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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商。”

皇室宗祠内,孔丘看着眼前故友,正色道,“你可知道,如今世间出了一个李家?”

“知道。”

太商点头应道,“短短十几年间崛起的商贾世家,富可敌国,李家嫡子李子夜,曾在天书刻名,也是你认定的天命之子,救世之人。”

“不错,那李家小子曾经说过一句话,让老朽至今记忆深刻。”

孔丘神色认真地说道,“人力有穷,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解决所有事,所以,各司其职才显得如此重要,李家能在短短十数年间迅速崛起,就是因为李家人每个人只做自己专长之事,绝不插手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那小家伙称之为,术业有专攻。”

说到这里,孔丘语气一顿,继续说道,“同样,极夜寒冬之事,老朽解决不了,不代表别人不行,我们要学着相信别人,将希望传承下去,只要我们守住了希望,终究有一日,会有后人站出来,带人族走向光明。”

“无聊的理念,毫无根据的信任。”

太商神色淡漠道,“极夜寒冬将至,你要怎样守住希望,若到了希望破灭时,还没人找到解决极夜寒冬的办法,那整个人族岂不是都要为你所谓的信任陪葬?”

“老朽会竭尽全力守住这份希望。”

孔丘沉声道,“太商,收手吧,你的所作所为,等同于将所有人族全部推入地狱中,纵然用这种方法度过了寒冬,他们也永远不可能从地狱中爬出,如此,度过寒冬与否,都没有任何意义。”

“孔丘,你经历过绝望吗?”

太商看着外面的阳光,淡淡道,“千年前,神明乱世,道门倾尽所有,都无法阻止神明作乱的绝望,你亲自体会过吗,希望?希望是我们用拳头打出来的,用血骨铺出来的,千年前,若我们也像你一般,将希望寄托给别人,如今的人族,早已成为神明奴役下的牲畜。”

孔丘闻言,沉默下来,许久,轻声道,“道门的功绩,没人能够否认,只是,极夜寒冬之劫,与千年来神明之乱毕竟不同,你的办法,太过极端了,将所有人族全变成冥土,就再也没有回头路,普通人,就绝对不可能承受得了长生之毒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那又如何?”

太商冷笑道,“世人承受了道门的恩惠,也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道门为了救世,已经断了传承,如今,就只剩下老朽一人,我已没有太多的力气再想一个万全之策,如今这个办法,就是唯一的救世之法,至于后续的麻烦,不是老朽该管的事,对了,你不是选了一个天命之子吗,他若能找出让冥土恢复理智之法,老朽会万分感谢。”

“太商!”

孔丘神色一沉,双手紧攥,沉声道,“冥土失去理智,根本就是不可逆转的,你作为冥土的创造者,不可能不知道,人族需要的是希望,而不是,一个全是恶鬼的地狱。”

“道不同不相为谋。”

太商收回远望的目光,神色冷漠道,“老友,我说服不了你,你也说服不了我,我们便各自按照各自的理念继续做事吧,互不干涉,一刻钟的时间将至,你也该出去了。”

“还有一些时间。”

孔丘脸色冷下,目光看着眼前故人,又看了看宗祠深处的九鼎,眸中闪过一抹杀机。

“怎么,想要出手吗?”

太商冷冷一笑,道,“你可想好,这里是大商皇宫,有镇世九鼎和千年气运的加持,你想杀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你不想留着力气继续拖延极夜寒冬的降临。”

孔丘听过眼前故人的话,眸中杀机渐渐收敛,遗憾道,“差点忘记,你本身也是冥土,想杀你,的确不易。”

“那便回去吧。”

太商神色淡然道,“在极夜寒冬前,你若找到了其他的救世之法,可以来告诉我,到时候,你要杀我,我不反抗,你我同坠无间,路上,也好有个伴。”

“可以。”

孔丘应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去。

宗祠内,太商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却又咽了下去。

罢了。

没什么可说的了。

宗祠外,孔丘走出,看了一眼外面正在等候的大商帝王,平静道,“陛下,老朽先回去了。”

“儒首慢走。”

商皇应了一句,并没有多挽留。

孔丘颔首,迈步离去。

宗祠前,商皇回过头,看着前方宗祠内的老祖,眸子微眯。

不知老祖和儒首都说了些什么。

“四殿下,李家小子,该回去了。”

出宫的路上,孔丘一边走,一边传音道。

未央宫,慕白听到儒首的传音,立刻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与此同时,听雨轩内,李子夜听到了儒首的提醒,也站起身来,目光看着眼前文亲王,告辞道,“王爷,我要走了。”

茶桌对面,慕文清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面露遗憾之色,不舍道,“这么快,本王还有很多话想要和李教习说。”

酒逢知己千杯少,这李教习,很对他的胃口,世间蠢材太多,找一个能说上话的人,不易。

“以后有的是机会。”

李子夜说了一句,拱手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木槿。”

房间内,慕文清看着李家嫡子离去的背影,开口问道,“这李教习给你的印象如何?”

“深不可测。”

木槿坐直身子,如实应道,“远超世人认知。”

“这才是李家掌舵者真实的模样。”

慕文清神色平和道,“他用了二十年,为世人树立了一个根深蒂固的废材形象,所以,即便他打败了朱雀圣女,世人一时间也很难扭转心中的偏见,这正是他喜闻乐见的,本王敢说,直到现在,这都城九成以上的人,还没有看出李家真正的掌舵者就是这位李教习。”

很厉害,也很可怕。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奉天殿前,李子夜听过儒首带回的情报,嘴角露出一抹冷意,说道,“道门依旧还是那个道门,全都是疯子!”

太商,也依旧还是那个太商。

骄傲,霸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一样。

变的不是太商,而是这个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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