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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蓉梅老妈睡了一阵,终于清醒过来,半夜跌跌撞撞地跟句爸两人摸到乡卫生院时,叶芦伟基本恢复得差不多了,也是刚刚迷糊了一阵才醒来。
满红玉跟叶依衣已经回家去了,天黑完了走的,叶芦伟怕她们两人不安全,特意找老李开桑塔纳送了下,自行车就扔在满老幺家了。
未来的财务经理满江虹,这时蜷在门口的椅子里睡得不省人事,身上还搭着一张枕巾。十来岁的小姑娘,本来安排端茶送水的,瞌睡一来哪里还记得起,倒头就睡了。
句爸句妈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见着女儿还是苍白得吓人的脸,心里一痛,又双双泪流满面。叶芦伟向两人点点头,抱起满江虹,把她扔到值班室那张没人睡的小床上去继续睡。自己转身走到了院子里。
今夜晴朗,无月无风,满天的星星灿若明珠玉带。这个时代的夜空,干净美丽得让人心醉神驰,恨不能心生双翼,纵身一跃,投入银河那无边无际的星海里畅游。
仔细回想了前世,句蓉梅应该是在五天后跳的三孔桥,今生自己的存在,她提前了五天跳了五孔桥。重点是她还是跳了!历史强大的惯性让人不寒而栗。
不出意外,天亮后满红玉就会给叶建国发电报,叶建国现在的项目离家只有一百多公里,后天晚上就会回家来揍自己,然后自己屈于父母的压力,最终还是去了公司上班。
自己走后的第二天,句家父母一样来看望句蓉梅,下午差不多的时间,句蓉梅就在三孔桥纵身一跃,结束了自己的孤寂和痛苦,去了另一个位面。
唯一可能不同的是,满红玉这次发电报的主题思想,不再是让叶建国来捉自己去上班。而是回来商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怀了孩子”的准儿媳妇的事。
九十年代初,未婚先孕的女人肯定承受巨大的压力,男人也好过不到哪去,同样会被千人所指小心不病而死。
两个的家庭却相对待遇不同,女方家会被骂做没有家教,男方却要宽容一些,甚至能被别人羡慕,啊,人家都要抱孙孙了,好羡慕啊……大抵就是这个样子的。
叶芦伟想着怎么对付后天老爸回来的责问,想着怎么能避免被捶这一顿。没有注意到句爸慢慢走出来站在他身旁有一会儿了。直到闻到一阵香烟味道,叶芦伟才发现句爸站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两人默契地踱步到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坐下。夜凉如水,石头凳子坐上去让人心惊胆战,生怕被冻在了上面。这时代各个单位院子里,基本上都有这样的几套石头家具,又有情趣又便宜安全,谁也盗不走不是。
叶芦伟拿出刚刚没喝完的饮料,给了句爸一个,没等句爸开口问,叶芦伟主动讲了跟句蓉梅的交往过程。一边慢慢地回忆一边讲,脑子里原来相当模糊的事件,一件件就这样清晰地梳理出来。
前一世真正的菜鸟小男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爱上了自己的补课老师,包括后来结婚生子,叶芦伟都觉得可能只是青春期的萌动而已。也完全没有意识到句蓉梅可能真正爱上了自己。
想想两人初识时,叶芦伟才十五岁,年龄问题让两个没有经验的人,都欺骗自己只是一点点好感。可是无论前世今生,句蓉梅都把自己完整地坦率地交给了叶芦伟。这可是九十年代,如果没有强大的爱恋和真情,哪里可能有这么大的勇气?
句蓉梅跟老妈吵架说“怀了别人的孩子”时,心里未尝没有自报自弃想先怀上孩子来奉子成婚的想法。
可是上一世自己要了句蓉梅后,居然缩了,好几天都没去看她不说,被老爸捉去工地这么大的事也没去跟她道别,想想她那时该有多失望。
叶芦伟整理清楚自己的思路,也大致给句爸说了一些,明确表达了想娶他的女儿为妻。说这话时眼神清亮,心却在滴血,前世的老婆和女儿离他好像越来越远……
天快亮时,句蓉梅醒了过来,看着老妈和叶芦伟各在一边趴在自己病床边睡,心里充满了温暖。抬起手爱怜地摸了摸叶芦伟明显没有清理干净的头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叶芦伟坏笑着越跑越远,怎么叫他也不停下来等她,她急得大声哭喊,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
还好醒来时他在身边,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好想永远留住这份感觉,让他一直在自己身边,让我们生一群孩子,让孩子们渐渐长大,看着他们笑闹着跑远,然后我们手拉手渐渐老去……
余良友在茧站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七点,这时代的汉人没有什么懒人,余良友自己有自己的工作,喝得再多,每天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等余良友搞清楚昨天发生了些什么时,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这下是真正的完蛋了。这时候的余良友心里只有苦笑,却无悲喜,他终于认识到不属于他的怎么也找不回来的道理。他越缠得紧,人家反而越讨厌他,不关外貌,只关性情。性格不合才是最好的借口和真理,而不是什么好人卡。
余良友心中主意拿定,表现出了良好的教养和品性,他找地方先把自己打理干净,再上街吃了点东西,回来找到李站长,以普通朋友的身份一起去看望了句蓉梅,没说什么道歉的话,两人以后的生活注定不会有交集,道歉也就成了虚伪的道具。
余良友只是向句爸句妈表示了谢谢,感谢他们陪他来给自己的青春期作了见证。然后让他们不要担心工作的事,他会说服自己的爸妈把工作和生活分开,保证不会让句爸句妈的工作受到大的影响。
几句说完,最后再深深地看了一眼,一直抓紧叶芦伟手的句蓉梅,心里已痛得麻木,转身示意李站长跟他快走,他怕自己再看一眼句蓉梅那张苍白的脸会哭出来。
那时候的爱情就是这样的简单,却纯粹得让后世的金钱爱情,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余良友以官二代的身份,用普通人的方式爱恋了句蓉梅近十年,最后平静地表达了自己的祝福和宽容,把痛苦和悲伤留给自己独自品尝。
如果句蓉梅不是毕业于一九**,那他们的青春期就早已结束,留下的只会是无限美好的背影和甜蜜的思念。
历史的车轮在一九**颠簸了小小地一下,把余良友的爱情给抛进了历史的车辙里,零落成泥碾作尘,无色无味,再也找寻不见。
李站长开着桑塔纳载着余良友和句爸走了,于情于理,句爸都得去给别人家长一个交待。临走之前,叶芦伟拿了一个信封给句爸,直言说了尽量把这些年余家送的东西多少弥补一些回去。
句爸看着叶芦伟那张年轻得过份的脸,心下感叹女儿说不定真比自己有眼光得多,这小子无论怎么看,除了外貌,都不像是一个才十八岁的孩子。坦然接下信封,拍拍叶芦伟手臂,示意他回房间去陪着女儿,自己跟着余良友回县上去了。
句妈清醒过来后,心里又是后悔又是后怕,现在看到句蓉梅一点点的皱眉就紧张得要跳起来,叶芦伟看着句妈那样小心地伺候着明显已无大碍的女儿,想起自己前一世对女儿也是一样的千依百顺,突然间难过得想哭。自己莫名其妙地消失,女儿只怕要思念很久,说不定开朗爱笑的性格都会大变。
句蓉梅注意到了叶芦伟落寞的情绪,示意他坐近一点,方便拉着他的手。句妈见女儿如此的不见外,一颗芳心只怕早就死死地系在这小子身上,长叹一声也只好假装没看见,继续给女儿吹着稀饭慢慢地喂她。
早饭后叶芦伟又托医生仔细给检查了下,满红玉一大早也来了土地庙乡,私下找医生嘀咕了一阵,叶芦伟见医生检查项目包括尿检,心里不由一笑,呵呵,老妈这是要检查她未来的孙子呢。
等了一会儿,却见满红玉一脸失望的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叶芦伟差点笑出声,老妈这是有多着急啊,我还没满十八岁啊。再说前一世也没见她怎么催自己要小孩子吧。
中午,满红玉在自己弟弟满老幺家,正式请句妈妈代玉玲女士吃饭,两家算是正式明确关系。叶芦伟看着未来丈母娘身上干净却有些旧了的衣服,索性打电话给何二流,让他中午前带十万块钱现金过来。
来自后世的叶芦伟当然比所有人都清楚金钱的威力,虽然九十年代初还是一个要讲“共同语言”和讲感情的时代,但并不影响金钱发挥出它的作用,只要不用金钱代替感情,那有更多的钱当然也是极好的。
李站长临时又回了县上,一个极好的媒婆跑掉了。满老幺只好找了一个经常在茧站做临时工的本家婶婶做媒婆,中午鸡鸭鱼肉弄了三大桌,旁边还开了一张小桌子招待小朋友。
有了家长和媒婆,句蓉梅不在场的情况下,两家就算是包办了订婚,席间媒婆好话说完,叶芦伟依规矩给了红包,然后走到代玉玲身前,规规矩矩鞠了一躬,喊了一声妈,递上了用红绸子扎着的十万块钱聘礼。
这时代送现金做聘礼的很少,但如果要送,绝对不能封起来,要直接暴露在大家眼前,让来宾们赞叹。为了预防代玉玲对十万块这个数量不要过于敏感,嗯,怕吓着她,叶芦伟一早就把钱扎好放在了堂屋,让坐在主位上的代玉玲有个心理准备。
匆忙间准备的订婚既双方家长见面会,显得很有些草率,还好准新郎这十万块钱聘礼,在这个时代当得上一俊遮百丑的名声。双方家长都只有妈妈到场,两人终于有机会坐在主位上,又是尴尬又是新奇,心里的高兴却是实实在在地溢散在脸上。
叶芦伟见两位妈妈接受了这个被动的订婚,也算接受了他和句蓉梅的关系,没有狗血地大吼什么她们不同意,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吃完午饭,留下妈妈们在满老幺家聊天,叶芦伟借口送饭,跑到卫生院去给句蓉梅讲订婚宴上的事。笑着说哥已经花十万块把你给买下了,从此以后你就是哥的私人财产,无论身体还是灵魂,统统属于哥一个人,再敢胡乱糟蹋哥的东西,哥非把屁股打肿不可。
嗯,要糟蹋,也是哥自己来糟蹋,说着就使了一把龙爪手。
句蓉梅经历生死,已然完全敞开心扉,但哪里经得起叶芦伟这样的调笑,一边躲闪一边笑着呛咳。叶芦伟只好放过了她,看来肺部呛伤还要疗养一段时间,过于剧烈的活动是没办法进行了。
想起满红玉通过医生悄悄做的检查,心里想着佳人只怕也在担心,于是俯下身,在句蓉梅耳边轻轻说:“美女,你宣称的怀上了别人的孩子露馅了,刚刚的检查结果表明,你在撒谎……”
句蓉梅又羞又急,眼泪都要下来了。叶芦伟眼见佳人一颦一笑皆是美得动人心魄,心里也是得意,哥两世人的老婆都是世间绝色佳丽,真是何德何能啊。
一时间心神俱醉,忍不住在句蓉梅红红的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连吻痕都吸出来了。句蓉梅感觉脸上有些辣辣的痛,心知情郎这是爱得自己狠了,一时也是爱意横流,娇艳得要滴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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