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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打呼噜的声音,尤其是游骑兵改造了的铁桥肺发出的鼾声,让我欲睡不能,心情愈发糟糕。
何况这是在密闭的车厢内,伴随着尤涅轰鸣的引擎,更令人备受折磨。
奇怪的是,我记得拉米亚似乎并不打鼾,她就像个纯洁无暇的小天使似的。
贝拉已经出了棺材,她开始对着镜子梳妆,像是想去赶舞会。她的美或许与拉米亚不相上下,可她却将这份美世俗化了,仿佛人人都能品尝她一口,因此她纵然艳丽,却亲自让这份美艳大打折扣。
贝拉敞开游骑兵皮衣的衣领,露出她该露出的那些部位,她叹道:“游骑兵的品味有待提高,这制服太难看了。”
我说:“可不是吗?外面的强盗也是这类穿着。”
贝拉笑道:“你看,总算有个明白人。”
我俩一说话,把所有人都吵醒了,我心生快意,因为是他们先扰人安睡的。
这时,车停了,司机沃登打开内部广播,我们听他说道:“还请一位长官上来看看。”
西苏斯对我说:“我们去。”
贝拉说:“我也要去!”
沃登又说:“小心,前方有不少恶魔。”
我们通过内部管道向上爬,一直爬入驾驶舱,贝拉大声道:“天哪!该隐保佑!”
在尤涅灯光的照射下,我见到三个大象般体型的黑色恶魔,它们比红色恶魔更壮了一圈,四肢撑地,一双并未完全退化干净、却早已无用的翅膀,脸上一对獠牙。在这些黑色恶魔周围,三十来个白色恶魔与五个红色恶魔缓缓走动。
恶魔以植物为食,但也喜欢吃肉,它们的食谱很广泛,即使在末世也能支撑庞大的数量。
贝拉问:“尤涅上装备了什么武器?比如说火炮?”
沃登说:“还没来得及改装。”
恶魔们自然也发现了我们,它们转过头,目露凶光,虎视眈眈,然而恶魔对巨大的尤涅甚是敬畏,不敢轻举妄动。
我说:“看那儿!”
恶魔们用人类的尸体堆积成了一个....祭坛,祭坛上躺着一个与尤涅一般巨大的黑色恶魔,它似乎并未苏醒,又或者已经死了。
这些恶魔在祭拜它。
沃登调整灯光,我看清那个黑色恶魔其实是个雕像。
我松了口气,贝拉却说:“为什么恶魔会雕刻?”
这话又让我吓出一身冷汗:是啊?恶魔怎会精通这种手艺?莫非恶魔也拥有思考的能力?
我敢断定从来没人敢在夜间世外行走,所以没人见到过这景象。即使有,那人只怕也死了。
沃登问:“长官,怎么办?乏加说的那个罐头工厂就在前方三公里的地方。”
西苏斯说:“我们绕道,不与它们冲突。”
我说:“不,不能在恶魔面前示弱,否则它们必会追击,我们开近,但别碰上那雕像,让它们领略尤涅的压迫感,就这么开过去,即使压死了恶魔也不要紧。”
西苏斯问:“你有把握吗?这么多恶魔,一旦遭遇围攻怎么办?”
我说:“逃走也一样,局面会更被动。”我决定一举掌控局势,夺得此行的指挥权,因为没人比我更熟悉野外,而军事行动不允许有两个下令的声音。我大声说:“照我说的做!”
西苏斯说道:“凭什么?你只是个少尉!”
我说:“就凭尤涅是我找到的!”
西苏斯说:“那是拉米亚长官的功劳!”
我说:“就连拉米亚都不会这么说!在来黑棺之前,我已经能独自在荒野存活几个月甚至一年了!”
贝拉说:“西苏斯,闭嘴。”
西苏斯像是中了一枪,他说道:“小姐,我是游骑兵的中尉!您无权....”
贝拉忽然亲了西苏斯一口,这让西苏斯瞬间没了声音,两人分开,我见他们嘴唇上连着一丝红色唾液。
贝拉吸了西苏斯的血。
西苏斯当场昏迷。
贝拉微笑着用纸巾擦了擦嘴,说:“沃登,照朗基努斯说的做。”
我叹了口气,心知根本没解决指挥权的问题,这只是让问题延后了,下一次出现分歧,西苏斯仍会与我争吵。
可惜我没能在远行之前争取更高的军衔。
即使车厢内有冷气,沃登的汗也打湿了衣襟,他驱使尤涅朝前开,有几个白色恶魔碰瓷,被压在车胎地下,这车胎强韧坚硬,沉稳可靠,比车身材质更为特殊,立刻将它们压扁。
恶魔们并不愤怒,反而让开了。我是对的,它们对巨型的事物有一种天然的敬畏,似乎惯于受大块头恶魔的欺压,或许这也是它们避开摩天楼的原因之一。
我们与那恶魔雕像擦身而过,一点点远离。沃登如释重负,开始擦汗,说道:“该隐在上,真是惊险。”
就在这时,我听到恶魔们放声呼喊,像是一只只猛虎长啸,贝拉忽然打开车窗,朝后张望,我喊道:“小心!快回来!”
贝拉说:“别紧张,糟糕,糟糕,那个大恶魔醒了!”
我和沃登大惊失色,我说:“那不是个雕像吗?”
贝拉喊:“你自己来看!”
我从车窗看去,那个恶魔雕像的皮一块块碎落,熔岩般的火光流淌于它的体表,它仰天嚎叫,其声回荡于黑夜中,令人毛骨悚然,足以与尤涅初次启动时的引擎声相媲美。
这个恶魔并非雕像。
贝拉急道:“你这白痴,你看看你出的主意!我们应该绕道的!”
我说:“绕道也没用,而且我怎料到这恶魔不是雕像?”如果是寻常恶魔群,我们已经过关了,可偏偏这是恶魔的祭祀场地。
沃登对话筒喊:“全部抓紧了!”他一脚油门踩到底,尤涅发出轰鸣,急速冲出。这就是尤涅的过人之处,它全速行驶,能达到120公里,而且车盘稳定,不易侧翻。
然而我们撞塌了好几座小楼,没法提速。贝拉怒道:“你这蹩脚司机!不会在大道上开吗?”
沃登惨声道:“这里街道狭窄,本就不畅通。”
那熔岩恶魔朝尤涅冲来,脚步震裂的大地,它抓住尤涅,用力摇晃,尤涅甚是沉重,连这恶魔都举不动,可我们在里面却被撞得头破血流。
沃登转动方向盘,居然把熔岩恶魔甩开了几步。沃登骂道:“撞你老娘!去死啊!”他技术纯熟,尤涅撞中熔岩恶魔,熔岩恶魔摔倒,压塌了更多楼房。
但熔岩恶魔立即起身,毫发无损,它大怒,朝尤涅喷出烈火。贝拉看见火焰,花容失色,放声尖叫。可尤涅的铠甲是反核弹金属,火焰烧了半天,我们感受不到丝毫热度。
楼下车厢的人喊:“究竟怎么回事?”
贝拉说道:“都给我闭嘴!沃登,找机会逃!”
沃登调转车头,但三头黑象恶魔撞中了轮胎,尤涅受阻,更多的恶魔爬上车体,车身刚刚被熔岩恶魔烧过,仍然滚烫,可这些恶魔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又或者疼痛感被对于熔岩恶魔的恐惧感压下,它们爬至车窗,用力敲打,这自然无法损坏特制玻璃分毫,然而沃登视线受阻,根本无法操作。
我说:“尤涅的雨刮器几乎是铡刀!”
沃登大叫,转动雨刮器,将这些白色恶魔劈开。然而熔岩恶魔的拳头上燃起烈焰,一拳砸在车窗上,发生爆炸,我们在车窗上见到了些许极为细小的裂纹。
贝拉喊:“怎么办?”
沃登已吓得失神,熔岩恶魔再度燃起火拳,它似乎认为尤涅的出现对它是一种挑衅,非要将尤涅杀死不可。尤涅车窗再遭重击,裂纹没有加深,可谁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我咬牙道:“我出去!引开它们,然后你们立即关门!”
贝拉迟疑片刻,说:“多谢,我不会忘记你的英勇,也会转告拉米亚。”
我说:“我可不一定会死。”
我在浑身涂满硬化药水,一开门,用辉煌之手把一个迎面而来的恶魔打得粉碎,随后把门关紧。
我转过身,心想:“千万别落空!”
随后我打空了神剑弹,都命中那熔岩恶魔脑袋。熔岩恶魔大叫,光这叫声就足以让我耳聋。
神剑弹未能杀它,它皮层太厚,以太弹也无法穿透,就像人被蚊子扎了几下。但它已被我激怒,一团烈火喷向了我。
我纵身一跃,跳下了车,硬化药水令我没摔断腿,我使出石杉,杀了两只白色恶魔,其余恶魔还在往尤涅上爬,我朝恶魔群的缝隙中穿,忽然间,那熔岩恶魔再度喷火,我躲开了,可爆炸的冲击让我摔得不轻。
熔岩恶魔的拳头燃起炽热的火焰,双眼落在我身上,我知道它这一拳是对准我的。
然而在下一秒,一个人影落在熔岩恶魔的肩膀,一掌斩断了它巨石般的脑袋。
熔岩恶魔如那些小楼般倒了,其余恶魔愣了几秒,吓得一哄而散。
那人举着恶魔脑袋,任由恶魔的血淋满他的全身,月光似被这血染上了一层暗红。
我看清他是亚伯。
亚伯跳落在我面前,鲜血顺着他的长发滴落,在地上成了黑色的斑点。
他朝我伸出手,我一时如在梦中,过了许久,才被他扶起。
他用苏美尔语说:“你为何隐藏实力?”
我不由说道:“我...其实...根本....”
亚伯神色失望,他说:“说古语的同胞,值得一战的对手,望你早些恢复力量。”
他用手指在我的额头、鼻梁和嘴唇上点了点。随后,他将恶魔的头颅如抛小石子般扔远,就此消失不见了,我根本看不清他的动向。
这一幕令车窗中的贝拉与沃登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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