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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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本王害怕？”摄政王嘴硬地道。

白小洛笑了起来，看着他那张依旧有些苍白的脸，“好，你不害怕，就坐着。”

“白小洛，你好大的胆子！”摄政王生气地道。

他回去一定要杀了她。

白小洛收起眼底的顽皮之色，正色地道：“对不起！”

她今晚确实是故意吓唬他的。

摄政王脸上怒气未褪，却对她的忽然道歉也有些错愕，随即不自然地转过头，草，转哪里都是一堆鬼，眼前唯有她这张脸看着不会叫人生怖。

“王爷，躺下来，仰望天空，或许，我们可以说点正事。”白小洛道。

摄政王嘴里骂骂咧咧的，却也抵挡不住不用见鬼的诱惑，只是也不愿意与她躺一头，便把双脚往她脑袋旁边一伸，想往另外一头躺下来。

殊不知白小洛刚好也抬了抬头，他的脚直接就踹到她的下巴，白小洛下意识地一推，只听得“咕咚”一声，白小洛愕然起身，“人呢？”

一颗脑袋冉冉地浮出水面，露出一张铁青惨白的脸，夹着吼天喝月般惊天动地的尖叫声，“白小洛，本王杀你全家，灭你祖宗十八代。”

白小洛吓了一跳，“我的天啊，你跳下去干什么啊？”

她看着江水顿时沸腾起来，因着他的一声尖叫，把水底的冤魂都给惊动了。

白小洛伸手去拉他，却见他像开摩托艇般，嗖地一声，便被抓去了好远。

好远好远，传来他震怒爆吼的声音，“白小洛，本王再杀你全家一次……”

江水波澜一重重地泛开，被这声浪震得如沸腾的开水。

白小洛脸色微变，你大爷的，你倒是无碍，这些水鬼都得被你弄得魂飞魄散。

那些水鬼没遇到过这么厉害的角色，因此虽觉得不妥，却也不愿意轻易放手。

毕竟，这率江鬼蜮，难得来一个有阳气的生人，就算不能做替身，只要能吸取一两口阳气，就能让他们在白日的率江里兴风作浪一阵子。

她手执龙杖，敕令一声，御风飞起，迅速追赶过去。

摄政王被一大堆的水鬼拥簇着，这辈子还没这么害怕过，但是，到底也是从战场数度生死历劫过来的人，纵然害怕也能清醒着找寻逃生的机会。

他使劲在水面扑腾，阻止自己被水鬼拖到底下，双手是自由的，见一只，揍一只，看着那些水鬼被自己打出去好远，他心里的恐惧也减轻了许多。

回头见一人掠着水面飞过来，本以为是来了什么厉害的鬼，定睛一看，却是白小洛。

只见她站立水面，衣袂飘飞，面容萧杀，手里握住一根丑陋的打狗棍，喝道：“找死？还不退下？”

那丑陋的棍子捅入水中，一圈圈散发着卍字符号的金光有万千之多，被卍字符号击中的水鬼，都沉入水底。

所有的鬼，做鸟兽散。

摄政王震惊地看着她……手中的打狗棍，好厉害啊，这东西是他的了。

白小洛掠过水面，拉起他飞回轻舟上。

“龙……”

白小洛在他开骂之前，道：“你再骂一句，我重新把你丢回去，在人间地界，你凶，但是在这里，你凶不出样来，还得我带你回去，别给脸不要脸。”

摄政王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你好大的胆子，敢这样跟本王说话？”

白小洛冷道：“你今晚说了两次杀我全家，很久之前，也有人这么跟我说过，他如今的坟头草有三丈高了。”

摄政王狭长的眸子细眯起来，盯着她，“你不是白小洛，你是什么鬼？”

他努力营造震慑人的气势，但是，显然一只落汤鸡是做不出什么威风气势来的，倒是显得有几分滑稽。

“我是如假包换的白小洛！”

摄政王心里狠狠地咒骂，回到人间你就死定了。

白小洛像是听到他心里的话，适时提醒，“人间的世界里，也有鬼魂，而我，有召唤鬼魂的能力，王爷琢磨着办，得罪我其实也很不好受，尤其，王爷不要忘记现在还在鬼蜮，若我不带王爷回去，您一辈子都得在这里。”

“你是在威胁本王吗？”摄政王狠狠地盯着她，气势却是因她这句话又锐减了几分。

“不是威胁，我言出必行！”白小洛认真地道。

摄政王颤巍巍地坐下来，好，在这个地头你凶。

“言归正传，说正事，案子怎么回事。”他冷冷地道。

白小洛盘腿坐下，看着他吃瘪的样子，暗自发誓，回到人间之后，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法术奈何不了他，否则她会很惨的。

“正如我方才所言，五个少女，出生年月一样，死状相似，且死后魂魄都不见了，还有一点，衙门至今还没找全另外五具尸体。”

摄政王一怔，“还有另外五具尸体？”

“是的，这五具尸体，另外都有一个身份，阳鬼差，所谓阳鬼差，其实是人，但是受地府聘请做兼职，专门收一些非寿终正寝的魂魄，也就是说，负责收取这五名少女的阳鬼差，人死了，魂魄也都不见了。”

“和素翎郡主的案子有什么相关？”

“我发现素翎郡主的魂魄的时候，她已经吸取了许多孤魂野鬼的魂魄，王爷应该知道，素翎郡主死的时候，是穿着红色衣裳红色鞋子的，若寿终正寝的人死了，穿着这样没有问题，可若是枉死冤死的魂魄，浑身穿红，就会增强其鬼力及怨念，如果再吸其他枉死的魂魄，怨念之力就会更强，变成我们常常说的厉鬼，再严重一些，会变成修罗恶魂。”

摄政王听她说什么怨念之力，恶鬼，修罗的名称，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你是说，素翎的魂魄你见到了？”

“是的，素翎郡主其实就在我身边。”白小洛从袖袋里取出荷包，想要把素翎郡主的魂魄放出来。

摄政王却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你未婚妻，你不想见吗？”白小洛怔了一下。

在现代做法医，她见过太多死了亲人的人，哭喊着说要魂魄回来见一面什么的。

他竟然不想见？

摄政王眼前浮现过一个畏畏缩缩的面孔，“那胆小鬼有什么好见的？”

最重要的是那胆小鬼现在真的是鬼，会把自己吓着的鬼。

“胆小鬼？素翎郡主绝对不胆小，否则，那人也不会找上她。”白小洛觉得他说的和自己认识的那个素翎郡主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胆小鬼是什么？每次见了本王，就像见了鬼似的使劲躲开……”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些不妥，便连忙闭嘴，一脸愠怒地瞪着白小洛。

白小洛笑了，“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克服的恐惧，其实素翎郡主算大胆的，至少，她在还是中阴身的时候得知自己死了，丝毫没有害怕，哭了一场就坦然面对，许多人都没她有勇气和胆量。”

她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王爷也有恐惧的东西，不是吗？”

摄政王虽不爱听这话，但是也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克服。

确实是有鬼这个东西存在，那么，他就让自己不怕鬼。

“你把素翎叫出来。”摄政王下定决心。

要克服，就要面对，从一个自己不害怕的人开始。

白小洛有些意外，本以为至少他会怕上三五个月，然后再慢慢去接受，没想到，这口气还没缓过来，就马上来劲了。

素翎郡主慢慢地显形。

半响，白小洛无奈地推开某人使劲抱着她大腿的手，“你怕什么？”

素翎郡主畏畏缩缩地躲在白小洛的身后，抱着她不肯撒手，偷偷地看了摄政王一眼，“你……你带他来做什么？”

“你现在好歹也是死鬼，怕他做什么？搞不好他比你更害怕。”白小洛瞧了摄政王一眼，没好气地对素翎郡主道。

然而，摄政王却一点害怕的神色都没有，相反，方才还苍白的面容，如今板起个冷脸看着素翎郡主。

果然他是对的，素翎一直都怕他，这种心理恐惧，就算相隔阴阳生死，还是存在的。

只要素翎怕他，他就觉得鬼魂也没什么好怕的。

怕鬼，只是怕未知的事情，如今弄清楚就是这么回事，就没什么值得怕的。

“素翎，你躲什么？不认识本王吗？”摄政王声音微微扬高，略有些不悦地问道。

素翎郡主拘谨地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道：“认……得，见过王爷。”

白小洛没想到素翎郡主怕摄政王怕得这么要紧，不由得无奈地道：“素翎，你想不想找害你的人报仇？现在王爷在这里，他会帮你找出凶手的。”

素翎郡主畏缩地往后退了一下，双手依旧抱着白小洛的腿，“谢谢王爷！”

“你是怎么死的？”摄政王见了她这副样子就来气，厉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素翎郡主声音微微发抖。

摄政王闻言，拧起眉心，喝道：“废物，连怎么死都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用？”

素翎郡主吓得一个哆嗦，哇地一声就嚎啕大哭了，“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哭哭哭，就知道哭！”摄政王烦躁地道，本来和安郡王联姻就不是他所愿，最终衡量了厉害关系，答应下了这门亲事，却没想到，她会这么怕他。

这也就罢了，本来就打算娶过来之后，给她个王妃的位分，在那摆着，谁知道竟被人侮辱，还死翘翘了。

知道她死讯的时候，还以为是那人做的，要打他的脸，查清楚才知道她是被内宅争斗害死的，真是……

摄政王无语望天，浪费了之前的怒气啊。

“你收好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叫她出来做什么？”摄政王挥挥手道。

“对，对，快把我收好。”素翎郡主改为抱住白小洛的腰肢，咚咚咚地用额头磕她的手臂。

白小洛啼笑皆非，收了素翎郡主，这对未婚夫妻还真是刷新她对古代婚姻的理解。

好吧，虽然原主白小洛和花千万也很奇葩。

只是，素翎郡主这么害怕摄政王，也就能解释她为什么想找妹妹来代替她做这个摄政王妃。

或许也因为这样，才叫她们起了做摄政王妃的念头。

她抬头，却见摄政王目不转睛地看着河水里漂浮的鬼魂，眼底虽还有惊惧之色，却也比之前好多了。

白小洛心头震撼，人克服恐惧总得有一个过程，尤其在恐惧之中再历一次骇人的事件，恐惧会加深。

他方才掉到河中，被百鬼拖行，他又这般害怕鬼，不吓晕过去已经算厉害了，可这前后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敢看向对他而言是恐惧深渊的地方。

白小洛顿时想解剖他的脑子，好好研究研究。

找信仰，有时候是克服恐惧最好的办法。

很多人在面对恐惧或者死亡的时候，会寻找自己的信仰出来帮忙，事实上，如今的信仰的教别，都被世人渲染成黑社会大佬出来收小弟的形式，且有吊炸天的口号，例如，老耶说信我者得永生，这话虽然不断被打脸（因为信的人也会死），可却阻挡不住前赴后继的人。

至于老佛嘛，肉肉的大手一伸，慈爱满脸又威仪肃穆地道：有什么事，大声念阿弥陀佛就行，一次不行，念两次，两次不行，反复地念，反复地念还不行，是你不够虔诚或者是你前生造孽太多今生应有此报，此乃因果！

这都是世人意淫，不管是基督教还是佛教，本质都被扭曲了大部分。

摄政王没有信仰，或者说，他的信仰，就是他自己的力量，他信奉自己，迷信自己，这从某个程度上看，是一种强大的自恋。

白小洛一向敬佩以自己为信仰的人。

只是想到他对自己的法术免疫，白小洛心里又不禁叹了一口气，她这些年一直很怕这个人出现。

“吸取那些魂魄的那个人，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半响，摄政王问道。

白小洛躺下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正如一个国家，总有人想往上攀登的野心家，权势加身，便可呼风唤雨。在人类世界之外，也有这样的邪魔外道，觉得一步步修炼太过艰苦，便想通过一些残毒的手段，增加自身法力，一步登天，我遇到素翎郡主的魂魄时，她正在吸取其他孤魂野鬼。”

摄政王嘴唇微不可见地哆嗦了一下，在白小洛身边躺下，静静地道：“你的意思是，刚才那怕本王怕得要死的素翎，基本已经是一个厉鬼？”

“是的，如果她情绪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摄政王好久没说话。

不太能接受一个很怕他的人忽然就变得那么厉害，厉害到甚至可以杀了他。

虽然她暂时不敢。

“那你……是鬼吗？”摄政王侧头看她。

白小洛也转头过来，眸子里深沉若海，“每个人最后都会变成鬼的。”

摄政王静静地看着她看似平静的脸，却总觉得她眼底里蕴含着一个萧杀的江湖。

“花千万妃死了。”白小洛轻声道。

摄政王眼底并未惊讶之色，“从阿瑾跟本王说你愿意和离，本王就猜到，你不是真正的白小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