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霜雪与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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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恒退出游戏。

游戏里还是白天，但现实已经是晚上了。

时间无情，从来不曾为任何人停留……

林恒摘下头盔，鼻尖传来一阵饭香，不知何时回来的方薇，已经做好了晚饭，正往桌子上端。

林恒注意到她的动作有些没精神，赶紧起身上前接过盘子，关心道：“怎么啦，身体不舒服？”

方薇摇了摇头，道：“没事儿，就是有点感冒了，没什么精神。”

她的声音有些模糊，带着鼻音，嗓子略哑。

林恒把菜在桌子上放好，知道她是感冒稍放下心来。冬天的季节里感冒难免，他和方薇都是成年人了，不会因为一点感冒大惊小怪的。

“买药了吗？我去给你买点吧。”林恒问道。

方薇坐在林恒的对面：“家里还有，不用买了，估计过两天就好了。”

林恒点点头，给她夹了菜。

“头会痛吗？”

林恒知道很多女生感冒的时候特别害怕头痛，问了下方薇，不知道她会不会头痛。自己感冒的时候倒是好说，大概就是发烧身体没劲了，头痛对他来说也不是太痛，没多大感觉。

方薇面容稍显憔悴，感冒的她有些无精打采，饭嚼的很慢，回道：“有点……”

林恒没有说话，起身先把热水壶插好，给她煮上热水，回来道：“吃完饭，先把药吃了。不行的话，我带你去打点滴，好得快。”

方薇乖巧的点点头，没有听说要打针就撒娇。

她已经不是还在上学的懵懂少女了，多年社会生活磨砺的经验告诉她，感冒会很耽误事，尤其她本身还是特别注重礼仪的空姐工作，林恒的提议是正确的。

方薇感冒了话不多，饭桌期间林恒只是给她夹菜，两人没有太多的交流。

“下雪了哎！”

吃完饭，林恒让方薇去休息，自己在收拾碗筷，突然听到她说了句。

林恒转头一看窗外，果然不知何时，漆黑的夜空中飘起了白荧荧的大雪，一片接着一片滑落下来，像是飞扬的麦絮。

方薇起身来到窗边，将窗户轻轻打开，发现热空气的冷风扑面袭来，将她披散的秀发吹到耳后飘舞，有雪花在黑丝间夹杂，融化成斑斓的水滴。

“别开窗，你感冒了。”

林恒赶紧过来把窗户关上，帮她把头发上雪融化后的冷水抹掉，暗怪她真是胡闹，都这么大了，还来这么不顾后果的举动。

感冒之后再吹冷风的话，很容易发烧的。

方薇淘气的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滴，因甩起而飞扬的发丝，温柔的划过林恒的脸庞，和替她擦头发的手掌。

她一点没有因为后者的责怪而有气馁，反而抬头微笑道：“我们出去看雪好不好？”

“现在？”

“不行！”

林恒想都不想就给她否决了，方薇这还感着冒呢，这么冷的晚上要出去，他举双手不同意。

“现在城市里都很难看到这么大的雪了，好不好嘛……”

方薇像个小女生一样摇了摇林恒的手臂，脸上尽是央求的表情。感冒后沙哑的声音，反而让她在此刻多了分别样的美丽。

林恒一拍额头，看来她是真想出去了。认识方薇这么久以来，她肯撒娇的机会并不多。林恒无奈只好答应。

方薇看到林恒点头，立马跑去将两人的外套拿了过来，好像生怕他会反悔一样。

林恒穿好衣服，看了看她，又去拿了一个狐狸耳朵的毛线帽给方薇戴上。头顶两侧的狐狸耳朵设计和正中间的绒球，让方薇顿时可爱了不少。

看了下帽子、围巾、大衣，上下包裹好的她，林恒这才满意的开门带她出去。

……

“哎，你慢点！”林恒急忙道。

方薇一到楼下，早没了之前生病而无精打采的状态，跑在银白的雪地上，留下一连串秀气的脚印，像个雪精灵。

夜空之上无数雪花飞舞飘洒，整片街道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银白，方薇轻快的步伐走在雪地上面，漫天的雪花都在为她伴舞。

林恒快走几步，来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行走着。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正在下雪的时候是不冷的，下雪之前和下雪之后才是最冷的。

沙沙~

鞋子踩在积雪上擦出沙沙的声音，天空中的雪继续下，方薇和林恒的视野里都是白茫。

“我昨晚梦到自己，回到了大学时代。”方薇突然道，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夹杂着回忆的惆怅。

林恒微微偏头看向她，这是个外表坚强内心娇弱的女子，很多时候她都会藏在心里，静静地像一朵空谷幽兰。

“大学很美好……”

林恒没有正面接她的话题，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感慨，口中呼出的热气随着冷风消散。

“你也这样觉得吗？”方薇挽住林恒的手臂，“当初太年轻，挥霍了青春，没想到四年看起来很长，却过得那么快。”

“也不能这样说。”

林恒脚下踩碎一处小雪堆，慢慢道：“一个年纪有一个年纪的想法，虽然那时候幼稚青涩，我们也不能就把过去的自己轻易否定了。”

“有道理。”方薇点点头。

“不过……”

林恒想了想，开口道：“那时候还有学校这么一层‘壳’保护着我们，生活没那么多的压力，不懂事的心安理得…呵…”

说到最后，林恒自嘲的一笑。

“人的年纪越大，责任就越大。”方薇补充道。

雪越下越大，雪沙慢慢化作雪帘，夜晚的天际间除了黑色便是白色，有一股深邃与温柔并存之意。

两人闲逛着走得不快，没一会儿雪花，就把林恒和方薇的头上、身上洒满。细密的冰晶与两人的衣服相得益彰，薄薄的、淡淡的。

方薇道：“你说雪是什么？”

恩？

林恒有点没听懂，粗略道：“水呗，初中课本上说它像鹅毛。”

“……”

方薇不想理这个没有情趣的家伙，好意境都能让他糟蹋了。

她看了看彼此被白色镶满的头顶，伸出素手接住一枚小巧的雪花，掌心凉凉的。方薇突然静静道：

“霜雪吹满头，也算是白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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