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伊人静坐,纤足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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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的速度飞快，当他采摘了一堆果子，再次回到来到河边时，正看见殷吟白衣白裙，迎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坐在一块圆石上面濯足。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夕阳西下，碧水银沙；

伊人静坐，纤足如玉。

这一切深深印刻在石川眼中，有那么许久时间，他几乎不敢再靠近一步，生怕自己破坏了这幅绝美的画卷。

最后一点光明正在被黑暗慢慢侵蚀，两人一个心无旁骛地戏水，另一个在远处有些失神地发呆，谁都没有打扰对方。

当天地完全被夜色笼罩，殷吟幽幽叹了口气，从水中起身，就那么赤足立在圆石上，回眸笑道：“回来了？”

这一刻的景象深深定格在石川脑海中，此后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他都认为这是殷吟最为美丽的时刻。

摇头驱散掉心中留存的一丝惊艳与感叹，石川缓缓走近，低声道：“我已经回来了有一会儿了。”

殷吟拎起鞋子，莲步轻移，未着鞋袜的雪白赤足在沙滩上留下长长一条小巧的印记。

她来到石川身前，浅笑道：“发现你刚才发呆的样子，好看吗？”

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这一刻石川心神已经飘向远方，竟然无端地记起之前并未留下太多深刻记忆的诗句，骤然听到殷吟问话，不经思索脱口而出道：“好看，呃，不。”

殷吟蓦地笑出声来，“看你现在的模样，和小时候指点江山胡吹大气时的意气风发差了好远，好看就好看，不好看就不好看，哪有既好看又不好看的？”

石川心一横，这次斩钉截铁道：“伊人戏水，玉肌生辉，好看，绝美。”

殷吟此时却好像没了说笑的兴致，对石川后面所言是反应了了，随口应了一声，她淡淡道：“今夜月朗星稀，微风习习，正好赶路，我们走吧。”

石川沉默跟在殷吟后面，一路再也没有说话，好在殷吟为了照顾石川的速度，并没有采用太过惊世骇俗的道法前行，而是像普通的江湖人士那般只靠着脚力奔行。

虽然同样是用步行赶路，但殷吟和石川一看还是明显分出了高下。

殷吟是无论地形环境如何，每每都只是脚尖轻点地面，看似步步慢行却是每两步之间的距离都在数十丈以上。

石川就难看得多了，为了追赶上殷吟的身影，每次都不得不用力踏地奔行，一路上不知道将小树山石撞飞了多少。

在临近黎明时分，两人遇到了一头妄想将他们吞食入腹的山间大熊，不过它根本不是殷吟的对手，就连她的真实实力都没有逼出便被她轻描淡写地一击毙命，也让两人好好打了一顿牙祭。

天色放亮后不多时，殷吟与石川两人便遭遇到了一场大暴雨，在突兀盖压过来的浓密黑云下，殷吟只是稍作停留，便带着石川一路继续飞快前行，随着越来越大的风势，温度愈来愈低，到了后来，他们已经进入了遮天蔽日的狂风暴雨当中。

天地之威非人力所能随意抗拒，以殷吟的修为，若是想在暴风雨中继续高速前行也不是不可能，但势必会消耗掉一部分的精力，更何况随着雨势越来越大，已经有成规模的泥石流从高处冲击下来。

“撑不住了？”殷吟在一处平地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石川呼出一口淡淡的白雾，在遮天连地的雨幕下吃力说道：“我还未筑基，修为低下，在这样的天气下连续奔行百里确实是有些吃力，不过，倒还是能够坚持一下。”

“恩，还能坚持得住就好，与天斗也算是修行的一种方式，下面我要再加快速度了，若是赶不上来的话，你就自己留在这座山里玩泥巴好了。”殷吟不带一丝起伏地说完这句话，果然当先加速前行。

本来的速度已经快愈奔马，石川在尽力运使真元的情况下还能跟上，现在比殷吟之前至少又快了一倍以上，想要继续跟上，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殷吟轻飘飘在泥水上一点，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十数丈外，第二步迈出时她面色微微一变，因为身后有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衣服后摆。

石川厚着脸皮抓住了殷吟的上衣，心中忐忑间已经做好了被她呵斥的准备，最终却发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身前的女子如同没有察觉般依旧向前轻飘飘飞去。

石川长舒一口气，这下不用纠结了，也省力多了。

殷吟刚才说的与天斗的修行他也想尝试与坚持，不过在真元已经几乎枯竭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办法去补充，只好是先借着她的力量恢复一下，然后再说与天斗其乐无穷的事情。

殷吟的衣服很干燥，一层薄薄的真元屏障将雨幕牢牢阻隔在外，尽管是在如此的大雨之下，她连发丝都没有被淋湿一点儿。

与之相比之下，石川的模样可就狼狈多了，浑身上下除了牵着殷吟的半截胳膊还是干爽的之外，其他就没有一处地方不在哗啦啦淌着泥水。

石川默默调匀呼吸，轮换着用一只手借力，另一只手还可以抽空取出酒壶吃上几口，火热的灵酒下肚，在补充能量的同时也能够驱散冰冷雨水带来的寒意。

又过了大半天时间，石川就算是拉着殷吟的衣摆也坚持不下去了，看看身前仍旧面不改色气定神闲的姑娘，再看看一身泥水狼狈不堪的自己，心中就不由得一阵哀叹。

好在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目的地附近。

之前差不多十天的路程被压缩在一天之内走完，而且还是在滂沱大雨中赶路，这样的经历让石川不得不记忆深刻。

尤其是一路上殷吟的表现让石川感觉有些说不出的混乱，有时候她是发号施令的正牌师姐，有时候她又像个小女孩般在石川面前展颜娇笑，尽显温柔似水的态度，每每在这个时候，石川竟然无端生出来让时间慢些度过的念头。

停下脚步后，殷吟习惯性地观察着周围环境，片刻后凝望着远处那若隐若现的甘旗城轮廓道：“就在这里停下吧，我们就在附近的村子里休息下，养足精神，等到明天一早再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