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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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包袱里的衣服,是我送给你的……如果你的记性还好,我们应该在青州遇到过,你打劫了我的马车,我给了你我的披风。”
崇奚墨一边说,一边看着悄悄的脸,那天在雅苑,他就发现了那兼暗红的披风,他当时就想不通,他的衣服怎么会在李春香的手里,解释只有一个,她就是那个半路打劫他的女子。
可那件事发生在青州,李春香怎么会去了青州。
当时带着这份怀疑,崇奚墨离开了雅苑,并让刘璋去查了宫女李春香的所有公文,今天一早,刘璋就将查来的结果送到了楚府,看到李春香的公文介绍,他知道现在的李春香和过去的李春香根本就是两个人。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秘密,让他忐忑不安。
“披风还有我的名字……”
“名,名字?”
悄悄咬住了春香,思索着,上面确实绣了一个“黑”字,“黑”“墨”差了一个“土”字,难道是下面的“土”被磨掉了?
毫无疑问,这是事实,那竟然是崇奚墨的披风。
悄悄怔怔地看着崇奚墨,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她一直寻找的救命恩人,居然一直都在身边。
“我一直在找他,想说声谢谢,想不到,你就是……”
悄悄的眼眸失魂了,做梦都没有想到,马车里的男人就是他?苦苦寻觅,一直期盼的人,其实早已近在咫尺。
“对,是我,看到了那件披风之后,我就在怀疑你可能不是李春香,我让刘璋调查了李春香的身份,李春香根本不是什么青州人,你不想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你到底是谁?”
崇奚墨的手指用力,悄悄觉得脖腔一紧,呼吸顿时不畅了。
“我没想,没想……”悄悄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几乎语无伦次了。
“用不用我找李春香的家人来对峙?”崇奚墨这句话可是吓坏了悄悄,悄悄拼命地摇着头。
如果真的找来了李春香的家人对峙,李春香已死的事实被揭发出来,叶云芳和明珠哪里有胆子敢站出来作证,大家不会将她当成了谋杀李春香的凶手吧?
给条活路吧
不过有一个事实,悄悄十分肯定,也没那么紧张了。
崇奚墨虽然已经叫人调查出了她的身份不是李春香,却不知道她就是青州的楚四小姐,似乎崇大少爷也没有什么心情了解自己的未婚妻子是个什么人物,自然不知道悄悄是个调香高手。
但是……
悄悄并不感到乐观,如果她现在不给他一个好的解释,他再深入一步调查下去,或者派人亲自去楚家,这件事儿可就真的兜不住了。
所以任何怀疑必须到此为止,悄悄要给崇奚墨一个合理的理由,让他别再追查下去了,一旦这个理由也说服不了他,她就必须……
猛然打了一个寒战,她感到这个把柄被崇奚墨抓住,他让她干什么,她都得干什么了。
“崇,崇奚墨……我们谈谈,好不好?”悄悄费力地喘息着,眼里闪现了一丝讨好和妥协。
“你现在想和我谈谈了?”
崇奚墨凑近了悄悄,这丫头,他想和她好好谈谈的时候,她就躲避着他,现在知道他掌控了她的秘密,就这般屈服了,实在狡猾。
一股子热气直喷在了悄悄的脸上,崇奚墨懊恼地看着他,手指几乎要将她掐断气了。
为什么这个女人要隐瞒了身份?她还有多少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他为了她,什么原则都打破了,可她呢?
崇奚墨觉得有一道无形的墙挡在他和她之间,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逾越,这个感觉要将他逼疯了。
悄悄这次真的害怕了,她垂眸看了一眼崇奚墨,有些担心他会不会真的掐死她。
“崇奚墨,好,好痛……”
直到她的脖子上传来了一阵阵痛楚,悄悄才忍不住喊了出来。
听到她的喊声,崇奚墨的手指稍稍松了一松,利用这个机会,悄悄一把打开了崇奚墨的手,连退了好几步,躲避到了桌子的后面,防止他再将她拽出去。
似乎隔着一个桌子说话,能安全一些。
崇奚墨也咳嗽了起来,他不得不转过身,倒了水,大口地喝了进去,看来他的病实在不轻,她雅苑里狠狠打出的一下,诱发了他的旧病。
虽然畏惧他,悄悄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没事吧,也许你应该回去休息……这件事不能不能明天……”
“不能,现在就说,你到底是谁?”
崇奚墨抹了一下嘴巴,再次坐了下来,他好像有些不舒服,用力地甩了一下头,眼眸抬起的时候,眸子里布满了血丝。
他确实不该这么晚出来,御医已经叮嘱过了,要他好好多休息几天,就算民间的那个药方有效,也经不起他这么劳累。
可在楚府,他听说李春香进了太医院,一丝忧虑钻进了他的心头,他担心的不是这个女人有什么目的,而是她还不知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危险之中,一旦她冒然行事,就可能丢了性命,他能给予她的保护,毕竟还是有限的。
“先说真名……”崇奚墨的声音低沉了许多。
“真名?”
悄悄吞咽了一下口水。
“你没名字吗?说出自己的名字,还需要犹豫?”崇奚墨的语气好像在审问一个犯人。
“乔,小乔。”悄悄低声回答。
“姓呢?”崇奚墨不耐烦地问。
“冷……”
在那样的寒冷天气里想到的名字,能有的感觉,就是冷了,悄悄抬了一下眼皮,发现崇奚墨还在盯着她,立刻垂下眸来,表现出了一副听话,胆怯,妥协的模样来。
“别让我一样样问你,自己说。”
崇奚墨又倒了水,喝了一口之后,捏住了额头,他的头一定很痛吧。
悄悄想过去看看他,却又不敢,只能低声地问了一句。
“你,你不会揭发我吧?”
“如果你不实话实说,我一定会。”崇奚墨回答得很干脆,一点余地都不给悄悄留。
悄悄立刻摇摇手,紧张地说。
“我说,我都说出来,我不是李春香,只是青州的穷人,很穷,居无定所,我娘病了,我需要钱,你也知道,如果不是真的逼到一定的份儿上,我不会在雪夜里打劫的,我是没有办法……那天差点冻死我了。”
悄悄回想着自己当时的境况,不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她又冷又饿,连件厚点的棉袄都没有,她站在风雪中,几乎冻僵了,如果不是他的披风,他的银子和药,也许她现在和娘都一起死在外面了,这份恩情,悄悄一辈子记得。
只是她没有想到,雪中送炭的那位少爷,竟然是和自己退了婚的崇奚墨。
一种难以忍耐的委屈冲上了心头,悄悄的眼睛湿润了。
崇奚墨看向了悄悄,目光也没刚才那么凶锐了。
“如果不是你好心的施舍,现在我也不可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悄悄抹了一下鼻子,呜咽了一声,眼泪流出来的时候,哭泣之时,她还不忘偷看一眼崇奚墨,崇奚墨皱着眉头,盯着茶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说的话。
“之后,怎么进宫的?”他低声问。
“我和娘后来走散了,我找不到娘了,半路遇到了叶云芳和明珠,还有一个叫李春香的女子病得很厉害,她们都得了传染病,当时我不直到她们是宫里的,只知道她们的马车不错,有吃的,喝的,为了活命,我胡说自己是大夫,可事实上……我只懂一点医术,还是很小的时候学过,和……和一个郎中。”
悄悄不知道怎么编了,就怕一个不下心让崇奚墨怀疑到楚家的身上去,所以能扯多远,就扯多远。
“你说昭仪娘娘的人出宫了?”崇奚墨不敢相信地问。
“我当时哪里知道她们是皇宫里的人,直到那个叫李春香的死了,她们才怕了,告诉了我实情,不让我说出去,为了混口饭吃,我也想进宫混混日子,于是就冒充了李春香进了宫,不过……昭仪娘娘不喜欢我,说我的脸……”
悄悄不想说得太直接,女人的嫉妒,不知道崇奚墨能不能懂。
“你因为这个被送去御膳房做了杂役?”崇奚墨已经猜出来了。
“对,对,厨艺是跟老御厨学的,这之后你都知道了,崇,崇大人,求求你了,高抬贵手吧,我就是一个混饭的,给条活路吧。”
她的谎言
给条活路吧,她不会伤害任何人,只是想知道舅父毒害皇上的真相,只要崇奚墨不说出去,她发誓,这件事完了之后,她一定会离开皇宫,再也不回来。
看着悄悄可怜兮兮的样子,崇奚墨的眉头舒展了。
“为了混口饭吃?”
“对呀,你也知道的,我为了活命,什么都干了,突然天上掉下这么好的差事,有吃,有喝,还有住的,不来白不来啊。”
悄悄垂下了眸子,心里也放松下来,看来崇奚墨是信了,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肯动脑筋,没过不去的坎儿。
就在悄悄松气之时,崇奚墨突然抓住了悄悄的手,细细地抚摸了起来,一阵阵的酥痒从手掌穿了过来,悄悄的脸立刻羞红了。
他这是做什么?为什么抚摸她的手?悄悄想将手抽出来,却又不敢,生怕惹火了崇奚墨,将她是假春香的事情抖出来。
“流离失所的穷人?”他突然停住了,抬眸看向了悄悄。
“对,吃了不少苦,差点饿死。”悄悄连忙点点头。
“这是一双吃了不少苦、流离失所者的手?”
崇奚墨这样的一句反问,让悄悄顿时怔住了,原来他的摸她的手是这个意图,事实确实如此,她的手直接揭穿了她的谎言。
“我,我……之前不算穷,我的父亲做生意,亏了,结果……”
“不用编了。”
崇奚墨冷冷地将她的手扔了出来,眉宇间显出失望的神色来,就算他那么为了这个女人,她也一句实话都不愿和他说。
悄悄收了手,站在了一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抓了一下头发,低低地说了一句。
“我没有恶意……你能不能别说出这件事,如果你不高兴,我过一段时间就离开,一个年怎么样?不,不,半年?实在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就离开皇宫?我发誓!”
悄悄伸出了手,希望崇奚墨给她一个缓和的时间,她好不容易进入了皇宫,就这么离开了,真有点不甘心。
“我没说要你马上离开……”
崇奚墨捏着杯子,缓慢了说了这么一句话。
“真的?崇大人,你真是……”悄悄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他答应了,他让她以李春香的身份留在皇宫里了。
“但你不能胡来,要听我的。”
崇奚墨冷声地说,他会时时刻刻地盯着这个女人,看看她来皇宫到底想得到什么。
“行,我听你的……”不管怎样,她都会先答应了崇奚墨,索性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药方。
崇奚墨见悄悄答应了,才扭过头看向了窗外,天已经黑了,她是不是该离开御香房了。
“你现在不回去吗?”他问。
“哦,关顾着说话了,尚食主管大人让我准备香料,我得忙了。”
悄悄后退了一步,知道崇奚墨不会再发问了,可他对她的信任也全无了。
“我等你。”崇奚墨点点头,仍旧坐在原位,看着她。
悄悄不知道他这是担心她一会儿回去走了夜路,还是监视她,不让她做什么坏事?他稳稳地坐在那里,让她很是尴尬。
转过身,悄悄开始准备香料,她将香料一点点称重,一份一份放好,然后拿住了纸张,写上香料的名字和分量,将香料一点点包了起来,香料的份数很多,到了御膳房,还需要加一些调料,她又写了一个香料包的配方,告诉御厨们怎么加其他的调料。
悄悄一边分香料,一边偷偷地瞥目看着崇奚墨,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她,似乎对她这么贤淑的挑选香料的动作很是疑惑。
“你会写字?”他问了一句。
“会写的不多。”
悄悄低声回答,其实大多数的字,她都会写,在青州她可是家里唯一一个上私塾的,为了这个,姐姐们还不少笑她,说她好像男孩子一样,将来可怎么出嫁。
事实上,她确实不好嫁,订婚给了崇奚墨两年,之后被退婚,赶出家门,若提及她是楚四小姐,哪个敢要啊。
在崇奚墨深邃的目光中,悄悄转过身去,继续分着那些香料,一样一样地闻着,直到觉得那些香料的味道没什么问题,才分出来,再包好。
国宴要用的香料很多,仅仅膳食这里,悄悄就忙了一个半时辰,夜已经很深了,她还有一勺半的工作没有完成。
崇奚墨还在她身后的桌子前等着她,他生病了,需要休息,这样和她熬在这里,对病情没有一点好处。
悄悄抿了一下嘴巴,想劝解崇奚墨回去,可待她转过身的时候,发现崇奚墨已经垂头伏在了桌案上,睡了。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他侧着脸,枕着手臂,脸色还和刚进来时一样苍白,入夜的御香房有些阴冷,他的衣装看起来也有点单薄,如果这样睡在这里,感染了风寒,状况会更糟。
悄悄走过去,想将崇奚墨推醒,可想想还是将手缩了回来,她披在肩头的外衫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盖在了他的身上,刚转过身,要去继续干活的时候,手却被他一把握住了。
“我喜欢你……”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好像呓语,又好像……
他喜欢她,他竟然说喜欢她?
悄悄呼呼地喘息着,心狂跳了起来,听到这句话之后,她不得不承认,她很开心,一丝无法言表的喜悦冲上来心头。
她想到了那个雪夜,想到了她拿着石头站在马车前……
崇奚墨,他就是悄悄一直在找,深深感动的男人,慢慢地转过身,悄悄意外地发现崇奚墨还趴在桌子上,握住她的手也松了许多。
原来刚才那句话只是呓语,或许他口中喜欢的人,并不是她,悄悄的心一下子沉落了下来,将手从他的大手中轻轻地脱了出来。
“咳咳……”
他又咳了起来,悄悄原本拉开的步子又退了回来,她紧张地伸出手,手指放在了他的脉搏上,她要再仔细感觉一下他的脉象,想知道,崇奚墨到底生了什么病?
他的病症
当悄悄的手从崇奚墨的手腕上脱离的时候,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他生的是血病,一种很严重的,会要人命的血病。
这就是为什么她只打了他一下,他就伤成这个样子。
茫然地后退了一步,悄悄的脸渐渐泛白,背过身去的时候,依然泪水满面,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他竟然生了这样的病?
一个公正、坚强、不肯认输的人,老天却偏偏和他开了这样的玩笑,悄悄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站立在当地许久,她麻木得不能思考,喉咙间郁结着什么,待一丝冷意袭来的时候,她才回神过来,发现入夜之后,御香房里越来越冷了,崇奚墨这么躺在那里,只会让病情更重。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角落里放着一个小火盆,她将火盆的炭烧热,移动到了崇奚墨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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