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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教授摇了摇头,说:“我并不否认驻京办事有他的一定的功能性的,据我了解,驻京办的历史起源可追溯到早年的同乡会和会馆之类。当时,它的功能不外乎沟通家乡与京师之间的联系,接待来京出差的地方官员及进京赶考的家乡学子,维护家乡人在京的合法权益等等。随着时代的发展,驻京办也绝不仅仅是名称的改变,其职能、作用早已有了极大的丰富和拓展。从上世纪90年代初至今,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的驻京办在北京纷纷兴建集联络、接待和服务功能于一体的办公大楼,这些占据京城黄金地段的驻京办事机构,一般以省名命名所在楼宇,就像你们的这座海川大厦一样,几乎都是星级豪华酒店。”
“而驻京办的接待对象和服务功能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其主要职能有两项:一是招商引资,跑部委,要项目,收集信息;二是接待地方来京办事的领导及有关工作人员等。这些职能对于地方上来说还是十分的重要的。但这些并不代表说驻京办就是没问题的,近年来,驻京办存在的腐败问题和种种违规行为,已经引起了中央高层很大的关注。
“可能你们都知道在河北省原国税局局长李真案中,河北省政府驻京办事处原主任王福友因贪污、挪用公款、受贿三罪并罚被判无期徒刑;成克杰案中,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府驻京办事处副主任李一洪犯贿赂罪被查办;沈阳慕马案中,沈阳驻京办事处主任崔力大肆索贿钱财,贪污公款被惩处;大庆市国税局局长那凤岐贪污受贿案中,原大庆驻京办事处办公室副主任李洪波与那凤歧勾结共同贪污被查处;还有广州市原政府驻北京办事处副主任兼北京广州大厦筹建办公室副主任詹敏、江苏省驻京办原主任吴廷祥……这些驻京办的相关人员都因为不同程度的腐败而受到惩处。这说明什么,驻京办因为管理上的混乱,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腐败的温床,已经到了非治理不可的程度了。”
李教授看着林教授,笑了,说:“老林啊,这方面我就不赞同你了,你说腐败,现在从中央到地方哪个级别上没有腐败事件啊?如果因为有腐败就撤销,我看中国没几个机构还能存在下去的。”
林教授说:“老李,你就是偏激,老是认为整个中国都是黑暗的。”
李教授说:“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老林那,你就是不肯面对事实,你跟我说从中央到地方哪个地方没有腐败?你如果能说出来,那我就赞同你的观点,认可驻京办是应该被撤销的。”
林教授笑了,说:“老李,你非要跟我叫板是吧?我也知道,在中国腐败目前是普遍存在的,这是制度性的问题,也正是目前我们目前就需要解决的问题。”
两个教授争执了起来,反倒是把穆广和傅华弄得面面相觑了起来,他们都没想到中央党校的教授居然这么敢讲,一个说中国上下都是存在腐败行为的,一个居然说这是制度性的问题,他们心中倒不是不赞同这两位教授的**,可是要让他们公开讲出这一点,作为官员,他们还真是要好好想一想的。
两位教授却并不理会两人的尴尬,继续他们的争论,李教授说:“老林,既然你承认承认这是制度性上的问题,那你就不能武断地说驻京办就需要马上撤销。就像这位傅主任所说的,一些根本性的问题并没有改变,比如说中央的财政转移支付问题之类的,这样的话你就是把驻京办给撤销了,地方上还是会想办法变相恢复起来的。到那个时候驻京办就会转移到地下,就会更不好管理了。”
傅华笑了笑说:“看来李教授是不赞同撤销的了?”
李教授笑笑说:“当然了,我是不赞同这么一刀切的全部撤销的,这就好比是一个孩子有病了,你应该是想办法把孩子的病给治好,而不是一刀把孩子给杀了。”
林教授笑了起来,说:“老李,你不要把我说的这么残忍好不好。”
李教授说:“虽然这个比方可能不恰当,可是却能充分说明你的做法的性质。”
林教授说:“好,你说我的做法不恰当,那你说一个恰当的做法给我听。”
李教授说:“这个问题我还真认真想过了,我觉得对驻京办不是应该一撤了之,而是应该加强管理,把它纳入规范性的轨道上去。再说驻京办对于北京来说,也是一股很大的消费力量,这么多人员,这么多机构,每年为北京的GDP贡献多大的力量啊,你要知道如果一个驻京办每年的经费保守地按100万元计算,所有驻京办每年需要的全部经费就在100亿元以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真要撤了驻京办,北京的市面说不定会出现一段时间的萧条的,所以我认为这对北京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林教授笑笑说:“你这有些就夸大其词了吧?”
李教授笑笑说:“你不信啊,你不信可以问一问我们这位傅主任啊,你问他海川驻京办一年的经费有多少?”
两位教授的目光都看向了傅华,傅华有些尴尬了起来,他心里很清楚驻京办每年的经费绝对不止一百万,他更担心两位教授会追问这些经费被用到了什么地方,这里面很多费用是被用在了上不的台面上的地方上了。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当这两位教授,我不能说慌,我只能说应该不止李教授所说的数目。其他的就是我们驻京办的工作机密了,我不方便说了。”
李教授笑了,说:“你不说我们也知道这些钱用在什么地方了,傅主任,我想了解一下,你们做一些部委的公关工作,是不是很费心思啊?”
傅华看了一眼穆广,穆广笑了笑说:“看我干什么,挡着我两位老师的面,你就有什么说什么好了。”
傅华笑了起来,说:“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还真是很费心思的,驻京办的工作就是将礼物不露痕迹地送到领导的手中,做好相关的公关工作。说到公关,就要动到很多心思了,你要对部委司局负责人的喜好了如指掌,再据此陪他们打牌、旅游、喝酒、听戏,或买字画、古玩。不过要注意一点,礼物不在贵,贵了给人家添麻烦,也不能太便宜,太便宜了人家会觉得你看不起他们,关键是要投其所好。有些时候这个尺度就很难拿捏,需要费尽心思。怎么样,我算是实话实说了吧?”
林教授笑了,说:“应该算是了。”
穆广这个时候端起了酒杯,笑着说:“两位老师就不要难为我们的傅主任了,他的汗都下来了。我约两位老师出来,是想到了周末,出来轻松一下。我们不讨论这么严肃的问题吧,来我们喝酒。两位老师,我敬你们。”
两位教授笑了起来,也都端起酒杯,跟穆广碰了碰杯,开始喝起酒来。喝完酒,话题就转换到了穆广在党校的学习生活上去了,两位老师都开始讲他们专业上的一些东西,有些观点很前卫,也有些观点很保守,跟时下很多主流的观点都大相径庭,显示了两位教授鲜明的个性。傅华只是陪着他们,基本上在也插不上什么话了。
饭后,傅华开车将两位教授和穆广送回了党校,他以为穆广也要回党校去住,结果穆广却说这个周末他要在海川大厦住。穆广突然要住海川大厦,傅华愣了一下,他是知道穆广是不喜欢住在驻京办的。穆广到中央党校学习以来,几个周末都没出现在驻京办,甚至周末他连刘根都不肯带在身边。傅华就猜测穆广周末私下一定有什么活动,而且这种活动还不想让傅华这些人知道。
虽然意外,傅华也没说什么,在上级领导面前,他只有服从的份,就调转方向往海川大厦开去。
两人沉默了一会,穆广感觉到有点沉闷,就没话找话的说:“傅主任啊,今天我们谈到驻京办的撤销问题,你觉得驻京办有可能被撤销吗?”
傅华说:“不好说,如果中央真的下了决心,驻京办也不得不撤吧?”
穆广笑笑说:“那倒也是,不过,我觉得吧,这个决心不容易下吧?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太多了,一下子全部撤掉恐怕也是不太可能的。”
傅华笑笑说:“是啊,我也觉得一下子撤掉不太可能。就像李教授说的那样,真要一下子撤掉这么多机构,北京市也受不了啊。”
穆广说:“是啊,诶,傅主任,你对我这两位老师怎么看?”
傅华笑了起来,说:“水平都很高,他们后来谈的观点,有些我都从来没往那个角度想过,他们一说我才发觉原来问题也可以这么看啊。我心里真呢是很佩服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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