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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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濂瞳孔一缩，猛地站起来。

启祥宫里几十个高僧为贤妃祈祷，哪里还用得着女眷抄写经文，这分明就是楚后刻意为难赵雪樱。

去岁楚后也是用这样的法子为难过华侧妃，最后还是祁渊把华侧妃救了出来，华侧妃受了寒，养了许久。这一次，不知楚后又用什么恶毒的手段等着赵雪樱。

他匆匆走出官署，想到自己不能直接去把赵雪樱带出来，赶往启祥宫找祁渊帮忙，守门的小内侍监告诉他：“晋王殿下和宋王殿下一同走了，想是去了户部。”

于是他又赶去户部官署，祁泓在和王略议事，祁渊不见踪迹，祁泓说兵部有人找，祁渊去了兵部。

赵濂在宫道上都想要跑起来，二月春风带着寒意，扑到他身上，吹得他发际鬓角渗出的汗珠有些冰凉，如冰渣子打在他脸上。

他又怕又急，如今已到了晌午，赵雪樱在宫里待得越久，就会被折磨得越痛苦。

兵部的人说祁渊和齐维出去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赵濂站在兵部官署门口，心跳得极快，快得想要从喉咙中跳出来，他大口喘着气。

找不到祁渊，还有谁能去救赵雪樱？

他目光落在远处的几间琉璃瓦的重檐屋顶上，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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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的偏殿，建昭帝正坐在榻上看户部的文书。

这两日他称身子不适，一直呆在咸阳宫，各部呈上的奏章文书，先送到德阳殿让祁渊看，若有紧要的再送到咸阳宫给他，大臣的求见，他一概不见。

而赵濂到处找不到的祁渊，正坐在矮几另一侧，同他说着昨日在墨韵堂调任王略一事。

“王略调任一事，你看着处置就好，至于名衔，就定互市监察使，待会朕就把颁布旨意。”建昭帝道。

“多谢父皇。”祁渊道，他略顿了顿，又问道：“父皇，赵濂一直没来找你吗？”

建昭帝笑了笑，“是啊，朕也觉得奇怪，他居然不来找朕主持公道。”

祁渊手搭在矮几上盖碗底托的边缘，来回摩挲那光滑的瓷器，“或许，是楚相打得不够狠。”

“若是楚相打得不够狠，加上你母后的动作，该够了，朕让人去知会了赵濂，眼下他该知道赵良娣被皇后折磨了。”

正说着，李恩进来道：“陛下，礼部赵郎中求见。”

父子俩相视一笑。

祁渊道：“儿臣先到里头去避一避。”

建昭帝点头，张和过来把祁渊用过的盖碗收起来。

赵濂进来向建昭帝行礼，建昭帝倚靠在引枕上，腿上搭着锦被，神情厌厌，声音有些虚弱：“赵爱卿，请坐吧。”

“陛下身子可好些了？”赵濂坐下，不敢直言请建昭帝去就赵雪樱，只得先客套着。

张和奉上茶，赵濂双手接过。

建昭帝长长叹了口气，“贤妃骤然弃朕而去，朕这心里着实难受，你说这人好好的，还能吃半碗金玉羹，怎会就突然走了呢？”

他说着，眼眶一红。

张和忙过来端起盖碗给他，“陛下，御医说了，您不能再哀伤过甚，要保重龙体。贤妃若是知道陛下为她伤了身子，只怕也走得不安宁啊。”

赵濂听到金玉羹三个字，立刻去窥探建昭帝的神情。

建昭帝特意送一碗金玉羹到贤妃灵前，众人都知大有深意，只是外人不知是送给楚氏，还是魏氏看的。

建昭帝神情瞧不出什么，赵濂却猜了出来。

他昨日被楚成敬打，建昭帝不可能不知道，今日又特意在他面前提起金玉羹，意在楚氏。

“陛下对贤妃娘娘的情意，臣实在感动。皇后娘娘和陛下同心同德，想来也是不舍贤妃娘娘，听说皇后娘娘一早就请各王府的贵人入宫为贤妃娘娘抄写经文，为贤妃娘娘祈祷。”赵濂一脸的感动。

建昭帝放下盖碗，“昨日皇后同朕说过此事，朕觉得不错，只是会辛苦各王府的女眷了。”

赵濂笑容微僵。

建昭帝觉得不错，他就不能把抄经文之事说得不好。

他拿起盖碗，抿了一口，又道：“为贤妃娘娘抄写经文是件功德事，诸位贵人是有福报的。只是……”

他故意停了下来，起身向建昭帝躬身道：“恕臣斗胆冒犯，贤妃娘娘的丧仪，在启祥宫和灵霄宫两处办，即便是历代先帝和先太后，也从未有过。贤妃娘娘是陛下的妃嫔，丧仪若越过先帝，已然不妥，诸位贵人抄写经文，本是好意，只怕后人提起，会说贤妃娘娘僭越。”

建昭帝抬头看他，眼眸幽深。

赵濂跪了下去，磕头道：“陛下，臣所言虽失礼，但一片忠心为着陛下，还望陛下三思。”

建昭帝垂眸看他许久，方道：“赵爱卿所言极是，是朕哀思过甚，忘了礼制，幸得赵爱卿提醒。”

他言语温然，双眸却浮现讥笑之色。

他唤来张和，“你去告诉皇后娘娘，让抄经文的女眷回去罢，莫要让贤妃娘娘愧对先帝和先太后。”

张和领旨出去，赵濂暗暗松了口气。

建昭帝让他坐下，问他通过县试的名单。

赵濂微笑着，“陛下，我们东秦人才济济，此次县试呈上的名单，有不少楚魏之外的青年才俊。”

建昭帝点头，“好，我们好好筛选出有才干之人，让他们能站到朝堂上为东秦效力。”

赵濂恭声道：“臣谨听陛下吩咐，一定多选些有才干之人出来。”

待赵濂回去后，祁渊从里头出来，“赵濂还真是厉害，居然搬出先帝和先太后。”

建昭帝坐直了身子，“他还是没有同朕提起楚相打他之事，朕已经用金玉羹提点了他，就看他如何出招了。”

赵濂从咸阳宫出来，脚步匆匆地赶往宫门，正好遇到叶寒舟入宫。

叶寒舟问他：“赵郎中要出宫吗？”

赵濂回道：“下官去宫门见个人，叶夫人可好些了？”

叶寒舟道：“喝了几次药，倒是不晕厥了，只是依然虚弱得很，幸好有华侧妃帮照顾着，否则本宫不知如何是好。”

赵濂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