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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长,张伟泉来了。
张伟泉站在薛飞面前,就像耗子站在猫的面前一样,心里打外的那么害怕,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薛飞看到张伟泉就气的牙根直痒痒,他真想上去给张伟泉两个大嘴巴出出气。可碍于身份,碍于场合,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而且到了这会儿,也没必要这么做,他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薛飞伸手往一旁一指:“你先到那边站着,什么都不要说,一会儿会有人来解决你的问题。”
张伟泉已经彻底蒙了,但他知道他得听薛飞的,只有薛飞能救他,所以薛飞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就站到了一边。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张伟泉心事重重的总去看薛飞,薛飞则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文件。
也就是六七分钟的样子,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龙一带着两个警察走进了进来。
张伟泉看到警察,当即吓得脸色惨白,差一点尿裤子,他冲进办公桌里跪在椅子前,双手抓着薛飞的胳膊求饶道:“兄弟,你得救我呀,你不能不管我呀,我就是一时糊涂。你不看我的面子,你得看我爸的面子啊……”
薛飞面对张伟泉的苦苦哀求,完全无动于衷。
两个警察拽张伟泉,张伟泉死死地抓着薛飞的椅子不松手,但最后还是被两个警察给拖走了。
下午,在薛飞的提议下,南河省委召开了一次常委会。在会上,薛飞表示道路塌陷这起事件必须严办,要杀一儆百,是谁的责任就要由谁承担,敢徇私情者一律从严处治。
其实要说在这件事情能徇私情的,也就只有薛飞,在南河,绝不可能会有第二个人愿意站出来在这个时候帮张伟泉。薛飞之所以提议开常委会,之所以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要表达一种态度,他想让所有常委们都知道,别看张伟泉跟我有亲戚,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不会我糊涂,更不会徇私情。
张伟泉被抓后,张修权就给薛飞又是打电话又是发信息的,薛飞一开始是不回不接,后来见他没完没了,就直接将其拉进了手机黑名单。
傍晚快下班时,薛飞接到了唐糖打来的电话:“你妈和你二舅来了。”
薛飞不由得皱眉,他真是不想回去面对张修权,可是张凤霞来了,他又不能不回去。
下班后,薛飞像往常一样回到了家里。
张凤霞和张修权都坐在客厅里,看到薛飞回来了,张凤霞坐着没动,张修权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不知是在哭,还是笑,反正表情挺难看的。
薛飞跟张凤霞打了个招呼,但是没有搭理张伟泉,把手中的包递给唐糖,坐在了沙发上。
“大外甥,我求求你了,你可一定得……”张修权突然老泪纵横,“噗通”跪在了地上。
“修权,你这是干吗呀,赶紧起来。”张凤霞见了紧忙起身去搀扶,薛飞则坐着不仅没动,连看都没看一眼。
张凤霞把张修权从地上拉起来,拉到沙发前让他坐下说道:“有话好好说呗,你下跪干什么。”
张修权哭着说道:“我也没有仨没有俩的,就伟泉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活不了了……”
张凤霞看着薛飞蹙眉道:“你二舅都来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薛飞轻叹了声气,看着张修权说道:“您也不用这样,事已至此,我劝您还是往开了想吧。”
张修权听了眼神中满是绝望:“难道你也救不了他?”
薛飞摇头道:“这是他自己作的,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薛飞轻叹了声气接着说道:“跟您说句实话,当初您和伟泉哥来找我帮忙揽工程,我根本就不想帮你们,虽然我们是亲戚,但我对你们一点都不了解,另外我在南河当省长,让自己家的亲戚来这里干工程,也容易招来闲话。可你们去找我妈了,老太太的话我得听,我就帮你们了。在南河这段时间,伟泉哥在外面到处说和我的亲戚关系,还吃喝嫖赌,进了派出所给我打电话这种事我都能忍,但是干豆腐渣工程这件事我忍不了。当初来见我时您也在场,当时我就说,干工程可以,但一定要保质保量,不能干豆腐渣工程,否则既是砸你们自己的饭碗,也是打我的脸。可结果呢,伟泉哥他是怎么做的。出事的前几天,在正州就有流言蜚语,说他干的工程有问题,我还特意把他叫到家里吃饭,问他是不是真的。他很肯定的告诉我没有,说的信誓旦旦,我还真相信了。然后没过几天路就塌陷了,还死了人,人命关天啊,这不是小事。知道出了这件事以后,外面的人会怎么说我吗?我这个省长还有公信力吗?所以我救不了他,就算能救,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也不会救。那么多工程公司在南河搞项目,至今就他一家出了问题,您说要是您,这事儿您该怎么办?”
张修权哑口无言。
薛飞没有再说什么,起身上楼去了。
张修权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张伟泉啊张伟泉,好好日子不好好过,你真他妈是个祸害呀,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呢。”
张修权是个要脸的人,但张伟泉干出这样的事情,他知道他在薛飞面前已经没脸了,也就没有多呆,不顾张凤霞的挽留就走了。
吃晚饭的时候,张凤霞脸色不太好,她看着薛飞说道:“儿子,都是妈不好,妈当时就不该管这件事,结果给你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哎,你说我这不是老糊涂了吗,怎么能让你帮这种忙呢。”
张凤霞很自责,她觉得当初要不是她给薛飞打电话,薛飞也不会帮张氏父子,现在也就不会有这档子事儿了,责任完全在她身上。
薛飞看紧忙权威道:“妈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可没有责怪您的意思。事情已经出了,咱们引以为戒,以后类似的事情不再做就是了。而且换个角度去想,出了这件事也不算是什么坏事,至少给其他在南河干工程的人全都提了个醒,谁要是敢偷工减料干豆腐渣工程,谁就没有好下场。”
薛飞怕老太太上火,只能挑好听地说。
张凤霞叹气道:“以后这种事我可不干了,我就安心养我的老吧,你们都是大人了,而且都是做大事的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薛飞笑着说道:“您这么想就对了。眼看着天又要冷下来了,我看您今年秋冬两季就别在国内呆着了,去国外溜达溜达。您别总觉得会花很多钱,挣钱不就是为了花的吗,光攒着有什么用。再说了,您年轻的时候没机会去过那么多地方,现在有机会了,您还不去啊。养老可不是就往家里一呆,咱得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您说对不对?”
张凤霞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你打算让我去哪儿啊?”
“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让我姐陪着您。”薛飞想了想说道:“去欧洲吧,正好何苗最近也要去,你们正好一起出发。”
张凤霞在正州呆了三天就走了,她真想多呆几天,多陪陪薛飞,可是也真没意思。平时薛飞上班,唐糖上学,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对正州又不熟悉,出去害怕走丢了,想到马上就要去欧洲了,还是先回冰城收拾收拾东西吧。
“真没想到薛飞会对张伟泉下狠手啊,据可靠的消息说,张伟泉至少得判十年以上。”张重远以为薛飞会对张伟泉包庇袒护,但现实情况与他想的正相反。
“他不下狠手也不行啊,谁都知道张伟泉和他的关系,到了这会儿他要是再包庇袒护,他估计得被骂死。”殳正权觉得薛飞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张重远叹气道:“可惜薛飞安然无恙啊。”
“除非有惊天动地的大事,不然想要让薛飞丢官位挨处分太难了。”殳正权从一开始就知道张伟泉一事很难威胁到薛飞的官位,但是让更多人的知道他们的关系,让薛飞背负一些骂名,他心里也会好受一些。不然凭什么当年上学处处不如他的人现在比他的位置还高,而他却落得了这步田地呢?他心里实在是不平衡。
“张伟泉被抓了,我们可以打的牌也就没有了。”
“谁说没有了。薛飞招商引资弄来那么多企业资金,我就不信他们一点问题都没有。盯着他们,不信他们的狐狸尾巴会永远不露出来。”
张重远点了点头:“你的事情怎么样了,上面什么时候给说法?”
“我也不知道,应该快了吧。”
殳正权虽然被罢免了副省长的职务,但却被保留了副省的级别,也就是说还会给他安排职位,具体是什么职位还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无法与副省长相提并论。
十一放假,薛飞在今天偶遇了汤俊,两个人便在京天一號一起吃了顿饭。
虽然是放假,可两个人见面后三句话不离工作。聊了一下现在各方面的工作之后,薛飞把他接下来准备着力打造正州的想法跟汤俊说了一下,汤俊听后认为想法非常好,打造正州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对了,你听说了吗,十一之前省纪委双规了一个人。”汤俊忽然想起来说道。
“谁呀?”薛飞没有听说。
“新阳市人大常委会主任迟建华。”
“因为什么?”
听到迟建华这个名字,薛飞马上就想起了之前他到新阳去视察时,迟建华跟他说的那些关于费光荣的事情。
“据说是违纪,收了一千多万的好处。”
“调查厅级干部,不是要经过省委常委会集体讨论的吗,怎么没有经过讨论就把他双规了呢?这是纪委自己的决定?”
“当然不是,是费书记签字决定的。”
薛飞就知道一定是费光荣,他猜八成是费光荣知道了迟建华在到处说他和他老婆邢丽芳的事情,然后利用纪委去收拾迟建华。
“你是听谁说这件事的?”薛飞有些好奇。
“省纪委副书记李建曾与我共过事,迟建华被双规的事情就是他跟我说的。”汤俊说道:“李建跟我说,新阳市委书记许鸣与迟建华不合,许鸣就多次在费书记面前说迟建华的坏话,说他不上班,上班遛狗,经常不参加会议。而迟建华也不是善茬儿,买了新手机号给费书记的秘书发信息,说许鸣曾在新阳各种场合上多次说过费书记的坏话。迟建华还多次到省人大和省纪委去反应许鸣的问题,还给中纪委写过实名举报信。后来中纪委监察部把举报信转给了省纪委,纪委在八月份的时候还特地派调查组去新阳进行信访调查。根据规定,省纪委调查地级市的主要领导干部,是必须向省委书记请示的,取得同意才能进行。所以去新阳调查,费书记一定是知道的。”
“调查出什么来了?”
“没有,什么都没调查出来。但这件事过去不久,省纪委接到了关于迟建华的匿名举报信,随后在费书记的批示下,省纪委启动了对迟建华的暗查。没过多久,与迟建华相关的人相继被抓,迟建华感到势头不对,应该是认为费书记在整他,就跑到了京天去告状,据说说了很多费书记和他爱人的事情。但回到新阳没几天,迟建华就被省纪委双规了,目前在正州省纪委正北培训中心的‘双规’点,李建说迟建华在那儿可是没少遭罪。”
薛飞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这件事跟他一丁点关系都没有,这也是为什么迟建华之前在跟他说了费光荣和邢丽芳的事情以后他没有理会的原因。
薛飞对费光荣的事情基本都清楚,但清楚并不意味着他就一定要把费光荣拉下马。于公而言,他到南河是来当省长的,不是代表中纪委来打老虎打苍蝇的,这不是他一个省长应该干的事。于私来说,他到南河这几年,费光荣一直是支持他工作的,对于他决定的事情,不说是百依不顺也至少没有在明面上反对过。所以于公于私,他都没理由去整费光荣。
身在官场,必须学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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