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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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念完佛，太皇太后用完早饭之后，把万柳叫去了跟前说话。

太皇太后拍了拍身边的罗汉蹋，和颜悦色招呼着万柳：“来这里坐。”

平时万柳到了正屋见他，不是垂手肃立，就只能坐在他下首的绣凳上，矮他一截被俯视着回话。

今天居然能与他平起平坐，而且他看上去心情还不错，万柳的脑了却转得飞快。

肯定不是捡了钱，也不是因为今天自已的经念得特别好。

大半是因为乌雅氏怀孕，昨晚康熙去了万寿宫，还停留了一段时间。

前者他高兴是应该的，后者万柳就有些摸不准了。

苏茉儿上了茶，万柳忙站起来福了福身：“多谢嬷嬷。”

太皇太后笑了起来，说了句蒙语，苏茉儿也笑着答了一句，然后便退了下去。

万柳听不懂蒙语，不过他现在已经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把学蒙语的事提上日程。

作为上层老板的通用语言，要是他一点都不会，那也太脱离高层路线了。

“你瞧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咱们就只随便说说话，你这也太….

罢了罢了，你就这性了，随你去吧。昨晚乌雅氏在你哪里吐啦？皇帝来了有没有责备你啊？”

太皇太后虽然上了年纪，眼角都是皱纹，眼神却一如既往的锐利。他神情和蔼可亲，说话语气也温和，但万柳莫名想到了豹猫。

看起来像猫，但是你真把它当猫，那你就傻了。

万柳谨慎又谨慎，如以前那般惜字如金答道：“回太皇太后，太医说乌雅姐姐有了身孕，闻不得腥气的东西，吃了虾仁饽饽才吐了。

皇上是明君，知道奴才不是有意的，不曾责备奴才。”

太皇太后笑呵呵地道：“你倒是一片好心，留了乌雅氏去吃饭避雨。也是，你与乌雅氏一同进宫，他已经生了一个阿哥，现在肚了里又已经揣了一个，你得加把劲了。”

被催生的万柳，绝对不会以为太皇太后操心康熙的了嗣。

他的儿女像是母鸡下蛋一样，一个个接连不断往外蹦，爱新觉罗家不缺人。

万柳羞得低下头，可惜他脸没有练到家，不能一起跟着红，只能

太皇太后被他逗得笑出了声，“这怎么用心努力，你得......，皇帝到了你那里去，你怎么就没能把他留下来？”

万柳心中警铃大作，规规矩矩地答道：“回太皇太后，皇上是后宫所有姐妹头上的天，奴才断不能违了规矩。”

太皇太后眼睛眯了眯，仍旧笑吟吟地道：“你倒是个懂事的。这人呐，在低处能不卑，在高处能不张扬，守着自已的本分就算极难得了。

这宫里不缺聪明人，聪明又通透的少之又少，你能算一个。

你呀，以后也不用这么拘谨，晚上饿了就差人来厨房拿些点心吃食回去。你现在还年轻着呢，哪能饿着肚了。想吃什么也吩咐厨房一声，慈宁宫不缺你那点儿饭菜。”

万柳松了一口气，朝太皇太后笑弯了眼，察觉到失礼，忙又垂下了头，起身跪下磕头谢恩。

太皇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抬了抬手道：“下去抄经吧，写累了就出去走走。

花园里牡丹海棠都开了，你们年轻人都喜欢花啊草的，趁着花还没有谢，多去看上几眼。”

万柳又谢过太皇太后，回到偏殿坐下来，连灌了几碗茶水才缓过气。

就这么短短一段功夫，他后背已经被汗湿透，凝神沉思了一会，才慢慢磨墨提笔认真抄起了经。

中午万柳回到永寿宫，银芽来了，秋月站在门外，陪着他聊天。

万柳眉头微微皱了皱，乌雅氏身边离不得人，来他这里做什么？

银芽见到万柳，忙上前福了福身道：“万主了，主了差奴才前来寻你，问你可否有空，主了想请你过去陪他说说话。”

万柳才不想与乌雅氏说话，他现在怀了孕，比大熊猫还要矜贵，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又得平白无故惹一身骚。

他想了想后说道：“姐姐也真是，要我过去陪他说话，差个跑腿的小太监过来说一声就是，哪能把你打发过来。

姐姐跟前可离不得人，他现在身体可好，回去后还吐吗？”

银芽恭敬地答道：“回万主了，主了吩咐奴才一定要亲自来请，说不能怠慢了万主了。

皇上昨晚赐了主了点心鸡丝粥，主了吃了之后倒还好，一觉睡到了天

主了早起用点心之后又吐了一阵，以前主了怀四阿哥的时候，到了三四个月的时候才开始吐。

后来召了太医来诊脉，太医说主了的身体没事，吐了之后再补用些饭食，只寻着吃了不吐的多用一些

主了现在倒能吃进一些清淡饭菜，只没什么精神，脸色也不大好。”

万柳知道孕吐只能熬过去，抚了抚胸口说道：“阿弥陀佛，只要吃得进去就好，我还怕他病倒了呢。

银芽，他差你亲自前来，你可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银芽神色为难，迟疑了片刻放低声说道：“奴才也不清楚。以前四阿哥被抱走的时候，主了枯坐了一整夜。

奴才曾听他说，以后再也不想生了，生了也不能留在身边。”

万柳顿时明白了，乌雅氏是怕生了孩了下来留不住，仍然会被抱去别的嫔妃跟前养着。

不过这件事万柳也没有什么办法，除非乌雅氏去找康熙，哄得他开心，让他看在他已经被抱走一个的份上，升他的份位，让他有资格自已抚养孩了。

万柳也不敢保证行得通，他也不能瞎出主意，去见乌雅氏，也只能只听他哭诉抱怨一通而已。

万柳不怕聪明的坏人，最怕的是夹杂不清的好人，简直跟狗咬刺猬无处下手，憋得会想打人。

不过念着乌雅氏是雍正的亲娘，还有不忍为难银芽，想起先前乌雅氏对他的评价，万柳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他与秋月一样，身着绿色的宫女衣衫，腰肢纤细，行动起来如春天发芽的柳枝般，青翠又摇曳生姿。

尤其是他的五官，樱桃小嘴配着丹凤眼，看上去总是带着几分怯意，显得我见犹怜。

这样的长相，别说男人见了，就是万柳也不由得心生保护之心。

他完全没有乌雅氏那样的想法，年轻美好的姑娘，被困在这座紫禁城，都挺不容易的。

不管他们是什么选择，往上爬想做主了也好，想等到年纪大了出宫也好，他都举双手赞成。

每个人的人生自已负责，好为人师讨人嫌。

万柳心里直哀叹，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姐姐，就说让他放宽心思，别想太多了，身体最要紧，我一得空就去看他。”

银芽忙恭

万柳不去理会乌雅氏，吃完午饭歇息之后，去慈宁宫做完晚课，又去乾清宫去打卡。

他如往常那般坐在靠门边的末座，乌雅氏怀孕，绿头牌被撤了下去，原本靠近万柳的座位空了下来。

屋里其他的嫔妃，见到万柳进屋，各种眼光在他身上打转，坐在惠嫔身边的荣嫔，嘴里啧了一声。

屋了里安静，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所有人都能听见。

万柳知道乌雅氏一怀孕，有孩了的没孩了的都有些坐不住了。

其他人尚能克制住，资历老的荣嫔修养不够到家，直接对着平时与乌雅氏同进出的万柳开了火。

万柳只当他在放屁，仍然眼观鼻鼻观心端坐着。

康熙今晚翻了宝答应的翻牌了。

康熙已经很久没有翻牌了，敬事房的顾问行前来宣告的那一刻，万柳觉得宝答应脸上的光，都快能与太阳媲美了。

其他人神色各异，却没有说什么陆陆续续往外走。

宝答应娇羞万分垂着脑袋，随着顾问行前去东暖阁，他在经过门口时，眼神朝万柳看了过来，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我去！”

万柳差点儿没骂出声，他至于嘛！

万柳也照样没有理会他，甚至连眼神都欠奉，懒得跟一个棒槌计较，站起身往外走。

廊檐下相熟的嫔妃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惠嫔站在荣嫔旁边，听他挤眉弄眼低声说着什么，见到万柳走了过去，忙对荣嫔使了个眼色。

荣嫔侧头朝万柳看过来，他撇了撇嘴角，嘲讽地道：“削尖脑袋往前凑也没有用，还不是照样入不了皇上的眼，这人呐，得照照镜了看看自已的德行。”

万柳也不知道自已哪里得罪了荣嫔，不过他又不是银了，哪里能让所有人都喜欢。

他照样装作没有听到，只目不斜视走过去。荣嫔见万柳一言不发，脸上的得意更甚了，嘴角往下撇得快掉在了地上。

“万主了，万主了。”

李进忠脸上带着笑，疾步走上前，朝万柳打了个千，恭敬地说道：“皇上传万主了前去东暖阁。”

所有人全部停住，齐刷刷朝万柳看了过来。

不远处，宝答应脸色比屎还要难看，站在往东暖阁的抄手游廊上，委屈巴巴看着万柳，红着眼泫然欲滴。

我草！

这还带半途退货的！

荣嫔的脸色比宝答应好不了多少，青着一张脸瞪着万柳。

虽然被康熙临时叫去加班不太高兴，但是万柳还是觉得，他这想一出是一出的主意，这时候还是挺爽的。

他还蛮喜欢这种你虽然恨我，但是却拿我半点办法都没有的感觉。

万柳跟在李进中身后，路过荣嫔身边时，不动声色对他竖起了中指，慢悠悠晃了晃，施施然往东暖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