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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我爸爸他……”白小瑾说着，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医生取下脸上的白色口罩，很疲倦的摇头：“抱歉，我们尽力了。”
说完，医生很是歉意对着白小瑾四十五度鞠躬，然后离开。
“啊——呜呜……”白小瑾当场就尖叫起来。
她立刻转向顾烨之，以前，她对顾烨之是又崇拜又害怕的，但是此时此刻，她只有愤怒。
她冲到顾烨之面前，对着顾烨之拳打脚踢。
“顾烨之！你撞死我爸爸！你还我爸爸！你还我爸爸！呜呜……还我爸爸……”
顾烨之却只是站在那里，任由白小瑾拳打脚踢，他脸上的神色微动，深邃眼眸里的光在隐隐的消散。
他缓缓，很缓慢很缓慢的转过头去，看向白轻颜的方向。
不管白小瑾如何哭闹，他只是站在那里，看向白轻颜，想看看白轻颜是什么反应。
【抱歉，我们尽力了。】
这句话不断的在白轻颜的脑海中盘旋，她浑身狠狠一震，甚至她的腿都软了一下，她差点儿直接栽倒到了地上，如果不是她靠着墙壁的话。
缓缓的，她也回过头去。
一瞬间，四目相对。
顾烨之的眸子里盛满了痛楚。
白轻颜则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神空洞洞的。
“顾烨之！你把爸爸还给我！”白小瑾依旧在对着顾烨之又打又踢。
她锋利的指甲突然就挠上了顾烨之坚毅的下巴，立刻拉出一道血痕。
白轻颜眼瞳微微一缩，她的脑海中还没有任何想法，但是却已经大步的朝着顾烨之的方向跑过去。
她一把推开白小瑾，怒不可遏：“你干什么？”
“烨之……”白轻颜看着顾烨之在淌血的下巴，眸子里泛着心疼。
这完全是不受她控制，在她看到顾烨之的受伤的那一刻，她几乎是第一反应。
她伸手要去碰顾烨之的脸，却被顾烨之握住。
“颜颜……”顾烨之只唤了她这一声，他握住她的手腕，瞬间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感从心底升起。
然而，就在白轻颜的手腕被他抓住的那一瞬间，她猛地回过神来，退后一步，用力的扯回自己的手臂。
她眼神闪烁，不敢看顾烨之。
【他撞死了舅舅。】
脑海中，有个声音不断在喧嚣。
顾烨之眼眸猛地一缩，看着后退的白轻颜：“颜颜……”
他的心就像是突然被人生生的剜掉一块，血流成河。
“白轻颜！你干什么？顾烨之撞死了爸爸！你听见了吗？爸爸死了！被顾烨之撞死了！我要他偿命！我要他偿命！”白小瑾被推得后退好几步，她刚站稳脚跟，就大吼。
说着，她又要朝着顾烨之扑过来。
白轻颜去猛地转过身，一把抓着她的衣服，歇斯底里。
“你为什么不带伞？白小瑾你为什么不带伞？你二十六岁了！为什么出门还要舅舅去接你？你是手断了还是残疾了！为什么要他去接你？”
白小瑾一震，她猛地摇头：“白轻颜你疯了！你疯了！顾烨之撞死了爸爸！你竟然还维护他？你还维护他？他是杀人凶手！”
“你为什么不带伞！为什么不带伞？”白轻颜只是声嘶力竭的吼，像是完全听不见白小瑾的话。
白小瑾的眼睛很红，红得几乎是要滴出血来，她突然就笑了起来：“白轻颜！你真贱！你果然和你妈一样贱！为了男人什么都可以不要！贱人！”
“啪！”
白轻颜一巴掌打在白小瑾的脸上。
白小瑾后退好几步，跌坐在地上，唇角溢出鲜血来，口腔里都是血腥味。
“是你！”白轻颜伸手指着地上的白小瑾，“是你害死了舅舅！如果不是你，舅舅就不会出门送伞，就不会出车祸！都是你的错！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是顾烨之！是顾烨之的错！”白小瑾猛地摇头，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谁是他的家属？”护士将白键从手术室推出来。
白轻颜立刻扑过去：“我是，我是。”
白键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白布，白轻颜的手不断的抖，一直抖，她还是伸手揭开白布。
白布之下，是白键那张和善的脸，苍白得甚至有点泛紫，脸上的血迹已经擦掉了，他双眸紧合，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白轻颜颤抖着手，手指落在白键的脸颊上，指尖下是冰冰冷冷的触感。
白轻颜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舅舅……舅舅……”
“滚开！”
白小瑾扑过来，一把扯开白轻颜，吼道：“白轻颜！顾烨之撞死了爸爸！你却包庇他！你和白家再没有任何关联！不许你靠近爸爸！”
白轻颜被扯开，脚步踉跄两步，眼看就要摔在地上，顾烨之眼明手快的揽着她。
“颜颜……”
“舅舅！”白轻颜却推开顾烨之的手，她趴在病床前，眼泪不断的滴落。
“你走开！白轻颜！你走！”白小瑾怒吼。
—
一个小时后，白键的遗体搬回了顾烨之给他买的公寓里。
是一套三居室。
客厅正中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木，白键就静静的躺在里面。
棺木前放着一个火盆，里面燃烧着火纸，白轻颜跪在地上，她苍白的脸被火光照亮，眼神空洞。
她依旧穿着被雨浸湿的大衣，只是静静的跪在那里，机械的烧着纸钱。
康梅芝得知白键被车撞身亡，哭天抢地，气晕了过去。
白小瑾正在里面照顾她。
客厅里，就只有白轻颜和顾烨之两个人。
顾烨之站在那里，看着跪在地上的白轻颜。
“颜颜……”沉默了许久，顾烨之终于还是动了，他朝着白轻颜走过去，在白轻颜的身边蹲下来，轻声唤她。
白轻颜机械的烧着纸钱，没有任何反应。
“颜颜，我知道你生气，你难受，你要怎么样都可以，让我为了舅舅偿命都可以，你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你听话，去把湿衣服换下来，吃点东西好么？”
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白轻颜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眼神还是空洞的。
“颜颜，对不起，你别这样……”
“你走吧。”白轻颜终于开口，语气淡漠而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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