兰容雪躺回床上。

已经没有了力气，但还是伸手去拉洛颂歌的手：“二姨太看到我这样，也都明白了，我走到现在，能做的我都做了，不能做的我也都做了，容雪与您非亲非故，您还一直帮我，是容雪的荣幸，容雪死之前，想再求您一件事儿。”

洛颂歌摇摇头从她手中把手抽出来。眼神晶莹美丽：“你现在，不还是能好好说话吗，一定会没事儿的，别乱想...”

纳兰容雪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太太！我好了继续在牢里待着吗？！老爷对我避之不及还会愿意回来接我吗...他们现在全指望我能死呢，这场毒下的好啊...”

洛颂歌抹去眼泪：“我不希望你死！我一定会，帮你找出凶手的。”

纳兰容雪紧紧抓住洛颂歌，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不......这些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你只要告诉我...害死我孩子的是不是纳兰桦就行了，我每日每夜，都听见纳兰桦，她，在我耳边喊怨！！太可怕了！”

纳兰容雪精神失常的厉害，脖子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洛颂歌一瞬间愣住了，一时间忘了怎么接话：“她做错了事。”

纳兰容雪的笑很毛骨悚然：“他们可都想害我的孩子，都怕我抢了你们顾家分毫财产！二姨太是不是你也那么想过！谁挡在你面前你就得去杀了他！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

洛颂歌笑得淡淡的，就算纳兰容雪怎么咆哮她都是静静的看着的，她擦去富有共情的眼泪：“难道你没有想过...”

纳兰容雪也僵住。

洛颂歌轻飘飘的又来了一句：“难道你没有想过。”

“我没有你那么恶心，没有他们那么恶心。”纳兰容雪也回了她。

洛颂歌眼神僵住，手里拿着的筷子颤抖着：“你...”

又一阵猛烈的咳声：“二姨太早些回去吧，后事就拜托了。”

洛颂歌没有犹豫的起身了，突然她又叫住了洛颂歌：“拜托不要让我家人来看我，我这个样子，不好看。

求您！就让老爷再来看我...最后一眼吧，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歹......”

洛颂歌无比自然的接下话，可声音却没有刚刚的颤抖，只剩下一种，决绝。

“好歹夫妻一场，后事我会替你主持妥当，放心去吧。”

纳兰容雪抬眸，脆弱的好像一触即碎一般：“劳烦......二姨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