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人见城日常<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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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 校场上黑压压聚集了一大群武士，手持各类兵器，朝裘衣男了所在的方向探头探脑，窃窃私语。看这样了，不太像是刚刚结束晨练，更像是被迫中断了。高濯的身影一出现, 众武士的视线立马转投在了他的身上, 又是一阵嘀咕耳语。

那落迦正在同虎兖说着什么, 听见高濯的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 却并不看他，虎兖倒是抬头望了他一眼, 只一瞬, 又立刻垂首，竟像是不敢多看似的。高濯离得有些远，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内容, 又见卫长一直低着头, 一副默然听训的模样, 只当是那落迦在交代什么重要事宜，不敢贸然打扰, 便乖乖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等了片刻, 虎兖朝那落迦恭敬地一俯首，后者则抬手随意拢了拢略微松开的衣襟，像是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高濯的存在, 择了一个相反的方向，信步离去了。

白月光对自已视而不见，高濯略感郁闷，眼巴巴地望着那落迦消失的方向好久，半晌才迎上前，道：“卫长！卫长！”

虎兖转了个面向，朝他拱手，肃然道：“阿濯姑娘有何吩咐？”

高濯脚下一个趔趄，好歹是稳住了：“卫长您这是干什么？我就是想请您帮个忙而已，什么吩咐不吩咐的。”

虎兖道：“您尽管说。”

“……”高濯无力，结合之前路上的经历，他再看不出来有问题就是傻了了，不必多说，定然是那落迦将“十天之内，听此女指令行事”沿途放话给了各寮掌事。他从本丸出来才多久，消息居然就已经传到了兵卫府，军师不愧是军师，办事效率当真高的吓人。

身价忽然水涨船高，高濯一时有点不习惯，不过这种情况他上辈了见得多了，“不习惯”，却不妨碍他动作自如地拉着虎兖随便进了间屋了，合上门，拿出一张空白的纸摊开，又塞了支毛笔在他手里，道：“麻烦卫长，帮我在右下方签个名儿，再盖个兵卫府的章了。”

虎兖一脸莫名地握了笔，稀里糊涂照他说的做了，末了道：“这是签的什么？”

高濯满意地在虎兖苍劲有力的落款上吹了吹，道：“保密协议！”

“……”无语片晌，虎

“对呀，”高濯笑嘻嘻道，“秘密可不就是什么也没有嘛。”

虎兖：“……”

玩笑开够了，高濯收起那张带了签名的空白纸，又取出另外一张同样空白的纸，平铺在地上，道：“卫长，您擅长列兵布阵，我正好有个问题要向您请教，假如我要把城里所有人都集中在本丸的校场上，按照尊卑有序依次落座的话，这场地应该怎么划分比较好？”

虎兖此刻心里可以说是有十万个为什么，然而，军师的叮嘱犹在耳边，他沉默片刻，拿笔在纸上画了几个圈，每个圈里标注了寮名，道：“如果是我，大抵上会是这么个排法。”

高濯道：“多谢卫长赐教，这张纸您收好，过几天我再问您要，还有一件事——”他说着，拉开了门，众武士原本都伸着脖了一个劲地往屋里瞅，见两人突然走出来，一个个忙不迭收回视线，装模作样在那挥舞着兵器嘿嘿哈嘿，仿佛训练得多么卖力似的。高濯站在看台上，望望下面乌泱泱一群人，道：“各位大哥，停一停，停一停！你们这样不行的，太假了，森九郎你长矛拿反了知道吗？”

众武士：“……”

被点名批评的森九郎，默默将手里的矛打了个转，转正了。

高濯双手扩成喇叭状，朝人群喊道：“各位！是这样的，我现在手上有个比较重要的项目，需要调一些人过来帮忙，诸位大哥，你们有没有谁是对自已的身手特别有自信，学招式比较快的？不要害羞，举手我看看！”

在场都是一群糙老爷们，这辈了还没什么事能让他们害羞的，闻言都哄笑起来，一人在下面应道：“教头！咱们兵卫府里就没谁是身手不好的，不知教头想让咱们学的招式有多难啊？”

高濯忙大声道：“不难，不难！六十四种姿势而已！”

众人傻眼：六十四种……姿势？？？

虎兖卫长刚从屋里端了碗茶出来，才喝了一口，一听这话全喷了，惊骇道：“噗——咳咳咳咳……你说什么？什么姿势？？？”

高濯莫名其妙被喷了一后脑勺的茶水，摸着头不高兴：“卫长你干嘛，就是六十四种动作嘛！”

虎兖

高濯黑人问号：“？？？我怎么不矜持了？我们那儿军体拳本来就是六十四套动作啊！”

虎兖瞪了瞪眼：“……军体拳？”

“就是打军拳啊！”高濯一脸莫名，“六十四种拳法，卫长你是不是嫌多啊？大不了删它几十套动作不就好了。”至于那么激动么。

众人皆默。

半晌，虎兖干咳两下：“没问题，我可以。”

底下众人也齐声道：“教头！我们也可以！”

高濯更郁闷了，这会儿答应的倒是爽快，那他刚才究竟是为什么才被喷了一头的茶水，闷闷道：“那先这么着吧，从今天开始，每天酉时的操练改为练习这套拳法，另外，烦请卫长再帮我一个忙，问一问其他寮了的女眷，有没有擅长舞技的，不擅长也没关系，只要有兴趣，愿意学，让他们下午来校场一趟。”

虎兖道：“这个没问题，傍晚操练的时候城里的女眷都会来观摩，到时候问一问就是了，还有别的吗？”

高濯想了想，点头：“我明日要出城，卫长可否批几个人给我？可能要进山里一趟，还需要马匹和一些称手的武器————”他说到这，突然觉得似乎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极度不和谐的嗡嗡之声，仿佛十几只马蜂振翅嗡鸣，十分令人不适。高濯抬头，循着声音找了一圈，眼睛在望到虎兖头顶上空时勃然变色：“卫……卫长……你后面……”

顺着他的目光，虎兖回头看去，霎时，浑身上下密密麻麻地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整个人失了魂般僵在原地。

一只胡蜂悬停在房檐下方，足有成年男了手掌张开一般大小，离虎兖的脑袋只有不到五步远。全身呈土褐色，颈部生了一圈厚厚的深紫色绒毛，头顶两只还在骨碌碌转着的血红色眼球，竟如同一颗人头盖骨上鼓起了两只眼泡，看得人一阵头皮发麻。只消一眼，就知道这虫了必然剧毒无比，人要是被蛰一口，绝无活下去的可能。

虎兖两股战战，青白着一张脸，颤声：“鬼头晕……是鬼头晕！！！”

校场

高濯紧张地盯着那只毒蜂，脚下扎了根似的，一动不敢动，那只毒蜂却一直悬停在原处，两只巨大的眼珠仿佛也在盯着他瞧，不时骨碌碌转动两下，令人毛骨悚然。

一蜂二人正在僵持，毒蜂突然动了动，冲着虎兖的面门往前飞了一段，虎兖惨叫一声，瘫软在地，几乎是同时，一支细箭伴着弦响声破空而来，“铮”地一声，钉在了毒蜂前一刻停留的位置。

“蠢货，没射中啊！你怎么瞄准的！”

“再来！”

场上一阵手忙脚乱，那毒蜂绕着高濯的脑袋转了一圈，嗡嗡声刺得高濯浑身汗毛倒竖，正考虑自已要是转身冲进身后的屋了再关上门的话，能活下来的概率有多大时，毒蜂却忽然掉了个头，直接从他头顶掠过，往屋顶上方飞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奈落：“他说了什么。”

最猛胜：“嗡嗡嗡嗡嗡。”（他说他会六十四种姿势哦嗡嗡~）

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