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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俊哪里知道老爹的这般心思?
封建礼法之下,宗族血缘最大,大伯病危,那是一定要有人回去探视的。何况父亲书信上明言,若是赶得及那便是探视,若是赶不及,便是奔丧了……
这可是头等大事,容不得房俊诸般推脱。
难不成还让父亲亲自跑这一趟?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坐上飞机“嗖”的一下就到了,便是高铁也用不了几个小时。长安距离齐州万水千山,不下于一千里地,而且黄河冰封,需得骑马坐车,还不得要了父亲半条命?
即便是房俊年轻力壮,一路东下,打一个来回也得大半个月,将近年关才能返回。
当下只好将诸般杂事一一嘱托与房全、房四海、卢成等人,拜托岑文叔、李思文等人关照,收拾细软行礼,带了几名仆役家丁,立即出发。
临行之时,武媚娘红着眼圈,千叮咛万嘱咐,路上要切切小心,万不可因急于赶路而错过住宿之地,而且雪大路滑,当心马失前蹄,若是不能在年前赶回,也不必在意,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小丫鬟俏儿也很是担忧。
虽然自从武媚娘进府之后,她的地位便明显下降,许多近亲的服侍都被武媚娘接手,但小丫鬟对于房俊的亲近却不曾减弱分毫。
房俊心中温暖,远行在即,却有人为自己牵肠挂肚担忧不已,总算是没白活一回!闻言安慰了两女,便带着仆役打马上路,趁着天晴多赶些路,争取早去早回。
武媚娘痴痴的站在农庄门口,耳畔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只余下糢糊的北影……
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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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东下,房俊并未走冰封的渭水河道,而是经由广通渠河面,过潼关,沿着黄河边的驿道一路疾驰而下。
没有身临大唐的人,绝对想象不出这个时代的驿道是如何的发达。
这一时期,从中央发至各地和由各地送达中央的往来官方文书特别多。
据史载,每年仅各州送达中央的统计材料就有五十万张。而据推算,在驿道交通发达的大唐王朝,中央的政令一经发出,两个月内便可推行全国。唐代驿道的发达,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封建社会经济的发展,巩固了**中央集权的国家政权。
出现了“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的繁盛景象。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绝不是说着玩的。
唐玄宗时,杨贵妃爱吃鲜荔枝,为博取美人一笑,唐玄宗每年都要派专人从产地四川涪州运送荔枝至长安。从涪州到长安不啻数千里之遥,经驿道快马的长途传送,据《新唐书》记载:“走数千里,味未变已至京师。”此事一直为后世所诟病,当做唐玄宗豪奢淫逸的反面典型,但是,经千里之遥运抵长安,荔枝却未变味,由此可见盛唐驿道交通之发达。
而唐朝的驿道承袭自前隋,在李二陛下时期从原本的基础上继续扩建,形成以长安为中心,从长安到西域的西北驿道、从长安到西南的驿道、从长安至岭南的驿道、从长安至江浙福建的驿道、从长安到北方草原地区的驿道、尚有两条各自长安至山东、东北地区和荆州、夔州、忠州等西南地区的驿道,总计七条放射状的驿道,辐射全国。
驿道之上行人众多,车压马碾,冰雪消化得更快,路况居然不错。
房俊带着仆役,一行十人俱是双马,一路行来换马不换人,傍晚时分已行至永宁县临泉驿。
唐代最大的驿称为都亭驿,是国都所在的驿站,每驿配驿丁25人。各道陆驿分为六等:第一等驿配驿丁20人,二等驿配驿丁15人,三等以下递减,最后一等第六等驿为驿丁2至3人。
帝王对于驿道之重视、驿道事业之繁盛,从这些数字便可见一斑。
洛阳被称为东都,地位仅次于长安,临泉驿的规模自是不小。
一排房舍建于路旁山林之内,门阔五间,庭院森森。
门前积雪打扫得甚是干净,露出平整的青石板。早有驿卒老远的见到一队骑士疾驰而来,便候在路边,待得房俊等人一到,便迎上前去。
房俊翻身下马,长时间骑马的双腿有些力弱,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幸得那驿卒眼疾手快,伸手将其搀扶住。
“这位郎君且慢一些,天寒路滑,某要摔倒才好。”
房俊这才喘了口气,自怀中掏出老爹的印鉴官凭,丢给那驿卒。
驿卒急忙接过,略略一看,连忙双手举着印鉴官凭送还给房俊,恭恭敬敬的说道:“原来是房相的公子,小的有眼无珠,恕罪恕罪。”
房俊笑道:“何罪之有?且备好上等酒菜,再换一批健马,准备好热水暖榻。”回头对一个仆役说道:“打赏!”
那仆役应了一声,自褡裢中掏出一小块银子,赏给那驿卒。
大唐缺银,是以铜钱才是流通货币,像是金银这些贵重的金属,大多只是富贵人家将其打造成器物,使用或者收藏,很少流通于市面,所以价格昂贵。
这一小块银子足有半两,但价值绝对远远超过半吊铜钱,那驿卒几时见过出手如此豪爽之人?
顿时眉开眼笑,一叠声的说道:“贵人且放心,小的这就去准备,保管贵人满意……”
说着话,一溜烟的跑进驿站去张罗准备。
房俊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快要在马背上颠簸散架的身子骨,正要进去驿站,忽闻旁边有一人阴阳怪气说道:“驿站乃国家之器,却为汝等纨绔豪奴强制使用,反而低声下气摧眉折腰,简直荒谬!”
这话里一股冲天的酸气……
房家一个仆役当即怒道:“何人敢口出狂言,污蔑吾家二郎?”
房俊制止这名仆役,讶然回头,便见到一条大汉正自驿站的偏房之中走出。
这人三十许年纪,方脸膛,关刀眉,一双眼炯炯有神,鼻直口方身躯魁梧,只是那一张方正的脸上此时全是浓浓的不屑。
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官服,补丁摞着补丁,袖口处满是油渍的痕迹,便是脚上的快靴都像是鲤鱼四的张开嘴……看样式和颜色应是个从八品的官儿,许是县尉或者诸司参军之类。
落魄而正直的官员啊,房俊心想。
对于这种人,房俊一向没什么好感。
为人处事,讲究一个外圆内方,心中自有沟壑,却不必挂在脸上、放在嘴里。对于一个官员来说,重要的是你的本职任务有没有完成,而不是要故作清高、愤世嫉俗。
像是这样素不相识便张嘴开喷,只能说是脑子里缺根筋,跟是不是好官没什么关系。
穿着旧官服就一定是清官?
就算是清官,就一定是爱民如子的好官?
再退一步,就算是好官,就一定是能臣干吏?
不见得……
尤其是这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绑架他人的做法,房俊极度不屑。
当下便说道:“某有个好爹,我爹官大,你待怎地?咬我啊?傻了吧唧的……”
说着,眼尾都不看那官员,大摇大摆的进了驿站。
身后一干房家仆役心情那个爽啊,跟着二郎混,就是得劲儿!
这话说的,老子就有个大官老爹,你不服?不服你也找一个啊……
瞧瞧这位那脸色,怕是要被憋死了吧?
仆役们一扫路途的劳顿,嘻嘻哈哈的跟着房家进了驿站。
唯独剩下那位官员,差点被房俊的话气得鼻子都冒烟了。
怎么能将如此无耻的话说的这般理所当然?
男儿汉大丈夫,靠着老爹作威作福难道是光荣的一件事吗?
简直无耻之尤!
那官员忿忿的一甩袍袖,转身也进入驿站的正堂,天色已晚,尚未吃饭,可不会有驿卒将饭菜送到他的房间里……
公子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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