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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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带着些急促和害怕，轻轻地落在了厅上，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的呼吸都是停滞住，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杜烟儿。

只有贺潇，身子依旧倚靠在椅背上，视线微微眯起，斜看着杜烟儿。

杜微微只觉得一瞬间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口中一阵干涩，丝毫说不出话，袖中的双手紧紧地攥起，下意识地，第一个瞬间便向着杜云石看去。

若是金庭肚中的孩子不是爹的，那岂不是说……？！

寂静不过眨眼的功夫，下一瞬，茶盏碎裂的声音陡然响起，清脆响亮地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听到杜烟儿的话，不过片刻，杜云石颤抖着的手便摸到了手边放着的茶盏，一个猛力，便重重地砸了下去

“你说什么？！！！”杜云石的双眸看不见，踉跄着步子起身便往着杜烟儿发声的方向走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双手抬起，胡乱地在空中舞着，双腿颤抖地厉害，满是皱纹的脸上，是说不出的滔天羞怒。

“杜烟儿！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看不见，也不知晓面前有什么，怒火又是滔天不已，步子不过迈出去两步，杜云石便一个踉跄，重重地向前倒去。

地上，全部都是那破裂茶盏的碎片。

“老爷！”

“爹！”

杜云石的身子重重向前倒下的一瞬，木黛和杜微微的声音，同时出口。

木黛的离杜云石最为靠近，却也是未来得及去扶住杜云石。

下一刻，杜云石的身子已然轰然倒在满片的碎瓷片中，那本欲要撑住自己身子的双手也是一瞬间没入了瓷片中。

血，很快便渗了出来。

“老爷！”木黛的心头猛然一惊，她知晓杜云石定是会生气，却没料到他会摔下，等想要去扶的时候，杜云石的身子已是落在了那碎瓷片上。

没有丝毫的犹豫，木黛的身子迅速到了杜云石的身旁，一把便揽起了他的手臂想将他扶起来：“老爷！”

知晓自己摔倒，也是知道双手出了血，可是杜云石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子里依旧能看出怒火，没有顾木黛的动作，而是颤抖着抬起那划了好大一道口子的手，指向了杜烟儿发声的方向。

“杜烟儿……你……你再说一遍……再说……”

那血红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了杜烟儿，煞是骇人。

只是片刻间，杜云石那颤抖着抬起的手一下子失了力一般，重重地落了下去。随之响起的，是贺潇平稳的声音：

“玄，将相爷送下去疗伤。”

杜微微已是奔到杜云石的身旁，自是感觉到爹的手落下的一刻，是贺潇出手，隔空点了他的穴位，所以才会好似晕了过去。

玄始终守在厅外，听到爷的吩咐，不多言语，径直走了进来，将杜云石背到了背上往外头走去。

木黛的眉头微微蹙着，看着杜云石离去的背影，脚下的步子几次犹豫想要跟上，却终究是停了下来，回过身，略显凌厉的眸子看向了杜烟儿。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感觉到手臂被杜微微重重一拉，旋即，身子已是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抬起眼，对上自己女儿那分为冷静的眸，想要开口说的话，悉数都是咽了回去，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个大步回身，杜微微绕开那地上的碎片，坐到了杜烟儿身旁的位置上。

杜烟儿早已是被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呆愣愣地看着那一地的碎片，以及那不少碎片上所沾染的血色。身子，微微地颤抖着。两只手死死地扣在一起，万般无措。

“烟儿。”杜微微开口的一瞬，纤纤素手也是伸出，握住了杜烟儿那紧张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手，轻轻地拉到自己的面前拍了拍，声音愈发轻柔，“莫怕。姐姐在。”

第一次，杜微微称呼自己，为杜烟儿的姐姐。

“姐姐……”杜烟儿依旧明显胆怯，眸子微微抬起，看向杜微微，那被杜微微拉住的手，也是感觉到她那令人安心的力量。

“姐姐……”画面一次又一次地浮现上脑海，不论是丰谷节前对自己说的那句别怕，还是此刻那对着自己微微笑的模样，都是一一落在了杜烟儿的心头，分外触心。

“姐姐……我……我……”娘亲和那男子苟且时的一幕幕，那身影，那声响，好似又一次冲入了她的脑海中，如针如刺，一下又一下，扎在了她的心头。

“若是觉得难受，哭出来吧。”杜微微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上了杜烟儿的后背。

“我只是……只是……”鼻头一酸，杜烟儿的眼眶瞬时便红了起来，自己已是活得格外小心了，为何……为何还会有如此多的伤痛……

“我……唔……唔……”

泪水，一刻间倾泻而出。

贺潇的身子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未动，眼神黯了黯，看着杜微微，丝瞬不移。

木黛的视线明显也是沉重了不少，看着面前两个女子的动作，良久，都是未出声。

足足半刻的时间，整个厅上没有丝毫别的声响，只有杜烟儿那呜咽的低低哭声。

“丰谷节上，烟儿的百谷为阳黄，便是那个男子告诉娘亲的……”哭声逐渐小了下去，杜烟儿低糯的声音也是渐渐响了起来。

“那男子……是什么人？”杜微微靠的杜烟儿极近，自是听得清楚，也是瞬时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瞬时便问了出来。

“烟儿……烟儿不知道……只知道那人……是宫中的，娘亲会叫他阿乐……”杜烟儿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似的。

“我还知道……还知道……”

“知道什么？”

“娘亲其实早就有了……怕爹怀疑，还对爹，下过一次药……好让爹以为……以为是……”

“啪！”话语出口未完全落下，只听到一声重重的拍打桌面的声，而后所有人皆是看见，木黛脸色沉沉，猛然起了身，转身大步向着外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