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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尽在一线间,神魂俱伤,使得顾晓晓无法用神识观战,两缕神识只剩一个,强烈的冲击让她在无比艰难的情况下,睁开了眼睛。
猩红的血模糊了她的视线,顾晓晓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黑白两道人影在无边剑影中交织,江山社稷图化为屏障,隐隐将二人罩在其中,她原就模糊的视线更加模糊。
留下的是谁?
最后她冲向白色光晕,差点被第二道黑色神识打到,青冥剑挡在身前的一幕,如慢镜头回放。
这代表她第一次以身相挡的神识,应当是蔺戈的。但那六个字的语气,又像是萧重楼。
顾晓晓头疼欲裂,倚在树下,思及蔺戈或者萧重楼中有一人,从此将泯灭于人世间,悲从中来,却半点儿没想到任务完成与否。
过往并肩战斗时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人间爱恨情仇,岂只有儿女之情。知己难求,无关风月,生死相托,转眼化为齑粉。
两个化神尊者相斗,瞬息千里,挥手间排山倒海,白衣尊者顾及到舞珍珑的身体,打斗之余还要分神顾及她的安危,黑衣尊者看出他的顾虑,故意时不时的攻击一下舞珍珑。
芒山在经历了几场战斗后,几乎被夷为平地,唯有顾晓晓倚靠的地方仍然青葱依旧,只是她身上血迹斑斑,如同破碎的风筝触目惊心。
东贺洲四方修士齐聚,传说中的混沌珠虚无缥缈,但血魔蔺戈却是真切存在的。他们联手布下杀阵,欲要瓮中捉鳖,不料血魔蔺戈抛下一干卒子,飒沓如流星不知飞往何处。
正当各派修士争论不休之际,芒山异动,震动了四方修士,众人循着血魔蔺戈气息前往芒山。
他们本欲再结杀阵,困住血魔蔺戈。万万没想到待抵达后发生的一切。
“咳。”
顾晓晓咯血,猩红点点覆盖在血迹斑斑的衣裳上,她元婴受伤极重,四周灵气又几乎被打斗的二人抽干。连服玄灵丹的力气都没有。
这声咳嗽,引得白衣尊者心神俱震,抛出青冥剑义无返顾折返。
那边黑衣尊者挑起一抹邪笑,想要趁机除去二人,不料青冥剑灵犀万变。在无人操纵的情况下,硬生生挡住了他的江山社稷图。
“阿珑。”
朦胧中一声阿珑,唤醒了顾晓晓的意识,血色中萧重楼关切的脸出现在她眼前,他拿出珍藏已久的千年玉髓,直接半扶着她的身子,喂她服下。
千年玉髓有价无市,二人先前偶获一丹方,搜集天下珍奇可练出化神丹,助修士巩固境界。
如今丹药未成。萧重楼却将最珍贵的玉髓喂给了顾晓晓,她气息奄奄被动服下玉髓之后,通体舒畅原本枯竭的经脉,隐隐有流动迹象。
萧重楼却是不敢耽搁,纵身而起,召回青冥剑,与黑衣尊者继续相斗。
随着体内元气满满恢复,顾晓晓四肢百骸淌过一阵暖意,生出几分气力来,以剑支撑身体。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
一声阿珑,一袭白衣,留下的人是萧重楼。
蔺戈,不在了。
顾晓晓双手握住剑柄。半躬着身子,她甚至不能用死字来形容。
她抬起头,望着缠斗不休的二人,心中抱了一丝侥幸,或许两个人的灵魂都在身体内呢。但另一个声音在告诉她,黑衣尊者没有说谎的理由。他是真的不在了。
旷野茫茫,风云聚散,顾晓晓生出无边恨意,又化为满腔不甘,堵在嗓子中,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若她手中剑,能再强一点,这一切是否不会发生。
江山社稷图对上青冥剑,斗的天地失色。
正在这时,四面八方修士忽而云集,各色法宝衣袂飘飘,或从云端或从地上,风驰电掣一路奔来。
顾晓晓在玉髓修复下,勉强站直了身子,担忧的望着战况。
“有两个魔头!”
“没有一个用山河扇。”
“大家小心,这两个魔头都以晋阶化神。”
来人七嘴八舌的猜测议论,互相提醒着,顷刻功夫,又有一群人风卷残云般赶来,冲着黑衣修士行礼:“尊者恕罪,属下来迟。”
说话女子身段窈窕,声音娇魅,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像是要把人魂儿给勾走。
许多修为低的男修,听着她的话再瞧着她的诱人身姿,已然露出色授魂与丑态。
只是她一张脸与舞珍珑如出一辙,顾晓晓看的刺眼,忍不住嘲讽:“哪里来的藏头露尾之辈,遮遮掩掩,连真面目都不敢露。”
一口气说完之后,顾晓晓有几分心悸,她深呼吸了一口,怒视黑衣人。
那黑衣人在被一干修士围起来后收了手,仰天大笑,当着所有人的面变了相貌。
但凡修真者若非有特殊癖好,鲜少有丑相,黑衣尊者气质阴柔惨白一张脸,眼眶泛红眼珠泛着诡异的蓝色,整个异常瘦削,宽大的黑袍像是将他整个人装在了里面。
随着黑衣人现出真身,假舞珍珑也变了样子,她本相同样妩媚动人眉间点着朱砂,轻薄的纱衣下若隐若现的火辣身材,让人血脉喷张。
“今日且让你二人做个明白鬼,吾乃溟河尊者。幽姬,你将舞珍珑拿下。”
幽姬正是先前假扮舞珍珑的人,她合掌领命,双手成爪状飞身扑向顾晓晓。
相貌易变,气息却不会变,众修士亲眼见血魔蔺戈摇身一变成了溟河尊者,先前又与另一个蔺戈斗得难舍难分,生出了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思。
他们明知作恶多端的人是溟河尊者,此时却无人上前讨伐于他,顾晓晓冷笑不止,对这帮自诩名门正派的人充满鄙夷。
她已经恢复了一些气力,见幽姬来袭,哪能坐以待毙,将剑横在胸前,咬牙打算与萧重楼共同御敌。
此时萧重楼却退了回来,将顾晓晓半护在身后,只一剑就把幽姬打的吐血坠地。
顺利化神之后。他修为比起之前更进一步,连明心九式也更加得心应手了。只是顾晓晓总觉得青冥剑似乎有些不同,再与主人心念相通,但凡法器总有受限之处。
如青冥剑这般。通灵的倒有些诡异了,仿佛有了剑灵一般,萧重楼先前使出明心九式时,多少有几分凝滞,如今一气呵成。比蔺戈和顾晓晓自己用的都好。
溟河尊者本未将蔺戈二人放在心上,没想到,他竟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化神成功,刚入化神之境就能和他打成平手,心惊之余,又动起了歪心思。
眼看四周修士虎视眈眈,溟河尊者唤回幽姬,阴森森的笑着说:“诸位,明心诀乃上古功法,练此功法者修为进步神速。这蔺戈年轻轻轻便进入元婴期。这才五六年的功夫即化神成功,足见明心诀的神奇之处。”
由于先前溟河尊者扮作蔺戈骗过了大家,如今见另一个化神尊者,大家反而不敢冒认为蔺戈。听他如此说,不少人露出惊叹之情。
用五六年时间丛元婴初期跨到化神之境,这是普通修士几百年都难以逾越的鸿沟,一切都是因为《明心诀》,众修士目光不由变得狂热。
顾晓晓感觉出大家的情绪变化,不由怒斥道:“溟河尊者作恶多端,为害四方。今日四荒修士当联手除去他,以绝后患,而非伤及无辜!”
她慷慨陈词,溟河尊者怪笑一声:“本尊放下话来。若有寻仇者,不介意再添几桩人命,若要合作逼蔺戈交出《明心诀》,本尊愿暂放芥蒂与大家合作。”
这话引得许多人心思浮动,不少人用门派秘法私下沟通交流。
萧重楼放眼望去,只觉偌大修真界丑态倍出。玄妙门和尘光派赫然在列,引起他心中遗恨。
当初若非两个门派对他爹娘苦苦相逼,又放出他们得到上古大能传承的消息,他们怎会惨死于山野之中,尸骨无存神魂俱灭。
一想到上天入地,再无爹娘音讯,萧重楼心中便燃起刻骨仇恨。
正邪由心,道在天地,他不畏生死!
“何方跳梁小丑空有化神修为,只敢在一旁做小人伎俩。”
顾晓晓先前为了御敌,又耗费了些许心力,如今用元气说话时,明显有些中气不足。萧重楼担忧的护着她,又塞给了她一瓶玄灵丹。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在溟河尊者诱导之后,果然有修士将目光投向了萧重楼,浑然忘了先前他们打的旗号是诛邪魔外道,为亲友复仇。
只今日来人最高修为不过元婴期,且真正修为高深的修士,多留在门派中坐镇。有几个修士,打着车轮战的主意,主动攻击萧重楼,皆被他用青冥剑挡下,且个个身负重伤败下阵来。
“还有谁要来战,本尊下次绝不手下留情,但凡来战者,势必让其身死道消!”
萧重楼说的霸气无比,一改平日宽厚仁,顾晓晓激荡之余,想起蔺戈又觉心酸,他亦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场面陷入沉寂,溟河尊者在一旁静观战斗,似是打定主意等萧重楼修为不济时再出手。
正当此时,月棋被人捆缚双手按住肩背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旁萧安泪眼模糊哭哭啼啼叫着娘亲,两人模样好不狼狈。
气氛紧张凝滞,四下无风,孤儿寡母凄凄惨惨,所谓名门正派无一人打抱不平,皆候在一旁作壁上观。
“蔺戈,可还认得你的相好和儿子,今日你若交出《明心诀》,我尘光派愿收留你的妻儿。如若不然,呵呵。”
说话的乃是尘光派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修士,论辈分,他与萧重楼的爹爹萧然是一辈人,如今却舔着脸为难起师弟遗孤。
他话音刚落,月棋挣扎着喊到:“蔺哥,救救我们的孩子。”
在两人出现之时,溟河尊者蓝色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他将月棋审视一番后,微闭上眼睛似是在想什么。
顾晓晓自月棋和萧安出现后,头一个看的就是溟河尊者,故而观察到这一幕。
萧重楼略显意动,顾晓晓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不由后悔自己先前碍于种种,未曾与他说明月棋之子非他的骨血。
今日当着众人之面,她不得不说,却要让萧重楼陷入更尴尬的境地。
“重楼,莫要听他们信口开河,那萧安,那萧安是假蔺戈的骨血,与你无关!”
顾晓晓咬牙说出这番话后,尘光派修士怒道:“可笑,孽障,为了不认嫡亲骨血,这等谎话也能说出,简直贻笑大方。”
他的话,引来其它修士议论嘲笑,萧重楼目露疑惑,与月棋发生关系的是蔺戈,他不曾有何月棋欢好的记忆,故而先前听月棋说两人有了骨血,又有舞珍珑证明二人曾肌肤相亲后,他不做怀疑。
如今舞珍珑说萧安不是他的骨血,他虽然相信,到底有些疑惑。
月棋听顾晓晓这么一说,泪水涟涟泣不成声到:“珍珑姐,我与你素日无仇,你为何要害我。月棋对天发誓,这辈子倘若和蔺哥之外男子有肌肤之亲,当天诛地灭。”
她字字句句,如杜鹃啼血,闻者动容。
萧安则在一旁不停的叫着娘亲,多有畏缩之相。
回忆剧情,萧安死后才因血脉牵系引出溟河尊者,顾晓晓伸手指向他,喝到:“假充蔺戈与月棋发生露水姻缘的人,正是溟河尊者这个缩头乌龟。”
被人指着鼻子骂缩头乌龟,溟河尊者面色阴冷,催动手中法宝,又听萧安啼哭不止,心念忽而一动。
他身影一闪,朝尘光派聚集处一钻,再回到原地时,手中已经多了正在啜泣的萧安。
冷不丁换了地方,又被一个相貌阴冷的男人抓住肩膀,萧安哭声更大了,溟河尊者面露嫌恶之色,划破他的手腕将血液滴到一枚木牌上,见他血液渗入,顿露惊讶之色。
溟河尊者着实没想到,月棋果真是那个他当初为了突破心境入世历练时碰上的女子,而且在和他有一夕之欢后,还生下了他的骨血。
这般巧合,倒让他对月棋动了恻隐之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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