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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梓砚?
沈重欢刹时觉得自己如遭雷击,浑身一弹。
傅梓砚?
前世扶持宏武帝皇七子赵景成功荣登大位的傅梓砚?
那个和北萧公子萧韶九比肩,世称‘汴都双俊’的傅梓砚?
上一世与沈丽君恩爱两不移,从沈三房十里红妆迎娶沈丽君的傅梓砚?
说是把她迎进侯府,最后却被沈丽君轻轻松松一句话许给侍卫做妾的傅梓砚?
原来上一世,他们早在大燕光德四十八年伽蓝寺里就认识了。而且,她还一直把当年在伽蓝寺后院哭泣的小男孩,当作自己的朋友?
真是可笑!
呵!原来他就是傅梓砚!
“小姐?小姐?怎的还不走?太太在前院等我们呢。”浣纱见沈重欢像是突然魔怔了一般,白着一张小脸儿,遂忙上前,轻声唤着。
浣纱略显焦急的声音,把沈重欢从魔怔中惊回了神,蹙了蹙细眉,沈重欢挺了挺身板,像是突然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眼珠儿浸在一片深潭之中,分外晶滢,却又分外清冷。
浣纱生怕沈重欢怎么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两双小手背儿,感觉到有些冷冰,便忙道:“小姐,这虽是暮春,可终还没立夏呢,而且汴都这天气,尤其是到了春夏交替之际,最是易变。时冷时热的,煞是折腾人。您瞧您刚出来一会子,手就凉了,刚下马车咱就得先披件莲篷衣,小姐大病初愈,这后院又阴浸渗人,万一又着凉了可不好。走吧,快随奴婢回去。”
沈重欢点了点头,就被浣纱牵着往伽蓝寺的前院儿走。
伽蓝寺后院的菩提树开得极盛,那扇形的叶子绿油油的。这时也不知是哪里刮起了一阵风,簌簌地就吹落了好些,有一片儿不偏不倚地就落在沈重欢扎着双丫髻的头上。
那片刻前还在树底下偷偷啜泣的小男孩,似乎对沈重欢将要匆匆离去的反应不满,身子灵活地绕了一圈儿,就堵在了主仆前面,甚是霸道地开口:“你是谁家的姑娘?刚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你又叫什名字?住在哪儿?”
若眼前这个人不是傅梓砚,又或许是眼前这个人,刚刚没有报上他的名号,她或许会很欣然地告诉他。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将是沈二房沈丽君的夫君!将来的汴都侯!
但凡跟沈丽君有关系的人,或者具体点儿说,但凡是沈丽君那边阵营的人,她都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牵扯!
浣纱也是有眼力劲儿的人,瞧这小公子衣着讲究,定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虽然模样长得不差,粗看起来似乎与她家小姐年岁相仿,可有哪家小公子这般没教养,大庭广众之下不顾礼教就问人家姑娘什么名字。
虽她家姑娘年纪还小,但也不经人这样问。这不知道还好,只道小儿女打闹,若是被心人瞧了,传开了可不好说,若污了清白,将来怎么说亲。
瞧这小公子小小年纪便这般放肆,若要长大了那还得了,不定是个什么纨绔风流。
“你这小公子好生没礼?怎的这么问人家姑娘的闺名?走走走,我家小姐身子病着呢,可没功夫在这里跟你瞎混闹。”浣纱果然是浣纱,虚长她几岁,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傅梓砚给打发了,拉着沈重欢大步往前走。
可沈重欢毕竟人小腿短,才八岁的个儿也不高,浣纱又生怕那小公子还会跟上来混闹什么的,索性抱着自家小姐,就疾跑起来,直待出了那伽蓝寺的后院,远远把那小公子哥儿丢在后头,才松下好一口气。
一边喘着粗气,嘴上还禁不住忿忿:“三小姐,这小公子真是好生无礼!瞅着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您可得避着点儿。都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儿,将来准保是个风流纨绔!您可别被这小公子一脸皮相给诓着了。”
沈重欢莞尔一笑,敢情浣纱是担心他被傅梓砚给诓着呢。那倒是,如果不是知道他叫傅梓砚,就瞧着他那观音座下善财童子的模样儿,也怕是会生出些好感的。
上一世她对傅梓砚这般记忆犹新,一直到这世还把他当作童年的玩伴儿,可不就是因为他那一副好皮囊?
这么想来,上一世除了在伽蓝寺见过傅梓砚那一面之外,就是在沈丽君和他大婚的时候见过了。那是沈丽君出嫁,沈重欢在摛芳居院外的水榭里,见到傅梓砚一身灼眼的红色喜服,春风满面,好不玉树风流!
那一刻,沈重欢是有片刻艳羡的,若是将来八抬大轿红衣高马迎娶自己的夫君也如‘汴都双俊’傅梓砚这般该多好。
最后一次再见,她死在了他面前,那时的她,对着他,除了浓浓的鄙夷轻视,便再也没有其他了。
浣纱见自家小姐笑了,顿时有些不明白了,便问:“三小姐笑啥呢?”
“没事儿。只是觉得浣纱到底是母亲跟前的人儿,这人真是看得真真儿准儿。以后你要挑夫君,可不会让我费神了。你将来若是相中哪个,就跟我说。保准让你如愿。”
听沈重欢这么一说,浣纱登下就不好意思了:“三小姐瞧您说啥呢?刚刚婢子不过是实话实说儿,你还拿我打趣!婢子进府的时候,可是起了誓的,以后不嫁,就服侍您!三小姐去哪儿,婢子也去哪儿!”
那到是,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可都是在母亲身边亲自调教出来的,上一世她死的时候,可还没有给两个丫鬟安排好归宿,最后也不知道她们的结局如何了。
这一世,她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个好结果。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等下随母亲回去的途中,她就会遇到那个人。上一世,她就是和母亲,在伽蓝寺还愿之后回沈府的途中,遇到了身受重伤的那个人,若不是她与母亲出门轻车简从,也不会只给身受重伤的他,送了瓶沈氏的紫心玉露丸便离去。
上一世,她一直因为把重伤的他弃于路旁而耿耿于怀。后来他的身子一直不好,虽有她为他细心调养,但终究还是伤了根本,以至于让他年愈弱冠仍未娶妻生子。
那厢,被撇在伽蓝寺的傅梓砚望着沈重欢主仆二人离去的方向失神良久,手里还捏着那片从沈重欢头上掉落的菩提扇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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