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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无咎盯着北宫珺离去的背影陷入怅惘,她这是在告诉自己,她无意于自己吗?
失落,难过一齐涌上心头。
倪大有见自家主子不言不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老实的骑马跟着。
两人一齐进入翠云楼不过两三刻的时辰,之后北宫珺面色冷沉,不发一言的出了翠云楼,上了马车就走。而殿下又是如今这幅情形,想也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倪大有心里叹息一声,殿下,您可别是出师未捷身先卒啊!
北宫珺坐着马车一路回到贺府,收拾好心情直奔永寿居。
贺老夫人,二舅母和贺亦儒三人在永寿居翘首以盼,可算把北宫珺盼回来了。
“珺儿,如何了?”贺老夫人问道。
“外祖母,二舅母,你们放心吧,小郡主的眼疾恢复了!”北宫珺笑道。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贺老夫人念叨着。
“为了珺儿成功拔除小郡主眼障,今儿我们四人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甄氏道。
“摆宴庆祝怎么不叫上我们啊!”随着话音落下,周氏和她的两个儿媳,还有柳氏便都呼啦啦涌入永寿居。
互相寒暄后落座,周氏笑眯眯道:“今日珺儿去给小郡主治疗眼疾可还顺利?”
“回大舅母,一切都很顺利,如今小郡主眼睛已能视物了。”
“小郡主的眼疾一直是我表兄表嫂心头的痛,表嫂一直埋怨自责,说是胎里带毒才导致小郡主患病。如今表妹治愈了小郡主的眼疾,可算是解了表兄和表嫂心头多年的痛。”彭氏道。
对北宫珺来说,能用自己所学的医术帮到别人真的是一件令人喜悦的事。这喜悦无关人情,无关政治派别。
平时不怎么说话的,柳氏的二儿媳阮氏也微笑道:“表妹竟有如此精湛医术,真是大卫朝之幸啊!”
阮氏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给北宫珺戴了一顶高帽。
“珺儿不敢当此说,二表嫂当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今夜的晚宴很热闹,下了朝会的贺礼邕,贺礼远,还有四位表兄,贺亦敷,贺亦鸿,贺亦淳和贺亦儒一个不缺。整个晚宴,一家人热热闹闹,说说笑笑好不温馨。
北宫府,用完晚膳后,北宫哲,北宫澈和北宫妍便告退了。
望着正让丫鬟卸妆的妻子贺红棉,北宫明宇叹息一声道:“珺儿今日治好了贤王府小郡主的眼疾。”
贺红棉面色一滞,道:“没想到她倒有些本事。”
“明日你跟妍儿去一趟贺府看看她吧,总闹得这么僵对谁都不好!”
“你早几日怎么不说这话?如今看着她又长本事了却叫我去热脸贴她冷屁股吗?要去你去,我不去!”
“哎呀,棉儿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珺儿好歹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不能太厚此薄彼啊!”
“你们都记得她是我十月怀胎经历了九死一生生下的,可是她呢?何曾将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便是上次我冤枉了她,错打了她,难道她还应该对自己的母亲记仇吗?更何况我也没冤枉她!”
北宫明宇又是一声轻叹,当年为了能娶到贺红棉,就谎称自己曾有一个犯了七出之条而休弃的妻子,自己与她也有一个四岁的女儿。贺红棉毫不在意的接受了这些,北宫明宇便回到老家想要跟章氏和离,却并不想性烈的章氏竟然悬梁自尽。
出于对四岁女儿的愧疚,为了能让她被贺红棉接受,也为了能将自己跟贺府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便收买了一个道士让他上门卜卦。
至于道士卜的什么卦,什么说辞,北宫明宇一早便都交代好了。
世事难两全,顾此便会失彼。
事情总要解决的,北宫明宇继续温言劝道:“你不去,她不回,难道你们娘两个就这样一直僵下去?棉儿呀,当初我们没有对她尽父母之责,已是委屈她了。若是再因为她一个小孩子犯点错,我们就苛待她,冷落她,她不是更疏远我们吗?”
其实北宫明宇心里并不相信北宫珺能做出给弟弟下毒的恶事,可总要有人为此事负责啊。只能说,在他内心深处更看重和心疼的人是北宫妍吧。
贺红棉沉默了半晌,无奈道:“唉,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冤家!”
终于将妻子说动,北宫明宇环抱着贺红棉道:“一切都是我的错,夫人要怨就怨我!”
“呸!”贺红棉斜睨他一眼。
晋王府,厉无咎从早上回来后便神情郁郁,见厉无咎脸色不佳,整个晋王府上下一干人等大气不敢出,连皇帝赏给厉无咎的那只白雪猧儿都趴在窝里,老老实实的。
厉无咎晚膳没用,跑到练武场上,将府里侍卫叫来试炼。
这一次侍卫们被试炼的那叫一个惨,倪大贵抚着青肿的脸颊问一边托着胳膊的倪大有,“王爷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一直跟着王爷,就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倪大有摇摇头,“唉,不可说,也说不得呀!”
倪大贵气得狠瞪哥哥一眼,要不是因为长幼有序,他早飞起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了。
直到子时将近,厉无咎这才放过了鼻青脸肿,断胳膊折腿的侍卫们。直到看着侍卫们相互扶持着离开练武场,他这才回了寝居室。
可越是累得浑身酸痛越是难以入眠,北宫珺的音容笑貌总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迷迷糊糊睡去。
梦中,北宫珺穿一身荆钗布衣却丝毫掩盖不住倾城的美貌。正在翻捡药材的北宫珺,就像一个小媳妇般娇羞的看他一眼,“夫君,你总看我作甚?再不赶快将药材杵好,小心师祖回来跟你吹胡子瞪眼!”
厉无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了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葛衣。手里正在用药杵杵药,动作是那么娴熟,就像做过无数遍一样。
“娘子,你渴吗?我去给你倒杯茶吧!”说着起身去了屋子里,倒了一杯水,刚要端给北宫珺,在不经意的低头看时,竟看到茶水中自己的倒影。
天啊,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黑黢黢的,满脸疤痕,眉毛光秃秃的,嘴角歪斜,这哪里有自己的半分影子,可他却又无比确定茶水中的倒影就是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夫君,夫君!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北宫珺担忧的望着他,抓起他的手腕给他号脉。
厉无咎细细地审视着北宫珺,在她脸上除了担忧看不出一丝嫌恶的情绪。
自己如此丑陋恐怖她不嫌恶吗?因为毕竟连自己都嫌弃自己那张恐怖丑陋的脸。
“娘子,为夫这个样子你不害怕吗?”
“夫君你说什么啊,今天你怎么这么奇怪?我们都成婚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会说出这番话呢?”北宫珺说着柔柔的将胳膊圈在他的腰上,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他亦深情的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直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骨子里。
“大白天你们两个不干活在干什么?”随着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厉无咎猛地惊醒过来。
回忆梦中的情节,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到他都怀疑自己此刻是不是在做梦,而梦中的一切才是真实的。
翌日一早,贺红棉与北宫妍乘着马车来到了贺府。
这是北宫珺离开北宫府将近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跟贺红棉见面。
北宫珺依旧礼数周到的向贺红棉问安,然后安静的坐在一旁再无话说。
“妹妹!”北宫妍走到她身边,刚想要伸手拉拉她的衣袖,被她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北宫妍悬在半空的手迟疑片刻后收回,“妹妹陪姐姐去湖心的凉亭坐坐吧!大人们有大人们的话要说,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了。”
“珺儿去吧!”贺老夫人对北宫珺道,本来她不想跟北宫妍出去的,既然外祖母发话了,她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出去了。
待两人走后,贺老夫人沉下脸,道:“今日来是想将珺儿带回去,再打一顿吗?”
“母亲,难道女儿在你心里就这么狠心吗?若不是珺儿犯了错,女儿为何要无缘无故的惩罚她!母亲,您不能再这么毫无道理的偏袒珺儿了,若您再这么偏袒下去,她更会无法无天的!”
“啪!”贺老夫人愤怒地拍了一下圈椅的扶手,喝道:“你住嘴!珺儿在你眼里如此不堪,那你今日来此作甚?
你就权当这个女儿不曾有过罢!”
“母亲,您别生气,我没有嫌弃珺儿,只是孩子犯错,作为母亲能袖手不管吗?我惩罚她,也是为了她好。”
“你口口声声为了她好,是真的为了她好吗?你了解自己的女儿吗?你相信过她吗?珺儿是我养大的,我了解她的为人,她行事从不逾矩,内心磊落干净。
为何你认定她会毒害幼弟?她是因为嫉妒吗?嫉妒什么?嫉妒你偏爱哲儿,澈儿?呵呵呵,真是可笑,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她自小便不在你身边长大,对你能有多少感情?没有深厚的爱又哪来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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