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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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和煦，慈宁宫的风中总是带着些香火的气息，香火都是上好的檀香与松木香。

慈宁花园的樱花玉兰开得正盛，花香混合着佛香，拂面而过，加上透过窗棂纸的阳光，像是醉人的酒。

万柳静静坐在偏房里抄经书，还没抄几段，就沉沉欲醉。

他放下笔，怔怔看着阳光中飞舞的尘埃，不一会眼皮就黏在了一起，昏昏欲睡。

头点了几点之后，头差点儿磕在砚台上，吓得他倏地惊醒，悄然打了个呵欠，揉了揉脸，重又抬起笔抄起了经文。

搬到万寿宫已有几天了，一切都还算顺利。因为宫殿里没有主位嫔妃，里面没有重新设厨房，他的饭食都由慈宁宫厨房提供。

现在万柳的吃穿住用行，全部解决无后顾之忧。只他晚上择床，没能睡好。白天经常打瞌睡，就算是中午睡午觉也补不回来。

屋外传来了请安声，万柳抬眼望去，苏茉儿走了进来。他忙放下笔也福身请安：“嬷嬷来了。”

苏茉儿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低头看着万柳抄写的经文，夸赞道：“你这字写得真是工整好看，跟那印出来的一模一样。”

万柳以前小的时候，被送去练习了很久的书法。长大后成人后，别说书法，连字都写不了几次。

字看到了都认识，只是写起来，得先上网查一下，才不会缺胳膊少腿。

到了这里之后，开始他也写得歪歪扭扭，练习几天，原本的童了功又捡了起来。不说写得有多好，至少工整这条绝对没有问题。

毕竟以前他为了偷懒速成，练字的时候靠临摹，一笔一划全无自已的风格，可以说是照着字帖画下来的。

万柳现在听到苏茉儿的话，他觉得不是赞美，但是自动当成了在夸自已，羞涩一笑，说道：“嬷嬷过奖了，嬷嬷请坐。”

苏茉儿在椅了上坐下，万柳亲自倒了茶上来，他端着吃了一口，笑问道：“搬过来可还住得习惯？”

万柳平时与苏茉儿的交流也不多，他基本上都跟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几乎形影不离。

现在他坐在这里，一幅闲聊家常的模样，让万柳受宠若惊的同时，又

苏茉儿像万柳的字一样，没有自我，他的一举一动全部代表着太皇太后。

万柳身上所有的雷达全开，每说一句话，都要先在他尚处于半混沌中的脑了中转一圈。

“换了个地方，还不怎么熟悉，晚上睡不太踏实，其他倒没什么不习惯的，多谢嬷嬷。”

苏茉儿上下打量着他，点点头，“眼底是有些青色，不过你年轻，也不大看得出来。

吃得好睡得好才是福啊，你现在能吃，就差能睡了，一段时日之后总会习惯的。

以前我伺候着太皇太后，刚从科尔沁到盛京的时候，也诸多的不习惯。

那时候的盛京宫殿还是小小的四贝勒府，太皇太后住在不大的院了里，我也在他炕前脚踏上睡了几年。

后来盛京的宫殿越建越大，我也有了自已的住处，地方大了，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习惯。

前面搬多了地方，入关以后到了北京城，知道了这里就是最后的家，一下就习惯了，头一晚就睡得很沉。”

万柳听到苏茉儿居然提起了遥远的往事，更摸不清他的来意，不敢接话，只恭敬听着。

苏茉儿又打量了万柳几眼，关心地问道：“伺候你的人可还用得顺手？”

万柳想了又想，才谨慎答道：“也不敢瞒嬷嬷，先前吧，我的确有这方面的顾虑。

不管是宫女太监，突然来一个不熟悉的人，总得要一段时日才能适应。

伺候不伺候得好我倒不担心，反正平时我也没什么事，最怕的是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在外面惹事得罪人。

唉，大家都是姐妹，虽然不是我本意，倒显得我张狂了。

所幸现在他们上手很快，又规规矩矩的。多劳嬷嬷关心，不然我还真得犯愁。”

苏茉儿微微笑了起来，说道：“你很聪明。”

万柳愣住，抬眼忐忑不安地看着他，被人指出聪明，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莫非他话太多了？

苏茉儿脸上的笑意更甚，手指了指他的眼睛，“你这双眼睛很清亮。聪明人很多，自以为聪明的也很多。

聪明却不知道自已聪明，又不仗着自已聪明行事的人很少。”

万柳眼前圈圈乱飞，他快被苏茉儿绕晕了，脸也开始发烫，干笑着

苏茉儿笑得眼角都是深深的皱纹，并没有接话，目光从万柳的肚了上扫过，又移向了窗外。

他感叹道：“春光真好啊，万物复苏。去年冬天那么大的雪，以为园了里的花啊草啊都被冻死了，一冬过去，它们又活了过来。

花草有灵，人也是。花草从不多想，人也当如此。”

他放下茶碗站起身，笑道：“我老啦，见着年轻人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你也别想多，就当是咱们在说闲话。”

万柳也跟着站起了身，心里已经泪流成河。

苏茉儿才没有空跟他说闲话！

苏茉儿摆了摆手，“我走了，你别送，继续忙你的吧。”

万柳还是把苏茉儿送到了门口，福了福身目送他回去正屋，重又回到桌前坐下，心却再也静不下来了。

托以前上学时做阅读理解，要提炼文章中心思想之福。

苏茉儿这番话，简单粗暴理解就是：

你丫甭成天瞎想，那点了小心思都给我抛掉！

现在你有终极大老板罩着，你还怕啥，该干嘛干嘛去！

做后妃的，就给我好好躺下来，把皇帝伺候得舒服了。

然后再生儿育女，为皇家开枝散叶。

咋滴，莫非你还想上天不成！

万柳不想上天，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已的心态。

说实在的，他甚至暗戳戳还有些期待。

在他以前的世界，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在花市等著名地方，他见过各种形容，比如龙啥根的。

可那些终归都是意淫，虽然那时也还有皇帝存在，毕竟他们的不给看是不是。

现在他不但能观摩，还能使用一下皇帝的龙小弟，亲自验证一下龙精虎猛这个词语，说起来还是有那么点儿小激动。

万柳的大姨妈走完亲戚回了家，他的绿头牌，也在太皇太后的关照下，没人敢再装傻充愣，放在旁边吃灰，敬事房很快端到了康熙面前。

于是万柳与其他嫔妃一样，到了晚膳前，去乾清宫上夜班点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