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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郁瑶手臂的伤痕,纳兰霜的面色有些难看。
他知道自己寻来的这个侧妃虽然虚荣喜欢攀高枝,但是也有些胆小懦弱,并不是敢找事的性格……她的样子明显也是真的怕了。
也是,先是被打的遍体鳞伤,又被诬陷推太子妃落水,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儿家哪见过这样的阵仗。
纳兰霜知道董菀被家里娇惯的刁蛮任性,却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狠毒,竟然动手责打侧妃……幸好不是浅浅,若是浅浅是如今郁瑶的处境,他怕是忍不住会把董菀那毒妇给杀了。
这一瞬,看到郁瑶低头站在那里害怕又委屈的样子,纳兰霜面上终于露出些真实的温和,轻轻将她揽进怀里。
“不用怕,自今日起,孤特许你不必再向太子妃请安行礼……有的人不懂自重,便不配得到别人的敬重。”
说完,他摸了摸郁瑶头:“回去你院子里好好歇息,孤忙完了就去陪你。”
郁瑶咬咬唇,露出些不舍的神情,拽了拽纳兰霜袖口:“那殿下早点回来,我还有事跟殿下说。”
郁瑶因为出身低微一直小心翼翼,这还是纳兰霜第一次看到她做出这种有些放肆又有点孩子气的举动。
他挑眉问:“什么事,现在说吧。”
郁瑶看着他,犹豫片刻,然后小声说:“殿下,前上将军钟牧云的独子钟离,他被贬了奴籍……臣妾想替他求一个恩典,求殿下能不能设法将他恢复良籍……”
她神情忐忑不安,又有些期待,分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蠢话。
纳兰霜的面色顿时又淡了。
他知道郁瑶和钟离之间的事情,也因为那些事低看郁瑶几分,却没想到郁瑶居然会帮钟离开口。
这时郁瑶又急忙开口:“殿下,臣妾早已和钟离没有关系,只是,只是相识一场,听说他现在很不容易,有些于心不忍……”
纳兰霜淡淡开口:“这不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该操心的,回去吧。”
说完,纳兰霜和一直等在旁边的太傅一起走开,头也不回……
等到纳兰霜离开,郁瑶才终于缓缓松了口气。
刚来就要演一场……刺激。
她问苹果:现在两个任务对象好感分别是多少。
苹果:任务对象纳兰霜实时好感值,5;任务对象钟离好感值,-80.
郁瑶:……瞬间觉得更刺激了。
…………
“老师以为如何?”一边往前厅走去,纳兰霜一边沉吟着问太傅容恪。
容恪知道他的想法,露出淡笑:“钟牧云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是战死沙场,如今家中只剩独子,只是恢复良籍,不算什么大事,陛下应该不会不同意。”
纳兰霜明白容恪的意思,微微眯眼:“孤抢了他的未婚妻,他会愿意为孤所用吗?”
容恪淡声提醒:“一个雪上加霜落井下石的未婚妻……”
纳兰霜顿了顿,点头:“那老师安排吧。”
容恪颔首:“是。”
“孤去前边应付那些人,老师不喜热闹,就在这边稍作休息,孤尽快回来。”
容恪停下脚步:“恭送殿下。”
这边,郁瑶被丫鬟绯心搀扶着往自己住的倚月殿走去,刚转过弯,就看到前面一道身影长身而立。
是纳兰霜的太傅,容恪。
对上容恪隐含深意的目光,郁瑶顿了顿,对绯心说:“去前边等我。”
绯心是她的陪嫁丫鬟,忠心耿耿,闻言躬身离开,原地就只剩下郁瑶和太傅容恪。
她神情温顺,冲容恪颔首:“见过太傅大人……”
容恪没有应声。
就在郁瑶有些奇怪的时候,就听到容恪似笑非笑开口:“容某以前看岔了,竟不知侧妃娘娘有这样的身手和手段。”
一瞬间,郁瑶就明白,刚刚她对董菀出手,被容恪看出来了。
这时,苹果已经把容恪的资料调出来给她了……
容恪表面是出身江南的才子,太子太傅,可实际上,他却是今上安成帝的幼弟。
他母妃当初是宠妃,受宠到孩子还没出生就预定了太子之位,结果生产时被安成帝母妃陷害,害他的人以为他死了,其实最后被忠仆救了一命……
原剧情中,纳兰霜虽然是太子,可安成帝更喜欢三皇子纳兰旭,对纳兰旭的培养并不逊太子,而三皇子一方势力也一直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所以纳兰霜一直很有危机感。
容恪假意在太子纳兰霜身边替他筹谋稳固地位,实际上却是利用纳兰霜。
再加上容恪身边有先帝留下的潜龙卫,最后成功复仇夺位。
这也是个有故事的同学。
郁瑶倏然笑开,原本的温顺怯弱瞬间消失:“既然太傅已经发现了,那为何,刚刚不戳穿妾身呢?”
容恪生母死于宫斗,所以生平最厌恶这种在后宅勾心斗角的女人,尤其是他还知道郁瑶当初是抛弃了落难的未婚夫转投太子怀抱,因此对郁瑶的厌恶更甚。
他面色冰冷:“这只是劝诫,也是警告,侧妃娘娘若是想长久的富贵下去,便安分一些,不要在殿下身后惹是生非,给殿下带来麻烦。”
他要纳兰霜为他所用,不希望他身边有什么变故,所以才会以关心太子为由试探郁瑶。
郁瑶哦了声:“太傅对殿下还真是忠心耿耿呢……可是,殿下他就是宠爱我,允许我惹是生非啊,我有什么办法。”
看到郁瑶满眼得意,容恪眼中闪过嘲讽:“是吗?”
纳兰霜娶这个虚荣肤浅的女人真正的原因,他自然知道。
已经警告过了,容恪懒得再理会,转身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女人忽然低呼一声:“哎,我手帕呢……太傅大人何故盗走妾身贴身小物,未免有失礼数?”
听到那女人浮夸的叫声,容恪回头冷声开口:“在下未曾……”
正要说话,就对上那女人七分妖异三分轻挑的笑容,他微微蹙眉,下一瞬,刷的从自己袖中抽出一方丝帕,丝帕上用簪花小楷绣了个“瑶”字。
容恪这才真正敛了面色,看着郁瑶的眼神极为幽深。
这个女人为何会有这样的本事?
对上容恪满眼冷意,郁瑶勾唇笑开,不紧不慢走上前勾唇:“太傅,还不把丝帕还给妾身?”
容恪冷冷看着她,面无表情伸手。
郁瑶从他手里拽回丝帕,笑吟吟道:“我无意与太傅为敌,咱们以后还是互不干扰,不然……我也不会保证自己头脑一热,会往太傅身上,或是家里放点什么东西了。”
话音未落,丝巾另一头被容恪握紧。
素来清淡如兰温润如玉的男人眼底透出幽冷,一字一顿:“你到底是什么人?”
郁瑶莞尔,抬头轻飘飘冲容恪吹了口气:“我呀,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大美人……”
说完,不等容恪反应上来,她倏然闪身后退。
丝帕被拽走,容恪手里一空,就见对面女人笑容妖异,冲他盈盈行礼:“太傅大人,慢走不送……”
当天晚上,郁瑶就从苹果那里知道,容恪开始调查她了。
不过她也没有担心,因为知道容恪查不出什么……她本来就是郁瑶,容恪能查出猫腻才有鬼。
第二天一大早,容恪就在书房见了他派去调查的潜龙卫。
“没有问题?”
容恪微微眯了眯眼:“一个小京官的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来那样的身手?”
那名潜龙卫回忆了下,犹豫着问道:“太子侧妃十三岁的时候因为养病,在京郊千佛寺住了一年……千佛寺里常有江湖人来往,会不会是那时候学到的?”
容恪沉默片刻,挥挥手:“下去吧。”
他相信潜龙卫的本事,潜龙卫查出来的东西没问题,那自然就是没问题……她身手的由来,也就只有那一个解释了。
其实潜龙卫的调查和推测没有任何问题,原主当初体弱,和母亲在佛寺住了一年,方丈帮忙调理身体,也的确跟着往来的江湖人士学了些拳脚功夫。
只是那些功夫仅限于健体,根本没有什么攻击性……这却给郁瑶有了可乘之机。
而就在容恪让人调查郁瑶的时候,京城朱雀大街上,一道瘦削的身影衣着褴褛,带着一个草帽,缓慢的走进了尚书巷,来到定北王府后门。
他犹豫了一瞬,然后缓缓上前想要敲门,可刚走进,后门打开,出来的小厮看到他,顿时冷着脸挥手:“去去去,哪里来的乞丐,王府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赶紧走。”
那人动作停下,身形却没动。
“听不懂人话吗?赶紧滚开!”小厮伸手将那人一推,然后就见那人踉跄后退几步,直接摔倒在地上。
草帽脱落,那人也终于露出真容。
小厮楞了一下,随即神情复杂……
地上的人苍白瘦削,面颊凹陷,胡茬凌乱,却依旧隐约能看出几分往日俊美。
少将军钟离当初是京城打马簪花的小郎君,这小厮自然认得。
顿了顿,小厮上前将钟离扶起来,有些不自在:“对不住,下手重了点,您……你来定北王府可有什么事吗?”
许是见往日贵胄如今成为这般模样,那小厮于心不忍,语调也温和起来。
可这样的同情却让钟离更加难堪。
他恨不得转身就走,可他却清楚的知道不能……他高热好几日了,也快两天没吃东西,再这样下去,他是活不成的。
他不怕死,却决不能死的这般窝囊。
顿了顿,他从怀里拿出身上仅存的一枚玉佩递给小厮:“在下往日与清河郡主是旧识,烦请将玉佩拿给郡主,我想见她一面。”
小厮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把玉佩接了过去:“你稍等。”
钟离站在那里等,半晌,他站不住了,只好虚弱的靠坐在墙角……他低头看着自己破烂的鞋,心里有麻木的嘲讽。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落入这般境地……
就在这时,后门打开,出来的是清河郡主的贴身丫鬟英儿。
钟离踉跄着站起来,刚想上前,却被英儿摆摆手制止:“公子先回去吧,我家郡主不方便见你,但是你的事她会想办法帮忙的。”
钟离有一瞬的怔忪。
帮忙?他甚至都没说所求何事。
小丫鬟眼底的不耐和紧张掩饰不住,还有些淡淡的轻视,可钟离依旧忍下来了,他强撑着说:“我现在住在城西的城隍庙,我……”
他话没说完,丫鬟已经回去院子里,将院门紧紧关闭。
钟离愣了片刻,自嘲地提了提嘴角,然后转身艰难的一步步离开……
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不知多久,钟离有数次都觉得自己要倒下了,可他还是咬牙撑了下来。
他是钟离,他不能像一条野狗一样倒在大街上被人围观,决不能!
终于,从中午走到了下午,钟离终于回到了那个破烂的城隍庙里……走到那堆枯草旁边,他一头倒下,直接昏死过去。
而就在这时,郁瑶已经被东宫的侍从陪着出了皇宫,乘坐轿子往街上来了。
应该是因为她那一身伤,以及为了表示对她的宠爱,在她说想逛街的时候,纳兰霜毫不迟疑就答应了,只是交代让人好好跟着保护。
等到了热闹的街上,郁瑶下了马车走着逛街,然后趁着有信使骑马奔过的混乱时刻,身形一晃就甩开了身后的侍从。
没多久,她拎着一堆药材和食物东西出现在城隍庙里。
钟离已经晕过去了,郁瑶看了他一眼,在旁边架起火堆,一边煎药一边煮粥,然后把他搬到了带来的被褥上。
他是受伤加风寒所以才会一病不起……原剧情中,钟离是生生熬过去的,用一副破败不堪的躯体熬过了鬼门关。
郁瑶即便不理会,他也不会死……可她的任务是攻略钟离。
如今钟离正对她这个捧高踩低落井下石的未婚妻恨得牙痒,不做点什么怎么攻略。
而当郁瑶在破庙里给钟离煎药煮粥的时候,城隍庙外边,容恪懒洋洋坐在树上面无表情看着下边那一幕,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他有些不明白郁瑶为什么做这些,难道是因为愧疚?
随即,想到郁瑶在纳兰霜那里求他恢复钟离良籍的事,容恪又忍不住想到,难不成,这个女人对钟小将军才是真爱?
可就在这时,他又想起在东宫,郁瑶拽着手帕对他吹气的轻浮样子……那般轻佻浪荡的女人,又怎会有真心。
既然已经背信弃义转投他人,又何必惺惺作态……
郁瑶煎好药煮好粥,把其余食物和银子放在钟离被子下,然后抬指在钟离身上一点,飞身离开。
钟离从昏睡中睁开眼,起初眼神还有一瞬间的迷茫,可接着就闻到浓郁的药味和瘦肉粥的味道,他下意识想爬起来,然后就看到了身上的被子,还有被子里的包袱。
他顿时愣住,然后就想到了清河郡主苏浅。
从头到尾,他只开口求过那一个人……也只告诉那一个人他的栖身之处。
因为很久以前他救过苏浅,在那之后,苏浅曾隐隐对他表明心迹。
他当初有婚约,所以拒绝了,苏浅也没在意,依旧时不时与他书信往来交流。
字里行间,能看出那是个有风骨的女子。
今日看到她贴身丫鬟的态度,钟离还以为苏浅也和旁人一样对他避之不及,不愿帮他,不想……是他小人之心了。
他如今的处境,苏浅不愿被人看到与他有往来也是人之常情,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出手相助了……
钟离抿唇,顿了顿,他挣扎着爬起来朝火堆走去,准备喝药还有吃点东西。
吃了碗稀饭又喝了药,他出了一身汗,整个人瞬间感觉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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