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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陇西事惊天秘闻
秦琼听到李钰询问也不说话,只大手一挥,就把书房里伺候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连李钰的贴身侍女迎香也没有放过,书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
秦大门神笑眯眯的看着李钰,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说说,你们蓝田李氏,从你阿耶往上数,搬来蓝田之后一共经过了四代家主,这四代的家主,每一代上,都会收录一部分少量的人口,补充进家生子奴仆的数目里,这个暂且不说。
只说这四代的家主,每一代都会在灾荒年到来之时,或者天下大乱的时候,吸收一些难民,灾民。
有一小部分被收入本册做了奴仆,剩下的始终不能彻底踏实,住在几个庄子里,跟着你们李氏,生怕被丢弃不管。
直到你阿耶这一代,形成了五个庄子,如今一千三百多户穷人百姓,这种做法和那些五姓七望里,其他的门阀世家,拼命吸收战乱灾年的难民手法,有何不同之处?”
李钰被问的蒙圈了,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今日被这秦家叔父弄得措手不及,简单的想了一下,李钰就忍不住辩解了起来;
“回叔父的话,和其他世家门阀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同之处的,比如,庄子里的庄户都是自由之身,是有良民户籍的,
还有朝廷分给的田地产业,且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并不是像其他那些世家门阀那样,都是奴仆的身份,没有户籍,更没有土地。
而且我阿耶他老人家,收那些难民灾民的时候,也是有考察性情的,非善良之辈不救,不收。
并不像其他世家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先弄回去再说其他,所以孩儿觉得不同之处还是有的,不知叔父是什么看法?”
秦琼微笑的看着李钰,一眼都不眨,只看得李钰心里发慌;
“既然你自己觉得有区别,为何最后还要问老夫的想法看法,你既然问出来了,说明你心里发虚。
也罢老夫就说说自己的看法,叫你心里以后有个数,在老夫这里看来,你家往上四代家主做的,和所有天下大户做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之处。
都是在趁着灾年和兵荒马乱的时候,吸收更多的奴仆进来,壮大自己的实力,唯一不同的是:
你们蓝田李氏做的更加细致,收进来的奴仆,品性稳定又善良,更加上乘了一些,
又很少有那些奸诈小人,狼子野心之辈,这吸收难民灾民为奴仆的事情上,全天下做的最好最漂亮的,就数你蓝田李氏为首了。”
李钰听得目瞪口呆,可是却无法辩解,秦家叔父说的一点不假,这样说来确实没有错处的。
秦琼看着李钰脸上,有些开始认同的表情,这才继续分析问题;
“至于你说的那些,别人家的奴仆,下人,都没有良民户籍,你蓝田庄子里的庄户却是有户籍的,还分的有田地,
这一点你们蓝田李氏,做的更是厉害至极,用朝廷的土地养活着自家的奴仆,难道你不觉得这一手很是漂亮吗?”
李钰的眼睛已经瞪的圆圆的了;
“这……孩儿也没听阿耶提起过这些的,叔父怎么就知道,阿耶他们就是这个想法呢?
万一阿耶就是心软,不舍得叫那些庄户们失去自由之身呢,这也未可知?”
“你说老夫怎么知道的?老夫在你们李氏的府邸,住了不知多少个岁月了,当年老夫刚在你们府里居住的时候,你还没有出世,这个世上还没有你这号人物呢。”
李钰耸耸肩膀,非常同意秦大门神的话;
“那是,叔父与阿耶兄弟了半辈子,那时候当然没有我了。”
秦琼抬头看着书房的屋顶,似乎实在回忆过去的岁月;
“当年我与大兄也说过这些话的,大兄的意思便是那样,说等你将来长大了,觉得奴仆不够用了,可以多买些土地,然后点点头,那些庄户难民,就是你李家的私产了。”
李钰的脑子嗡的一声,混乱无比,秦门神这话可是话中有话,别人听不懂,他李钰从后世过来,可是非常清楚里头的意思;
“额,叔父,这要是变成了家奴,可是要土地养活的呀,不是良民朝廷立马就要收走田地了,
再说那些庄户们是否同意为我的奴仆,还是不知道的事情呢?”
“所以你们家历代家主,都在做的同一件事儿就是,不停的购买土地田产,
单说就你们那些家生子奴仆,何必再去购置太多田地,买的多了没人耕种也是个事儿,而且每一代家主都是不停的购买。
大兄方才去了不到一年时间,你接手家主之位不久,很多事情还不知道,大兄可不是只在蓝天买过土地田产的。”
嗯???
难道我想做一个超级富有的大地主梦想,不用奋斗就可以了,其他地方也有家业?
“叔父,难道别的地方还有庄子还有产业?”
“你以为呢,陛下为何不给你实封的土地?你还不知道吗,因为你家根本不缺这些。
只说陇西那边,大兄就有很多产业土地,大兄每两三年就要回去照看布置一次的。
我和你程叔父,也跟着去过数次,那边的产业,可是你们二房经营很多代的,自从二房大郎无后,你家继承了过去,经过你们家几代人得努力,老家那边的产业,比你蓝田这里,大了十倍都还不止。
否则,以大兄那等尊贵的身份,和陇西二房的财富,难道没有实力把蓝田那五个破烂庄子,修造的再好一点?”
“我的天呐,孩儿怎么不知道这些,叔父此话当真?”
秦夫人听到李钰质疑自家的夫君,立马不高兴了起来;
“你这猴崽子,还要质疑你叔父的话不成,你出去打听打听,你叔父这一辈子里,可有说过一次的谎言,真是个不知敬重长辈的东西,当真该打!”
李钰赶紧弯下了腰;
“婶娘恕罪,叔父恕罪,孩儿没有不敬重叔父的意思,孩儿也不敢,更不会的,只是忽然听到这些有些奇怪罢啦,也没人跟我说过这些啊?”
秦琼和颜悦色的说道;
“起来吧起来吧,老夫把你从比怀道还小的时候抱大,还能不知你的品行吗,你不是那种不敬长辈的浑人,老夫这心里头清楚的很。”
秦夫人故意板着个脸说道;
“你这小兔崽子,下次再敢质疑你叔父,板子伺候绝不轻饶。”
李钰这次没有嬉皮笑脸,一脸严肃的说道;
“启禀婶娘,孩儿不敢的,再也不会了。”
“那就好,不然婶娘可是饶不得你,你叔父一心一意为你这兔崽子处心积虑的念想着,你要是不领情也就罢啦,还要去质疑他,那他不得难受死了。”
“是是,孩儿记住了。”
“叔父,老家那边还有产业田地,那不知可有奴仆照看?”
“当然有了,没有奴仆下人照顾,那么多田地谁去伺候,那边才是你真正的窝,这蓝田的五个庄子就是暂时的居住地,哪能和老窝相提并论,那边才是最重要的。”
李钰郁闷的说道;
“那叔父,为何我不知道这些呢,也没人跟我提过呀,真是好生奇怪的。”
“有什么奇怪的,大兄走之前,刚回陇西一趟,把那边安排的妥妥当当,回来没几个月,就旧伤迸发了,如今还不到时候,到了明年夏天,你再不回陇西查看,那边的一些管事们,就要来蓝田找你了。”
李钰有些明白了点着头接话;
“哦,听叔父这么一说,孩儿有些明白了,是两年一次的,若是到了时间我还不回去露面,那边就要来找我了,对吧叔父?”
“不错,就是如此,天下大户的奴仆都一样,没有家主的命令,谁敢轻易乱动,到了时间你还不回去露面,他们是没办法再有作为的,只能来找你见面,请你再安排了。
和你的那几个庄子一样的道理,你不回去你不发话,什么事情都得保持原样不动,谁也不能绕开你发号施令,难道不是吗?”
李钰听秦家叔父说起这些,也有些自豪的;
“回叔父的话,正是如此,没有孩儿的号令,五个庄子的人马,谁也指挥不动。
便是那护卫统领柳万泉~柳都尉,没有我开腔说话,他一样没有任何办法,调动任何人的。”
秦琼当然知道李家庄的情况,没有李钰的同意,没人能决定任何事情;
“方才你说,担心庄子里的庄户不同意做奴仆的事情,还有什么自由不自由的身份,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心的。”
李钰不知道秦琼哪来的自信心,说话斩钉截铁,试探着问道;
“叔父,要是他们同意了,那可就要世代为奴了呀,成了奴仆没有良民户籍,再想要出仕为官……可就永远不再有机会了的。
何况失去良民户籍,朝廷立马就要收走发给他们的田地,那样岂不是一无所有了?”
秦夫人听了李钰白痴一般的话,笑的不行,好容易止住了笑,这才掩着嘴角看着李钰;
“你这猴崽子,到底是少不更事还嫩着呢,多跟你叔父学着点吧,那些难民还敢想着出仕做官?
亏的是在咱们自己家里,外人也不知道,出去了你可莫要如此乱说,不得把别人笑死过去了。”
李钰十分不服气,有些倔强的问道;
“怎么了婶娘,只要读书认字了,难道还不能入仕途做官?”
秦夫人很是不以为意的呛起李钰来;
“什么?读书认字就想做官了?真是笑话,那天下的世家,和大户里头,认字的人多了,都要去当官出仕,朝廷里能憋的下这么多人?
先说穷人百姓,有没有机会读书认字的事吧,这天下的藏书不是在世家门阀手里,就是在豪门大户的书房里,
即便有一个手抄本流传出去,哪个百姓能认出来里头写的什么?
即便有那一个半个的穷人,种种机缘巧合之下,也学会了读书认字,可他一不是官员子孙,便不得以资荫入仕,
二也不是通过学馆学出来的出身,不是弘文管,崇文馆或那国子学,太学的学生,便也无法以门荫入仕。
再说了,那国子学,太学得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孙方能入学,弘文管,崇文馆需要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孙才能入学,你当是容易的吗?
勋官和流外的那些,品阶由文武六品以下,勋官三品以下五品以上的成年子充任,
还需轮流到三品以上亲贵的家中担任侍从,或缴纳品子课钱,十年期满后经兵部简试,再送吏部考核,合格者方可授官。
有勋官则需轮流番上服役,供京城诸司和各州驱使,不服役也可以,不过需缴纳课钱顶替,待服役或纳钱期满,经兵部考试合格,方可授予散官的职位。
这些都是传了几百年,几千年的制度,可不是本朝才有的,所以即便是百姓中间出来一个认字的,没有机缘巧合,根本无法出仕。
你见过哪家的百姓,敢盼望自家的男丁出仕为官的,更别说那些逃难过来,被李家兄长收留的难民了,就是那柳万泉在没有至尊点头之前,都不敢想着他的儿子们,能轻易入仕途的。”
李钰听秦夫人说的一番话,和当官的种种限制还有规矩,听得头昏脑涨,他潜意识里还是以为,读书考试就能当官的,
没想过这么多的麻烦事,也没打听过这方面的情况,所以有些手足无措,只得目瞪口呆的看着秦大门神。
秦琼见李钰看着自己,就点了一下头,沉声开口;
“你婶娘说的分毫不差,这都是传了很多年的老规矩,前朝如此,新朝依然如此,几百年都是如此,没有哪个人能来轻易的推翻它。
所以你那些庄子里的难民,除了柳万泉一人因为曾经的军功,得了陛下的许诺之外,
其他所有一千多户人家,都是没有资格出仕的,包括那个林五郎在内,当年他要是留下来,在军中做个校尉,他的儿子还有些可能,不过也要他做到六品的时候才行。”
李钰有些诧异的,弱弱的问了一句;
“叔父,难道婶娘说的那个,有些才能又贫苦出身的寒门子弟,寄宿在常叔父家里那个,他就是那种没有办法当官的人?”
“正是如此,你常叔父家里,滴亲和庶出的儿子十几个,他品级又没有老夫高,军功更是不够用的,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完,哪能舍得把机会让给一个清客?
所以,只能给他一些银钱薄资相助了,至于那名清客想要出仕的想法,除了当今陛下一人之外,天下任何人都无法帮助于他的。
一个白身的平民百姓,就是读了书又如何,哪能轻易去见到皇帝陛下,还不说皇帝是否看的上眼,所以说太难了,难如登天!
你再仔细想想看,哪家哪户不是儿子一堆,各人自己的孩子都无法照顾周全,还在愁眉不展,能有闲工夫顾及他人?
所以说,你那些庄子里的穷人,难民,压根儿就不会想这些不合实际的空念头。
他们该想的是,如何才能想到办法,来保证子孙后代不再经历没饭吃的苦难局面。
而加入世家门阀,高门大户为奴,才是唯一能保证灾荒年里,能吃饱肚子饿不死的方法。
可是天下的世家门阀,也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开门收人的,都要仔细计算,最近两年的进项是否平衡,新购买的田地,能多出来多少数目的谷产,有剩余的时候,才是他们收入奴仆的关节口。
而且百姓们也会仔细打听,哪一家的大户对待奴仆最好,哪家的奴仆吃的最好,不论是出于何种考虑想法,他们第一首,选就是跟着你们李氏家族,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在你们的庇佑之下生存过来的。
屋子破了去找大兄,给他们安排人马修缮,粮食断了青黄不接,就报到府里,有专门的管事按照人头数,给他们补够吃到收获时候的数目,灾年来了,大兄就会开仓放粮,这种种情况,他们和李氏的奴仆有何区别?
以老夫看来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那一纸的契约在府里头,至于他们分到手里的田地,只要你接收他们进李氏家族的奴仆本册里,那些无法保证产量的田地,随时都可以抛弃。
你不信回去庄子里问问,多找几家问问,就说你要收他们家进去李氏二房的奴仆本册里,
看他们愿意不愿意,问过之后你就知道老夫猜测的是否准确,问过以后你就知道,你阿耶和再往上的几个族长,他们的手段是多么的厉害了?”
李钰想了想才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
“别的孩儿也不敢断定人家就能答应为奴,不过那曾贵,阿牛两家可是会同意的,他们都和我说过好几次了,想要加入我的奴仆队伍里,我都没答应呢。”
秦琼抚摸着胡须笑的不行;
“他们肯定想成为你的奴仆了,那两个人一顿能吃多少,你还没数吗,这壮汉家里的亲人不用说,铁定也是人高马大,身子健壮。
厮杀的时候是挺占便宜的,可是灾荒年来了,那就是吃亏最大的,最先饿死的,就是这种食量惊人的壮汉。
灾荒年里一天能有一顿饭,就是上天庇佑了,这种大个子灾年里头,可要发愁的不行了,
这种食量的人家,给你做奴仆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更何况跟了你之后,可就不是吃饱饭的事儿了,恐怕灾年里头还能有肉吃的。”
秦夫人抽空插了一句;
“说起这出手阔气,你也得长点心了,如今这长安城里,谁不知道你的威风?
动不动这个给一坛五粮液,那个送一坛仙人醉,又是烧鸡两只三只的,大兄曾经也是二房的族长,也能随意支配你们二房里,几乎所有的产业,可是大兄哪有你这等败家的行为?”
李钰见被问起这个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
“启禀婶娘,孩儿也不想的,可是都是开口闭口,家里的长辈不是跟我阿耶走的近乎,就是和两位叔父乃是深交的,孩儿总不能一点也不表示吧,若是太过抠门,恐怕也不太好的。”
“那你也不能没个限度,得要有节制才行,日后再要送谁礼物,你回来与你叔父禀报一声,看看是否如他们所说那般,和咱们三家交厚的,若是真的与咱们交厚,你叔父也不会阻拦你的。
别整天被糊弄的摸门儿当窗户,这长安城里的小字辈儿,可是贼精贼精的,哄你个乡下来的,可是眼睛都不带眨一次,别老是上当受骗,还不知道悔改!”
额!李钰听得不敢接话,哪有送礼之前,先回来禀报家里长辈的事儿,那不是孩子的作为吗?
自己好歹也十五岁了,用得着回来禀报大人以后,再决定是否继续送礼?这也太那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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