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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是他这个市委书记的下属吗?这些狗屁官员啊,就知道在百姓面前端着个臭架子。其实真是没有必要,谁不知道谁啊?别看你端坐在主席台上的时候跟个人似的,背后里还不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拔掉那层官皮,你还不如这些人呢。
孟森心里虽然在骂娘,脸上却是笑容灿烂,说:“已经约好了,孟副省长说估计晚上九点多他就能应酬完回家,让我们去他家里等他。”
张林点了点头,说:“那就好。诶,束董说给孟副省长准备的礼物呢?”
孟森笑笑说:“早就准备好了,是一副徐悲鸿的奔马图,孟副省长是属马的,送他奔马图他肯定会喜欢的。”
张林笑了,说:“”这束董还挺雅致嘛。
孟森笑笑说:“”束董说送这个既价值不菲,又避免了您跟孟副省长之间的尴尬,是一份很合适的礼物。
束涛说这个倒确实是很有道理,送书画其实是一种古已有之的雅贿方式,行贿人不送官员真金白银、香车豪宅和有价证券,改而送名家字画、珍奇古玩、周鼎宋瓷等,这样子既隐蔽安全,又附庸风雅,充满温情,这样的送法,送的人坦然,因为不是钱财,收的人风雅,可以显示自己的档次。肮脏的行贿受贿,这么一来,就被遮蔽在貌似的文人雅趣烟幕里。
孟森说着就拿出了一幅卷轴递给了张林,张林打开一看,是一幅水墨的奔马图,题了追风两个字,这匹马没有马鞍,没有缰绳,在宽广的原野上狂奔,从神态、气势看,是一匹骏马,神骏气昂,奋发感人。画面简淡、高逸,用笔泼辣、凝重,穷紫酣畅。这件作品不仅从外形显出奔马的神骏和壮美,更重要的是从内在的精神本质来表现了奔马的驯良、坚毅、敏捷等性格特征,画上无落款,只有有东海王孙的钤记。
这幅画画得极为生动,倒是很有神韵,只是张林没有看到徐悲鸿的名字,便问孟森,这上面也没有写徐悲鸿三个字啊,怎么就知道这是徐悲鸿的?
孟森说:“”这东海王孙的章就是徐悲鸿的,据说是徐悲鸿早期用的。
张林心里就有些不太舒服,送一幅徐悲鸿的奔马图确实是一份好的礼物,但是没有徐悲鸿的名字在上面,这个礼物就大打折扣了。官员们喜欢风雅不假,但是对字画的鉴赏能力却是有限,不用说别人了,就是自己拿到这样一幅画作,心里也是会犯嘀咕的,一定会想这幅画究竟是不是徐悲鸿的真品啊?
以己推人,估计孟副省长看到这幅画一定也会有这种疑问的,束涛什么都想到,唯独这一点却遗漏了,难免有点美中不足了。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临时也无法更换礼物了,张林只好把画卷了起来,收好了。
时间尚早,两人就点了些饭菜来吃,因为晚上要去见孟副省长,两人都没喝酒,他们怕因为喝酒失态,在孟副省长面前失了体面。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九点,束涛和张林就去了孟副省长家,小保姆来给两人开的门,她认识孟森,笑着跟孟森打招呼,把两人让进了屋内。
孟副省长已经回来了,看到张林,笑了笑说:“是海川张书记啊,你可是稀客啊。”
张林笑了笑说:“早就想来登门拜访孟副省长您了,可是一直不得其门而入。今天幸好有孟董帮忙,我才能有机会看看您府上究竟是什么样子啊。”
孟副省长笑了笑,说:“看张书记说的,就好像是我这个门有多难登一样,今天我这里你也算是认识门了,有时间欢迎你多来做客啊。”
说笑之间,孟副省长就把张林和孟森让到了客厅,笑着说:“来张书记,坐坐,小孟啊,你帮我泡茶。”
孟森对孟副省长家里倒是熟门熟路,便找出茶叶,泡上了茶,给张林和孟副省长倒上了。
孟副省长笑笑说:“今天郭书记去你们海川开会了,是吧?”
张林知道孟副省长这是没话找话说,作为书记,郭逵的行踪基本都在这些省级的领导心中装着呢,孟副省长自然不会不清楚郭逵跑去海川干什么。不过虽然是没话找话说,说这些却不是没有用的,这实际上是一个必须的过程。两人见面不太可能上来直达主题,必然要说一些废话来做过渡。
张林笑了笑,说:“郭书记是去参见我们海川科技园研讨会的,他去开会给我们海川市脸上增添了不少的光彩,会议开得很成功啊。”
孟副省长笑了笑说:“恐怕金达脸上增添的光彩更多吧?”
张林脸上红了一下,孟副省长说中了他的心事,让他多少有点尴尬。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了笑说:“孟副省长您说的是,郭逵书记对金达同志是很赞许,不过这也很应该啊,海川海洋科技园是金达同志一手搞起来,金达同志在这方面的功劳更大,也更应该受到表扬。”
孟副省长笑着点了点头,说:“以前有人在我面前说你张书记是谦谦君子,我心中还不以为然,心说这时下的官场每个人都削尖了脑袋往上钻,怎么还会有谦谦君子的存在啊?不过今天看你对金达同志的态度,还真是很有谦谦君子的大度啊。”
张林笑了笑说:“孟副省长谬赞我了,我说的情况都是事实啊,不存在大不大度的问题。”
孟副省长笑了起来,说:“什么是事实啊?事实是那张书记才是海川的一把手,你是代表党委领导海川市的全面工作,海川市的那一项工作不是在党委的领导下完成的?没有吧?海洋科技园虽然是金达同志主抓的工作,但是没有党委的大力支持,他能这么顺利的完成吗?也不能吧?这一切实际上都是离不开张书记领导下的党委的,你却愿意把功劳都归功于金达,这不是谦谦君子哪里做得到啊?”
张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也不好说些什么。他并不愿意把功劳都归到金达身上,但是要把功劳都归到金达身上的是书记郭逵,他虽然一肚子的不愿意,却也只能一点脾气都没有。他还没有去质疑书记的底气。因此对于孟副省长的说法他是不好发表什么看法的,如果他附合了孟副省长的意见,传到郭逵的耳朵里,就等于他在背后对郭逵有看法,这后果就严重了,他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孟副省长看张林只笑不说话,便笑了起来,说:“我知道你在怕什么,郭书记表态了,你就只有附和他的意见的份了。其实我对郭书记这么做是有些看法的。不就是因为金达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吗?至于将他拔高那种程度吗?海洋科技园到现在还只是投入建设阶段,还是一个没有赚到钱的项目,未来究竟会怎么样,谁能说得准啊?你现在就把树立为全省的标杆,将来一旦失败,要如何向其他县市的同志交代啊?这根本就是不负责任的嘛。”
说到这里,孟副省长看了一眼一脸尴尬的张林,笑了笑说:“张书记啊,你不用这么紧张了,我这个人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的,就是郭逵书记在这里,我也是要这么说的。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这个到让你们这些在下面工作的同志误会我们省领导之间有什么分歧了。其实郭逵书记是一个很优秀的领导,他是很能听进不同的意见的。我有些时候会在他面前据理力争,事后我们两人的关系不但不会闹僵,反而会更亲近一些。这就好像是一对夫妻一样,吵吵架反而能加深感情。”
张林又是只笑了笑,没说什么,这牵涉到了省领导之间的关系,他一个市委书记就更不好讲什么话了。其实孟副省长现在敢在郭逵面前这么硬气,倒不是因为郭逵真的那么有容人之量,也不是因为孟副省长敢犯言直谏。而是东海省目前的形势越来越明朗,郭逵到了年纪即将要去北京工作,很多人都在说吕纪要接书记,孟副省长要接省长。郭逵和孟副省长一个即将退出东海省的政治舞台,一个是东海省即将升起的政治新星,此消彼长,郭逵对孟副省长容忍度加大也是很自然的,即使郭逵现在恐怕也不愿意得罪他的这些后继者吧。
孟副省长就撂下了郭逵和金达的话题,看了看张林,笑笑说:“张书记,小孟说你想要见我,有事吗?”
这又是一句明知故问的话,张林相信孟副省长肯定是知道他的来意的,因为孟森不可能不跟他透漏这些。张林知道孟副省长问这句话是想让他自己把要投靠的意思讲出来,但是这要讲的太直白了,说他要托庇于孟副省长,张林自己都觉得不好,显得他这个市委书记一点斤两都没有。不过这也难不倒张林,这种场面他是应付过不少的,已经很清楚话要怎么说了。
于是张林笑了笑,说:“是这样子的孟副省长,您看您很少去我们海川,对我们海川市的工作也很少提出来指导意见,海川市的同志们对您都有意见了,说您对我们海川市的关心太少了,我就想把海川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跟您汇报一下,希望能在百忙当中找个时间去海川市指导指导我们。”
孟副省长笑了,说:“张书记你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倒真是很少去你们海川,好吧,这点我检讨,对你们海川的工作关心的不够,你要说什么说吧,看看我有什么能帮你们海川的。”
张林就装模作样的做了一番汇报,孟副省长也有针对性的讲了几个指导意见,孟副省长并答应张林会找个时间去海川看一看的。两人一板一眼的,倒真的是好像汇报工作一样。其实对张林和孟森来说,要像真的并不难,他们每天的工作内容基本上都是这些,久而久之,他们对这一套似真还假的把戏已经是很能够演得驾轻就熟了。
也汇报了,也指导了,这场戏就接近尾声了。张林知道自己该告辞了,再演下去的话,这场戏就有点歹戏拖棚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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