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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正义。你只要自己的正义,就别把正义挂在嘴边。你只是想让自己爽而已,又何必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凯西说着,把比尔塞进后座舱。攀下登机梯,撤出轮挡、摘掉传感器护帽、扯开机身上的简易帆布。现在来不及作飞行前检查,只能如此了。她重新爬上飞机,坐进前舱弹‘射’座椅内,带上头盔,拉下护目镜。没人看得出来她曾经哭过,她也不会再为这种事情而哭泣。戴上手套,扳开快速启动开关,把所有的电路在同一时间全部接通。这架F/A-18F超级大黄蜂必须立刻起飞。
这一时期,飞火流星般的战争进程已经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海外基地像是从口袋破‘洞’中掉落的玻璃球,掉得越多、破口越大。前美海军势力正在被从南洋迅速扫除,再加上百日鬼失控,东亚岌岌可危,此时已经退无可退,苏比克湾海空军基地成了前美海军在南中国海的最后堡垒,其艰苦程度可想而知。基地内,所有还能动的战斗机都要处于全天候待命状态,人歇机不歇;但是这必然让宝贵的燃油消耗更快。海上‘交’通线早已被远征舰队潜艇支队切断,补给非常困难。在‘混’‘乱’的指挥系统下,跨军种协调一塌糊涂。当凯西带着比尔‘私’自登上战斗机时,即使有人看见,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不过被发现也是迟早问题。夜幕中,青灰‘色’的F/A-18F战斗机群如一整排沉睡的犀牛。其中一架突然启动电源。在全开关接通的‘操’作下,外部长条状泛绿光的编队灯、左红右绿尾白的防撞灯、跑道滑行灯及各种照明灯同时亮了起来,闪烁缤纷,就像是个通电的圣诞树。远处的塔台对于‘混’‘乱’的调度状态早已见怪不怪。近旁,卫兵感觉有点不对劲,准备走过来看看情况。还没等他接近,前方的战斗机便轰地发出一声巨响,发动机转速猛然提高,逐渐变成一种尖锐的啸叫声,几乎要把耳膜捅破。卫兵赶紧捂着耳朵蹲下,往滑行道旁边一滚,要不然自己可能会被吸进进气道里被绞碎。身形厚壮的F/A-18F气势汹汹向前滑行,前起落架顺势扭动,飞行照明灯横着扫过。凯西前推油‘门’,战斗机机身振动,偏离滑行道,穿过隔离区直接上跑道。
指挥塔台这才发现不对劲,但已经晚了。超级大黄蜂是当时最为先进的舰载战斗机,维护和准备时间短,起飞所用距离短。一眨眼的时间,这架战斗机在两台强而有力的涡轮风扇发动机推动下,拔地而起,直刺天穹。只留下身后目瞪口呆的塔台指挥员。至于其他人,根本想不到这是一次未经批准的飞行。
再次重归天空,比尔似乎找回了一点过往的感觉。
机身抖动不止。
凯西为了避免被雷达发现,正在进行低空超音速飞行,争取骗过苏比克基地的雷达跟踪。低空空气非常粘稠,像是高速瀑布、或者更快的某种‘射’流冲刷着战斗机表面,强大的气压几乎要把飞机‘蒙’皮扯开。
曾经令自己兴奋无比的飞行,今天显得那么乏味,那么令人厌倦。
凯西在后视镜中看到,他的神情让人觉得非常疏远,原本直而英俊的鼻子,如今因为痛苦和疲倦而往上翘着,更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
“你根本不懂。”比尔发出了声音,“他们为什么不让我死。”
“他们仍然需要你,海军需要你,所以才让你留在这里。”
“海军?早已名存实亡。”
“海军在做着他们应该做的事。”凯西一边‘操’纵战斗机进行超低空巡航,一边始终通过后视镜注视着头狼比尔的表情。她此时仍旧‘激’动不已,但是现在必须冷静,她要把自己训练得足够冷静。
“海军能做什么,他们只知道撤退。身为海军飞行员,无端惨死,他们的正义应该由谁负责,指望海军吗。”
“傻瓜。当正义属于某个人时,那个人便成了给正义下定义的暴君、独裁者。海军是为了维护正义,而不是强迫其他人接受某个人的正义,这才是海军存在的意义。”
“你是说海军在伊拉克推行的正义吗?还是利比亚?叙利亚。海军早已不复存在。”
“我们讨论的不是海军,而是你。”
“是的,如果海军不能实现正义,我只能自己来实现。”比尔的声音又变得有气无力,“但海军那些胆小鬼不让我碰战斗机,把我扔在那么个破地方。”
凯西的脸颊‘抽’动了一下,难以忍耐的愤怒把她的嘴角往下拉得变形。她猛然拉杆、扳动襟翼手柄,飞机在双翼下立刻从空气中聚起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跃升,整架大黄蜂战斗机像是纵身腾跃,瞬间爬升高度并稳定住。
“比尔,你不是要正义吗,你看看,这就是你要的正义。”
海面上,像是有多处火山同时喷发。黑‘色’的洋面上燃着熊熊大火,将‘波’涛照成血一般的猩红‘色’。起火点非常多,像是节日的篝火。火光映红了比尔的脸颊,两边都烧得通红。这种景象让他无法呼吸,记忆就像是回到了冲绳海战的时候,目睹这个海上屠宰场。
“来吧,看看吧,恩加尼奥角,现在可以叫海军航母的坟场,这样的景象天天都有。我们没有飞行员了,我们的同期已经全都死了。‘交’通补给线已经被中央大陆的某种秘密武器切断,没有支援,你知道吗。你所谓的撤退,是用这些仅剩空壳的航母作为‘诱’饵换来的。如你所说,正义已经不复存在,因为你要你的正义,南洋每个国家都要正义,中央大陆也来主持正义。这就是属于个人意志的正义,对于这些死人来说,公平吗。你想要伸张正义,只是为了让心里好受一些而已。但是正义基于秩序,秩序基于平衡。海军说我们的力量足以打垮任何人,根本不是如此。海军早就失去了原来的优势。在亚洲不断加码,是因为他们的力量只能够去维持力量平衡。那四艘航母是为了让天平不至于倾斜,但那不是威胁,我们早就没有力量威胁任何人。而你把这当成了可以倚仗的力量。你打破了这个平衡,带来的就是这样的正义。失去平衡、失去秩序,每个人都要自己的正义,就没有正义。”
凯西的语速非常快,吐字很清晰、坚定,“你想伸张所谓正义,首先你要抛弃自己。”
一瞬之间,海面又陷入了漆黑。庞大的舰队如正在燃烧的群岛,然后慢慢隐没。前方出现了海岸线,远处,火光点点,浓烟滚滚。好几处都是强攻登陆战的滩头,尸横遍野。F/A-18F战斗机还在超低空飞行,在低可探测外形和地形帮助下,他们没有被中央大陆的巡逻战斗机发现,得以向西一直进发。
比尔不知道凯西要带他去哪里,舱外,所有的一切就像是看一场剪辑电影。时而漆黑一片,时而火光漫天。这里似乎展开了快速的多线跳岛闪击战,中央大陆的舰队就像是下围棋,以极为‘精’准的统筹安排,火力准备、突击与扫‘荡’、相互掩护,配合得如同钟表一般‘精’密。相对应地,大型城市几乎全部毫发无损,这股红‘色’的铁流像是泥石流在巨石滩上前行,小心地绕开了平民目标,但毫无疑问形成了包围。除了升腾的浓烟,比尔还看到红旗、看不懂的标语,他知道前美海军大势已去,南洋和西太平洋已经没有容身之地。
比尔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短短这段时间,整个世界都像是颠倒了。他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北面的日邦列岛所陷入的恐怖,也不知道百日鬼已经降生。
那个时候,他看到的只有前美的末日。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副油箱不断烧尽抛掉、燃油几近枯竭,飞机开始下降高度,降落在一处陌生的野战机场。
导航系统上显示,这里是马莱里亚东部,地图上没有标注名字。
比尔抬眼看了看,这里应该是个废弃的机场,到处黑乎乎的。可是又觉得有人影晃动,灯火点点,似乎有零星的人家居住在这里。
“比尔,你不是要组建自己的军队,伸张正义吗。来吧。”凯西将飞机滑离主跑道,进入停机坪,关闭发动机、打开座舱盖,“这里到处都是你这样的人。这些都曾是海军的人,他们被夺走了战友、夺走了健康的身体、夺走了爱人,他们每个人都需要正义。他们被海军抛下了、被世界抛下了,无处可去,这样的聚集群落非常多。如果你要伸张正义,就从这里开始吧,去吧。”
凯西从座椅上站起来,靠坐一旁,环抱双臂看着比尔,“我的弟弟小卡尔,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我对不起他,他的状况很糟糕。但是我没有说任何关于他的事情,因为正义并不是某个人的,正义并不因个体而有所区分。”
她的声音又开始有些哽咽,但是没有哭,仍然用很快的语速说着,“比尔,你以为你失去了一切,你以为你可以豁出去一切。你根本没有想清楚。你还可以回去找你的父亲、你的普林斯帝国还等你回去继承、你还有温暖的家。你只是经受了一次败仗而已,你只是丢了脸面而已,却自认为自己是最不幸的人。你现在还不懂我们这样的人需要怎样的正义。正是因为这些所谓正义的争夺,真真切切让我们失去了一切,我们什么都没了,你懂吗?比尔。你是普林斯公司的公子、海军的明珠,你的大名谁不知道呢。你根本不了解我们的世界。”
头狼比尔一言不发,从弹‘射’座椅上站起身,摘下头盔,看着眼前的景象。
双眼已经快速适应了黑暗,远处是一大片停机坪,杂‘乱’地停放着各种旧式或损坏的战斗机,机库破败、超量停机,四处拥挤不堪。机场设施还跟一大片平民棚户区连搭在了一起,而且还有个歇市的菜市场。他站直了身体,那副富有朝气的、满含男子汉气概的躯体‘挺’立在战斗机之上,双目再次放‘射’出锋利的光芒。“凯西,我很兴奋。”比尔说着,从前‘胸’掏出临时护照,双手掰开,撕烂,像是撕扯面巾纸一样轻松随意;紧接着又把自己的军人证件、文书都‘抽’了出来,全撕了,撒到一旁。紧接着纵身一跃,直接跳下F/A-18F的战斗机座舱。
凯西被比尔的行为‘弄’愣住了。她看着比尔,看着他转过身时那炯炯发亮的双眼,就像当年她所希冀的那样‘精’神,便点了点头。
“伸张正义,首先要抛弃自己,说得没错。这里叫什么?”
“没有名字。北面有很多日邦难民,他们管这里叫天守镇。”“好,我们就从这里开始。”那一年的年底,前美海军协议改为海防队,开始和独立的自由州划分舰只。世界迎来了佣兵化的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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