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生死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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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羽舒不知她为何又进去，一头雾水地跟回去。

顾月澄极想去城门口看父亲如何，但念及陆芷沅的话，她踌躇了一会儿，也跟着进去。

庄宜站在桃树下，茗玉陪着她说话，缓解她的不安。

陆芷沅走到庄宜面前，蹲了下来，握着她的小手问道：“庄宜，你还记得方才你让阿澄姑姑跟我们一起走，阿澄姑姑为何不走吗？”

庄宜思索着答道：“阿澄姑姑是顾县令的女儿，顾县令不会弃百姓于不顾，阿澄姑姑也不会弃父亲于不顾。”

“对。那庄宜是晋王殿下的女儿，庄宜肯不肯为了你父亲，到城门前安抚百姓？”陆芷沅望着她的双眼。

庄宜有些畏惧，“庄宜害怕。”

茗玉在一旁也担忧道：“侧妃，外头闹着瘟疫，让郡主到人多之处去，怕是不妥。”

陆芷沅没理会茗玉，只注视着庄宜，“庄宜，杜县地处上阳附近，若是杜县百姓骚乱，冲破城门，附近其他县城的百姓也会群起效仿，届时瘟疫会随着这些百姓四处扩散，上阳也难置身之外。小娘给你念过史书，京畿重地一乱，国家就会陷入混乱。你爹爹此时定是和皇祖父一起尽力处置瘟疫，我们就帮他们安抚好杜县的百姓，尽量不让瘟疫扩散出去，好不好？”

她握紧了庄宜的手，“小娘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关羽舒也蹲了下来，“阿羽姑姑也陪着庄宜，阿羽姑姑可是上过战场杀敌的，能保护好庄宜的，庄宜不用怕。”

顾月澄眼眶一红，郑重向她们行礼：“臣女代父亲多谢郡主，华侧妃，关姑娘。”

陆芷沅让茗玉给庄宜系好蒙住口鼻的巾帕，又叫过随行的校事领队，“你可有法子直接和上阳联系吗？”

校事领队答道：“属下出来办差，都会带有飞奴。”

他招了招手，一名校事拿着鸟笼过来，里头放着两只灰白的鸽子。

陆芷沅当即让顾月澄拿来笔墨纸砚，提笔给祁渊写了封信，告诉他自己和庄宜在杜县无事，让他安心在上阳处置各地的瘟疫之事，然后连同许子昙给的两份药方，一起交给校事领队。

校事领队把信和药方放进一个小竹筒，再从鸟笼抓出一只鸽子，把小竹筒绑在鸽子的腿上，然后往上一抛，鸽子展开翅膀往上阳方向飞去。

陆芷沅让顾月澄带着他们，从一处僻静之地登上城墙，再绕到城门楼上。

城门楼下，在城门前放了两排拒马，拦住想要出城的百姓，顾明之和县丞，还有几名年长的小吏苦苦劝着百姓不要出城，但百姓越集越多，且群情激动。

僵持中，有人大声道：“顾县令，我知道你是个好官，但我们也想要活命，我们好不容易躲过雪灾，不想把命折在瘟疫中，你若是不肯让我们出城，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和旁边的几人合力把第一排的拒马推到一边，县兵和衙役拦不住，百姓一哄而上，向第二排的拒马冲去。

陆芷沅向校事领队示意，领队会意，用力擂响了城门楼上的鼓。

头顶咚咚咚的鼓声让骚乱的百姓暂时安静下来，他们齐齐往上望着，顾明之也惊诧地仰起头。

长平把庄宜抱起，站在垛口后。

顾明之错愕，“郡主？”

陆芷沅躲在垛墙后，她说一句，庄宜跟着大声说一句。

“本郡主是晋王府的安阳郡主。”

底下百姓疑惑，怎么突然冒出一个郡主来了？

顾明之看到庄宜身后的长平，隐隐猜出庄宜为何出现在城门楼。

他跪了下去，“臣顾明之拜见安阳郡主。”

他身后县衙的众官吏衙役也一齐跪了下去。

百姓虽未见过庄宜，但建昭帝册封她为安阳郡主时，各地城中都贴了告示，百姓也议论许久，顾明之跪拜，那这位便是郡主无疑了，百姓也跟着跪了下来。

“我昨日到杜县，此地民风淳朴，又有彩瓷，我甚是喜欢。怎料今日惊闻噩耗，灾祸再次降临。我有皇祖父，皇祖母，有爹爹阿娘，还有个弟弟，我能体恤诸位父老乡亲想保护家人之心。但是，你们此时出去，万一你们的家人生病，又或是在荒郊野地被野兽毒蛇咬伤，你们该如何救治你们的家人？你们不如听顾县令的，各自回家。你们放心，朝廷能在雪灾时护好大家的安全，也能在这一次的灾难中护好大家。”

陆芷沅停下来，庄宜也停下。

城门周围无一人说话，她清脆稚嫩的童音清清楚楚地落入百姓耳中，不少人已开始动摇，但也有人坚持，“郡主大人，您说得轻松，您回到上阳，在陛下身边自是安全，我们若是留在这里可就听天由命了。”

“我以东秦安阳郡主之名起誓，瘟疫何时消除，我何时离开杜县，我会与你们在一起，生死与共。”庄宜大声地说道。

顾明之接过她的话，“安阳郡主是来日的公主，有公主与我们一同抵抗瘟疫，你们还怕什么？”

百姓交头接耳，“安阳郡主在城中，朝廷一定会重视。”

“若是安阳郡主在，那城中就比外头安全了。”

有一辆马车从城中快速驶来，在人群后一箭之地停下，有人从马车中探出头。

“师伯怎么来了？”顾月澄眼尖地看清那人。

陆芷沅闻言，伸头出来往下望着。

百姓也注意到后面的动静，纷纷回头去看。

许子昙对他们道：“乡亲们，鄙人是许子昙，在南巷开医馆，有一副药对瘟疫甚是有效，你们若是想拉肚子，或者呕吐，就去鄙人医馆拿药回去煎来喝。这瘟疫并非不治之症，只要尽早服药，还是能治好的。”

城中的百姓都是知道许子昙的，有他这番话，又有安阳郡主的承诺，当下就有百姓说道：“我们听官府的，这就回家去呆着。”

有几个人随着许子昙的马车离开，陆续就人跟着离开，城门前围着的百姓越来越少，最后都走光了。

衙役和县兵把推到在地的拒马扶起来，顾明之转身向城门楼深深作揖。