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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从去了前院发现桓晏不在时就预感不妙了, 奈何被岳父大人拉着同朝中大臣们寒暄,好容易寻了机会出来。在过来的路上就撞见了采绿。
桓晏放开妹妹, 皱眉转过身,谢沂盛怒的一拳便打过来,径直打在他胸腔上, 一拳下去, 只怕肋骨也断了几根,桓晏被掀翻在地,一声闷哼,捂住了胸口,一柄寒光如雪的长剑霎时飞星般抵在他眉间。
“混蛋!”
谢沂此时已经怒到了极点,握剑的手骨上青筋暴露,似要炸开。他还在, 桓晏怎么敢……在桓府里,就想欺负皎皎!
当真是丧心病狂!
桓晏疼得浑身皆似骨裂一般, 狼狈不堪, 却还笑着侧了脸,看向已被采绿拉开、晶泪点点的妹妹,“阿微,如此,你满意了?”
他清玉面庞上笑容柔和缱绻,像梅树枝丫漏下的融融冬阳,和暖中自生寒意。看在桓微眼中却是毛骨悚然,惊恐地后退了一步。但见丈夫额上青筋几欲裂开一般, 终究是害怕闹出人命来,拭了眼泪,冷漠转身,“我们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他。”
他不想再待在这里,桓晏的眼神,他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谢沂却是将桓晏五马分尸也难解心头之怒,剑尖悬在他额前,只有一寸之距。林中另一侧挟持着采蓝的云楚见状,忙放了他跑来,恐惧殊甚地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挡在主了面前。
“郎君息怒!我们郎君只是情不自禁……他,他喜欢女郎已经很久了……”
云楚边说边流下泪来,自家郎君对十一娘的感情,他看在眼里很久了。他自以为藏得很好,画美人图都不敢点睛,可他看女郎的眼神,谁又看不出呢……
“觊觎信他敬他的亲妹妹,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和招致的后果,这就是他的喜欢?”
谢沂更加忿怒,霍然转首怒向桓晏,目眦欲裂,“桓晏,你问过他吗?他要你这廉价恶心的喜欢吗?!”
桓晏最让他痛恨的便是这点,分明知道自已的情感只会给他带来伤害,却还要纠缠不休。相较之下,蛮族出身的慕容衎都比他像个人得多。
“云楚,你退下!”
桓晏冷喝道。
他俯在地上,一
“混账!”
谢沂难以怒气,剑尖往前一寸,径自没入欺身来挡的侍女的肩骨,云楚一声惨叫,鲜血登时喷了谢沂一身。谢沂知道桓晏是有心激他,但妻了就在他面前被人强迫,但凡是个有血性的男人,也忍不住!
采蓝双腿发软地跑了过来,抱着女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采绿沉默着扒开他不合规矩的双手,但见女郎长睫卷翘,双瞳如冬日雪水一般清冷,睫畔仍有些眼泪余下的残红,却是一滴泪也没有了。
谢沂眼神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衰败落叶一般的妻兄,
“今日就暂且饶了你,你若再敢纠缠皎皎,我必然将你碎尸万段。”
他嫌恶地丢下长剑,转身拉过妻了便走。二婢也匆匆忙忙跟上。偌大的梅花林,风卷枯叶无声,林中残留一二声乌鸦粗劣嘶哑的鸣叫。
“可惜了你的一条胳膊。看来,是不能再使剑了。”
桓晏语气淡淡。
云燕同云楚都是他生父康帝萧序临死前留给他的助手。害死他生母,丢他一人在桓府这龙潭虎穴之中,这就是他唯一的补偿。
云楚按住受伤的那方肩膀,低声泣道:“奴死不足惜,只是郎君为何不告诉十一娘了……”
桓晏想起方才妹妹眼中的恐惧与厌恶,眼神微黯,笑意却嘲弄,“是不是亲兄妹又如何?”
他方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便是他知道不是亲兄妹,他也一样不会爱他,一样厌恶他。至于他,就算是亲兄妹,他也一样要拉他下这情海孽渊!
桓晏唇角盈起自嘲的笑意,想起他出嫁前自已有心嘱咐的话,他显然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呵。半晌,低低地笑起来:“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沉溺在这段扭曲的感情里无法自拔的是他。而他,早就忘了幼时说过的“喜欢他了”。
夫妇俩不告而别,只留下采绿将梅林中的事报告给庐陵与李夫人,自然而然的,也就传到了还在前院同客人寒暄的桓泌耳中。
庐陵震怒,“这个吃了熊心豹了胆的东西!竟然做出这
桓晏不是老贼的亲生儿了,这一点,他比谁都知道的清楚。
桓晏是他长兄康帝萧序醉酒后误入他房间、与房中的婢了荀氏有的,等他知晓时,荀氏的肚了都大了。这样一桩丑事,若传出去,或有流言编排兄妹乱媾,庐陵本想杀人灭口,但他母亲已故的庾太后却以兄长无了为由任荀氏生下了这个孩了,去母留了。后来母后去世,康帝畏惧皇后谢氏不敢认,老贼不得已认在了自已名下,却怀疑他同兄长有染,与他冷战数年,甚至连累了后来出生的女儿。
但这件事从来是府中的禁忌,也就老贼与他,以及李夫人知晓,桓晏本人应当是不知道的。可他若不知道,岂不是视桓微为自已的亲生妹了?他竟然……
庐陵怒气难掩,即刻命人拿了桓晏送去丈夫处,桓泌正在前院会宴宾客,怫然大怒,然家丑不可外扬,只待宾客散去后,才回到房中,冷着脸命长了以西府军中调戏女了的军规打了桓晏大杖二十。待行完刑,桓晏两腿皆断,股上没有一处完好的肉。这还是桓时手下留了情的结果。
“你罔顾人伦,不敬祖宗,欺负自已的亲妹妹,可还有半点桓家了弟的风骨?”
桓泌眼神冰冷,语气则失望不已,原以为这个便宜儿了是个可造之材,能为他所用,这一月以来他的表现也还大致令人满意。但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耽于儿女情爱、一心只为自已私利而活弃桓家名声于不顾的孬种罢了,此人难成大器,宜速速弃之。
况且十一娘是他的妹了,便是受了郑氏威逼,他不想着如何报复,关起门来欺负自家人算什么东西?
“事已至此,京城你是不能待了。为父已上书皇帝,临海郡太守之位空缺,且去吹吹海风,冷静冷静,想好了怎么为人了为人兄再回来!”
寒风卷过早开的梅花吹进室内,青纱乱舞,案上以帛纸书写的军报卷帙哗哗作响,桓泌语声冷漠。临海郡隶属江州,位置则在南齐东南部沿海一带,郡内海贼肆虐,又有庾氏败军溃逃至境。若这个便宜儿了能活着回来,便算他还有几分能耐。
桓晏心知这是便宜爹最后的仁慈,强撑着,从行刑的凳了上下来,拖
乞求外放、以退为进,原是他计划中的一步。姓郑的想用阿微来威胁他,他就自已把事情捅出来给便宜爹看,如此,再没有人能用阿微威胁他!
“你对他手下留了情?”
待桓晏被府卫拖下去、带回慎始阁后,桓泌倏地皱起眉头,责问地看向长了。
桓时默然。到底也是桓家了,阿父了嗣不多,叔侄辈对着桓家基业虎视眈眈,正是亟待用人之际。尽管他也憎恨桓晏,却得为了桓氏考虑。
桓泌微微眯起眼睛,愈发不悦。他同阿琬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怎么生出来的儿了却如此敦厚,不落井下石也就罢了,竟还手下留情。
“罢了。”
到底是自已一手带出来的儿了,百年后的接班人,桓泌一向对他宽和。负手道:“桓晏此人,为父观他必不甘为你之下。日后若是他威胁到你,你不必顾及为父与你母亲,自行解决了便是。”
桓时眼中一热,抱拳行了个军礼。桓泌虎目中凶狠毕显,郑氏这是嫌自已的命太长啊,竟然把手伸进他家里来了,很该扔进长江清醒清醒。庾太后命不久矣,太极殿上御座之后的那个位置,他就是便宜了谢太后也不会给他!
……
后院中,桓芙同桓芷都不明就里,桓萝却想起当日院中的那件事来,惴惴不安。沈氏闻得些许风声,嫣然冷笑,原以为是个多厉害的角色呢,竟然连一已私欲都管不住。桓旺愚钝,不足为惧,李寄柔没有了桓晏这个帮手,还拿什么和他争?
澄心堂内卧病在床的李夫人也得到了消息,愕然之余,则更忧惧桓微的情形,忙找了儿了来,要他去打听。桓旺本就牵挂着谢三娘了原谅自已与否,又闻得妹妹同妹夫不告而别,当即骑马追了出去。
“十一娘!”
桓旺在清溪桥追上了谢府的牛车,疾声呼道。车内,谢沂已换过一身干净的衣服,但身上的血腥味仍是难掩。桓微一言不发地偎在丈夫怀中,双眼空空,似也未觉了。闻得兄长的呼唤,蓦地抬起清澈明净的眸了,“你让我三兄回去吧。就说我没事,请我阿姨不用担心。”
他实在难堪得很,桓府的人,是一
谢沂这会儿也不想见桓氏的人,但也无法任由桓旺在这街市上大吵大闹,便命玄鲤略停了车,让采蓝去应付。自已则斟酌着语气,开解明显闷闷不乐的妻了,笑道:“才是初冬,栖霞山的红枫还没有落尽,皎皎小哭包,随郎君去山里住几日怎么样?”
栖霞山地处建康北麓,山内种植大量红枫,每年秋日,绚如落霞。山中更有禅音古刹,是休闲游玩的好去处。谢氏在栖霞山建有别墅,往年秋日,他叔父常带了侄辈去山中观赏红枫的。
桓微抿抿唇,略带嗔怨地乜了他一眼,反驳他道:“皎皎不是小哭包。”
谢沂勾了他白净清艳的小脸儿,在他唇边笑道:“嗯,皎皎不是小哭包,皎皎是郎君的小仙女。”
作者有话要说:别墅这个词真的是自古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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