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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馗一言说罢,便将费天君掳夺诺那佛祖元灵、遭谭文基追杀、以及宗布大神推荐费天君来幽冥地府之事、先讲叙了一遍,然后又将自己在幽冥述职大会上抢夺诺那佛祖元灵、逃往阴阳界,以及遭森罗王费天君和府长府亶追杀,最终得向化胤解救之事、也讲叙了一遍。
但自始至终,钟馗都没有提及酆都大帝的涉事部分,因为当日接受“半途抢夺金珠”之计时,他就决定独自一人扛起此事,下定了舍车保帅之心。
在座三人听完钟馗的讲叙,俱是义愤填膺,怒不可遏。
阴阳王嬴政道:“本王自从得知‘道有长生,佛有涅槃’以来,便对佛门心生十二分敬仰,叵耐那妖道,居然要炼化诺那佛祖的灵元,以助己功!此等妖道,若让本王遇见,非将他五马分尸不可!”
“那费天君着实可恶,五马分尸不足消弭其罪,但此事听起来还有些蹊跷啊。”方庆隐沉思片刻道,“传说宗布大神也是大有功德于三界的山海正神,明明在宗布神宫就可以诛杀那费天君,却为何不仅不诛杀,反而将他推荐到幽冥地府来?钟爷,你可知道其中有什么缘故?””
“据钟某推测:宗布大神昔日本是幽冥大教主,后来被佛门地藏贤王替代夺走香火,因此一百多年来,他一直耿耿于怀,此次正好借助山海大乱之际,地藏贤王闭关不出之时,想先来搅乱幽冥地府,然后再就中取事。”
“哦……原来有这么一回事,如此推测倒是有几分道理。”方庆隐颔首道。
“这也只是钟某推测之词,真假有待考量,但钟某不忍幽冥地府大乱,诺那佛祖灵元罹难,这才抢夺了诺那佛祖的灵元来阴阳界避祸。大约二十年前,钟某就听说过方先生的大名,乃是紫霄宫老祖的亲授弟子,应这场山海幽冥劫数的任府尊主,所以甘愿冒死来拜见方先生,寻求庇护,庆幸苍天有眼,向将军成全,终于得成此愿。”
“在下受师尊鸿钧老祖点化,来应这场山海幽冥之劫,但自从进入了阴阳界以后,虚度之日不算,也整整度过了十八个春秋,至今也不曾为山海幽冥两界尽一点心力。现在幽冥变数,佛祖罹难,正是在下应该尽力之时,就请钟爷将佛祖灵元托付给在下,如果有人胆敢来抢夺,便要先问问在下方庆隐答不答应了。”
“正是!如果有人胆敢来犯,也要问问我阴阳王答不答应!”嬴政瓮声瓮气道,“钟馗,你速将佛祖灵元托付给方先生,保管佛祖灵元万无一失!”
“是。”钟馗应诺一声,站起身来,从左袖中徐徐取出那颗金珠。
三人亦起身而立,皆合十行礼,神色敬穆,以示敬佛也。
当金珠呈献过来时,方庆隐左手运法托于掌中,右手急画一道混元风云符,加持了诺那佛祖的灵元。
阴阳王见状,惊讶道:“方先生,你为何如此急急地封印了佛祖的灵元?”
“大王:非是封印,乃是加持。”方庆隐解释道,“阴阳界虽有老祖敕授的混元珠祭在大碣宫的主宫脊顶,调理阴阳,生化万物,但始终阳气不足,阴气有余,如今佛祖灵元失去血肉依附,难以自调,恐为阴气所威胁,因此在下先用一道混元风云符加持,然后再供奉香火,巩筑灵元。”
“原来如此,甚好甚好……方先生准备将佛祖灵元供奉在何处?”
“这羽阳殿乃是大王昔日修道之处,也是在下现今的修道之处,简洁清静,供奉佛祖灵元最为合适。”方庆隐话落处,右手五指捻决化出一座祥光缭绕的法龛。
然后他将金珠供奉在法龛之内,径走到大殿宝座前,施展风云术,悬法龛于宝座上空,周有和风醺漾,下有祥云托护,复恭敬行佛礼,缓缓退将下来。
阴阳王欢喜道:“佛祖灵元已经供奉,待本王再派二三十侍从前来供守香火。”
“佛祖喜欢清净,不喜喧杂,侍香者二三人即可。”
“方先生:既然如此,那就让钟某侍奉佛祖吧。”钟馗请命道,“钟某已经做下此事,一时半会也回不了幽冥地府,就请方先生暂时收留钟某,在此侍奉佛祖。”
“这……”方庆隐犹豫片刻道,“如此也好,那就有劳钟爷了。”
“方先生、大王:钟爷既然留下,此事也算圆满,末将也该回崇崤关去了。”向化胤道。
“嗯,向将军,你射杀宗神宫门下也是将士该有的守土之责,此番回崇崤关要多加小心提防,提防宗布大神兴兵来犯,一有异常情况,就速速回报在下与大王。”方庆隐提醒道。
“末将遵命!末将告辞了!”向化胤环施一礼,撩战甲,迈大步,匆匆离去。
阴阳王也辞道:“方先生,本王先回宫准备一下,稍后再来给佛祖敬香。”
“大王:请让钟某随大王一同前往,这日后少不得要打扰大王。”钟馗请道。
“嗯,也好。”阴阳王颔首同意。
二人刚欲行礼告辞,方庆隐忽然叫住钟馗道:“钟爷且慢,在下有一事相问:刚才在钟爷的讲叙中,听到‘谭文基追杀费天君’的话,可知这谭文基是何方人士,他又为何要追杀费天君?”
“此事详情钟某不知,曾听酆都大帝提及过此人而已,难道方先生认识这谭文基?”
“并不认识,只是听见这‘谭’字倍觉亲切,就让在下想起故乡谭家庄,想起一位有恩于在下的长辈,在下已经有整整十八年没有回故乡了。”
“说来也是,天下人无不热爱自己的故乡,但同姓之人颇多,这谭文基未必就是方先生的老乡。”
“是啊……天地之大,山海之广,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未必未必嘛……天下巧事多得很呐。”阴阳王接话安慰道,“这谭文基追杀费天君八九成是为了佛祖灵元,而现今佛祖灵元正在阴阳界,说不定方先生会有巧遇那谭文基的一天,到时候可以问一问他。”
“大王分析有理,但愿如大王所言吧。”方庆隐怅然若失道。
见方庆隐黯然失神,阳阳王作揖道:“方先生少歇,本王先行告辞了。”
“钟馗告辞。”钟馗紧跟道。
方庆隐回礼道:“两位慢行。”
阴阳王和钟馗拱了拱揖,一前一后走离了羽阳殿。
方庆隐目送二人离去,暗自嗟叹道:“这是时也运也,还是命也?这十八年来,我一直专研《道藏》,修炼道法,近日才有所成功,正准备回谭家庄探看美娘,不曾想今日遇见这起祸事,真是叫人无可奈何啊,不过在这离谭家庄十万八千里的地方,能听见一个“谭”字,也是堪慰人心啊。
美娘吾妻,你可知这十八年来我一直都在思念你,无时无刻不想回谭家庄陪你,可是人以守信为本,我受紫霄宫师尊嘱托,肩负着山海幽冥两界的完劫使命,只好先将你珍藏在心底,如今阴阳界祸起边关,或怕将有劫数来临,我也只好暂时打消回谭家庄的念头了,待我完成使命后便回谭家庄,与你一起经营‘五里香’酒坊,到那时你我夫妻家中酿酒,村头卖酒,从此再不分离。”
悠悠思念,情深意切,方庆隐含泪欲滴。
他想起遥远的谭家庄,想起梦魂萦绕的娇妻美娘,不禁抬起左手看了看。
左手无名指上戴着那枚与美娘订婚的金戒指,正是方庆隐十八年来的思念所寄之处。
那枚金戒指仿佛倏然变成了一面神奇的铜镜,镜面如洗,流光飞彩,慢慢浮现出美娘娇美如花的笑容,但越是笑得灿烂,越是令人心儿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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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崤关下,府亶遭射杀,府长受箭伤。
森罗王和费天君各自提携起一人,逃离箭阵,一路狼狈地飞离了崇崤关。
顿饭功夫,已然返回到幽冥地府酆都大殿的殿门外,双双落下云脚,直奔大殿内而来。
此时酆都大帝、五方鬼帝、九位阎王和孟婆等正一个个端坐在大殿里,等候消息哩。
森罗王快步走入大殿,前脚刚踏入殿内,就仓惶地叫喊道:“大帝!不好了,大祸事来了,大祸事来了……”
“有何大祸事来了?”酆都大帝早已看见森罗王步入大殿,拔身而起,俯瞰殿下问道,“森罗王!钟馗呢?钟馗他现在何处?!”
“大帝:钟馗已经逃入阴阳界去了,但现在钟馗逃入阴阳界是小事,亶爷被射杀在崇崤关下才是大事啊!大帝请看!”森罗王懊丧说罢,疾走几步,径将府亶提至殿案前放下。
但见府亶瞪大两只铜眼,僵直直地坐跪在大殿下一动不动,身前射满箭矢,犹如刺猬一般,殷红的鲜血依旧流淌不止。
猛然看见这等惨烈景象,五方鬼帝、九位阎王和孟婆无不震骇惊绝。
酆都大帝正为得知钟馗进入阴阳界的消息而感到欣慰哩,忽见府亶被箭矢射杀的模样,顿时感觉五雷轰顶,天转地旋:这还得了!这还得了!这如何向宗布大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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